2.意識初生
德拉科的十一歲生日到了。
這意味著他將成為一個在社交中獨當一面的男性,而不再是軟軟的小金毛了。
爸爸邀請了好多人來赴宴,夜幕降臨,到了最喧鬧的時刻。
德拉科的禮服筆挺,頭髮油光水滑能反光,像模像樣地迎接一批一批的客人。我穿著小裙子,帶著有點沉的頭飾,學著媽媽的微笑和問候。
我的媽媽是納西莎·馬爾福,她淺金色的頭髮和灰藍色的眼睛,以及一種恃美而傲的氣質,全都遺傳給了德拉科。
她非常美麗,我認為她是這世上最美的人。雖然太太們很漂亮,但是都沒有我媽媽好看。
我從沒見過媽媽的親戚,也不知道媽媽出嫁前是哪家的姑娘。
我爸爸是盧修斯·馬爾福,他有銀色的頭髮、灰眼珠、蒼白瘦削的臉和嚴肅冰冷的表情。
爸爸出門時總拿著銀手杖,那上面雕著一條蛇——不知道怎麼我總有點怕它。我猜因為手杖里藏著爸爸的魔杖,而爸爸的魔力太強大,所以我害怕。
我走到門廳喘口氣,屋裡的香水味太濃了,嗆得我頭疼。遠遠看著屋裡手持香檳杯、似是品嘗神態的德拉科……
非常想笑。
我知道他的杯子里是蘇打水。
我把目光轉向廳室。能參加我家晚宴的都是上流家族的人物。爸爸媽媽很在意這些。
儘管他們從未詳談過這類話題。
每次去對角巷的時候,爸爸媽媽總是對一些看起來不錯的店面、或是古靈閣的妖精極盡刻薄。後來我逐漸明白,是因為那些店家「粗俗可鄙」,那些人和生物,生來卑賤。
這就像是生命部分的組成,理應如此。
可是媽媽不是教我,待人處事要溫雅和善嗎?
德拉科是怎麼想的?
……算了,媽媽沒教過他禮儀。
但是我從來沒問過家人。
就好像我從沒問過媽媽出嫁前姓什麼。
這些想法的答案,書上尋找不到。我翻遍家中的藏書,那些理所當然的措辭和語氣,就像爸爸給其他家族的邀請致辭。
邀請致辭並不是真的熱心。
所以我對書中的熱情洋溢有點抵觸。
一個女孩子走近了我。我看著她,哦,又一個金頭髮。媽媽曾告訴我每一位客人的來歷。這是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女兒。
「晚上好,格林格拉斯小姐。」我不想讓她先說話。
金髮小姑娘有一對酒窩,笑起來像糖果一樣甜美,「晚上好,馬爾福小姐,請叫我瑞亞。」我持摺扇提裙擺,「我是凱西。」
門口風涼,好冷。
我去拉她的手,「瑞亞,我們去吃點心好嗎?」
我倒了兩杯熱飲料,「杏仁味的,怎麼樣?」
阿斯托利亞又甜甜地笑起來,「好喝。」
她生得很美。我離她近了些,「瑞亞,你的項鏈真美。」她害羞地抿嘴,低頭看我誇的這件首飾,「謝謝你。這個,我們姐妹倆一人一條。」
確實好看,上面的綠寶石散發著一種柔光。「你有姐妹?」
「是啊,我姐姐,達芙妮。」她的長睫毛一閃一閃。
「好棒啊。我沒有姐妹,我只有一個哥哥。」
「一個哥哥」帶著幾個男孩女孩過來找我了。
離他最近的女孩是帕金森家的潘西。她比我矮,我能看到她烏黑的頭頂。她攀著德拉科的胳膊,抬頭看他的側臉,鼻孔朝天,神情痴迷。
德拉科不喜歡潘西這樣纏著他,但是很享受被追捧的感覺。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的嫻靜氣質讓人很有好感。
阿斯托利亞走過去,嬌嬌地喚,「達芙妮。」棕發姑娘向她的小妹妹笑得溫柔婉約——這表情我常在媽媽臉上見到。
我和姐妹倆聊了起來,東拉西扯了好一陣。達芙妮今年也要上學了,到年齡的還有布雷斯、西奧多、潘西、克拉布和高爾。他們都想去霍格沃茨城堡學習。
布雷斯在德拉科左邊。我想他是特意避開潘西走在旁邊的,他和潘西一直都不友好。
不過他對誰也都不友好。
他多看了一眼提著裙子的阿斯托利亞,狹長的眼睛閃了閃。
格林格拉斯家應該是最近發達的,或者最近要發達起來了。
他們是新客人。
「德拉科,我去換一副手套。」我向他示意我白手套上的可可汁液。
德拉科正忙於不動聲色地把袖子從潘西手中拽出來,沖我點個頭也沒說話。他身後,兩個大塊頭在吃東西。
我對達芙妮和瑞亞微笑,越過他們往前走。
手套是個借口,我不喜歡潘西才是真的。
而我更不喜歡人們的奉承。無論是怎樣的讚頌,用那樣油滑的腔調說出來都讓我聽著反胃。
我寧可和布雷斯打交道。
不想別人好,也從來看不上別人,更不想勉強自己去粉飾言表。所以不會說一句好聽的。
……倒是真誠。
媽媽和幾位太太在小沙發上聊興正濃,爸爸與一位黑袍先生低低地交談著。
我面帶微笑,穿過熱鬧的人群,走到廳室的另一頭門口,向一條走廊拐去。
我習慣了這種聚會,也會妥當行樂和交朋友。
但是我一直沒學會享受其中。
女士們的香水味太濃烈了。
我搖曳著走在明亮的燈火中。兩旁牆壁沒有掛壁畫,只鑲嵌著一些碧瑩瑩的玉石。
它們組成的圖案我都看不懂。銀邊掛毯上垂下來的流蘇覆蓋了那些最複雜的畫面。
這條走廊通向爸爸的藥劑貯藏室。等晚宴結束,會有人需要消食藥劑的。
我拿著小水晶瓶往回走,正碰到爸爸和那位黑袍先生向貯藏室走來。我小步跑向爸爸,軟軟地喊,「爸爸。」
爸爸低頭扶住我的肩,「你不和德拉科在一起嗎?」
「德拉科今天太高興了,多吃了不少。一會兒可能會不舒服的。」我轉向旁邊的先生,「晚上好,先生。」
這位先生不僅袍子是黑的,頭髮和臉色都泛著沉沉的黑黃。他腔調油滑,「晚上好,馬爾福小姐。」
爸爸摸了摸我腦袋上的髮飾,「這位是霍格沃茨的魔葯教授,斯內普先生。」
——我感覺爸爸的腔調也圓滑起來,隱約有點嘲笑,而當我細聽時,又聽不出哪裡不對。
我再次行禮,「愉快的夜晚,不打擾您和家父的交談了。」
晚上德拉科喝藥水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這回事。
「德拉科,你要去霍格沃茨啦。
「……?」
「我猜的。今天爸爸請了霍格沃茨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