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不速之客
南喻嚇傻了,踉蹌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而那把刀也豎在頭頂。
「砰!」
不知何時趕來的熊天一刀將刺客攔住,力道之大,竟是將那兩個刺客直接彈了出去,踉蹌站立在地。
熊天這次學精了,來之前帶了個面罩,此時揍起人來肆無忌憚,提著砍刀便往錢沖。
三道黑影糾纏在一起,兩個刺客很明顯的落於下風,毫無招架的力氣,最後不再戀戰,雙雙往外逃去。
窮寇莫追,熊天沒打算要他們的性命,此時將砍刀別在腰間。
地上的南喻尚未從驚怕中回過神,愣愣的仰視頭頂的熊天,直到門外的阮軟走了進來。
她邊走邊道:「方才那兩個人是要你的性命吧?」
南喻身軀震了下,合上眼眸。
「他們是誰?」阮軟又問,但是沒有得到回答,便自己道:「天鬼族的人?」
南喻雙肩一顫。
很顯然,阮軟說對了,她搖頭失笑:「如今那群人都要你的性命了,還準備繼續替他們瞞著嗎?」
「我......」南喻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眸中全然生無可戀。
「我本姓周,周南喻。」
熊天皺了皺眉頭:「拐姑娘的周大娘和你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養娘。」語氣頗為沉重。
南喻本是天鬼族派到張家的細作之一,暗中監視,誰料他分到的主子卻是張家傻少爺,因此經常被毆打。
後來實在忍受不了,他便逃出張家,跟在周大娘身後一起往天鬼族拐賣姑娘。
周大娘不過是後來認得養娘罷了,也見不得對他有多好,每次那群大漢欺負南喻是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他們。
「我是一個私逃出來的細作,不敢聲張,便求養娘留我下來幫助一起運送姑娘去天鬼族。」南喻捂住臉頰,痛哭流涕。
只不過,那日看見周大娘死在牢房裡,他也哭了,一方面是悲傷,一方面是因為自己的解脫。
熊天問:「周大娘也是天鬼族的人嗎?」
「不,她不是,她只個人販子。五年前,我偶然救過她一次,於是她便收我為養子。前段時日我在張家待不下去了。」南喻吸了吸鼻子。
「後來我又和天鬼族那邊說,自己願意將功抵罪,出來后可以看著周大娘這邊,不讓交易流程中出現幺蛾子。」
恐怕周大娘到死都沒有想到,她收養的兒子是個細作。
聽到這裡,熊天愣愣一笑:「恐怕不止於此吧?你本就是個細作,私自離開張家,恐怕天鬼族人早就容你不得!沒殺你就算好了,怎麼還會讓你繼續去別的地方繼續當細作?」
按照南喻的說法,他現在張家當細作,完了不當之後,又跑去監視周大娘與天鬼族的交易。
熊天是不信的。
南喻無法糊弄過去,只好道:「我與天鬼族人承諾,會取代周大娘的位置,然後負責這邊運送拐賣姑娘的事務。」
那日交易,南喻對商人說的便是自己已經成功的取代了周大娘,日後可以直接為天鬼族效力。
畢竟他是本國人,相比較周大娘而言,那群商人更信得過自家派去的姦細。
周大娘到死都不知道,這南喻居然是對面天鬼族的人,而且還機緣巧合的成了自己的義子!
世事無常,誰又能料到他們機緣巧合之下,全都與天鬼族有聯繫?
「我本想著循序漸進,緩緩取代的,卻沒料到遇見了你們。」南喻道。
「我去。」熊天不屑的冷哼:「你有那個實力取代嗎?」
他反駁:「怎得沒有?我一直都在忍辱負重。」
「我看你只有忍辱,負重就算了吧。」熊天雙手環在胸前,說話直截了當:「你忍不住張家傻子的毆打,受不了這辱,之後又忍不住養母的無視與大漢的欺負,說白了,你就像是個活在自己世界的小丑,給別人一種你能成大事的感覺。」
「可實際上一事無成,還把原來的主子賣了。若我是主子,現在也會找人殺你。」
南喻漲紅臉,他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沒有法子反駁。
或許他的人生本就是鬧劇一場。
阮軟一直靜靜的聽完,問:「你真的細作嗎?」
天鬼族精明,怎麼會派這樣一個人來墨龍王朝?
「我......原本要來的細作是我哥......有一個夜他喝醉酒,與我起了爭執......我失手殺了他。」
他背負了一條人命案。
「不願讓旁人察覺此事,我便在第二日代替我哥來到了這個地方。」南喻自言自語自嘲:「我本以為,這件事情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來的。我也本以為,我沒有什麼比不過哥哥的地方,為何他能被選成細作?我不能。」
「現在我卻明白了,因為我是個吃不了苦,受不了辱的人,可是!我只是想活著,這有什麼錯?」
「對於你自己而言你沒錯,你只是想活著。」阮軟想了想,道:「可是你又對得起誰呢?你誰都對不起!」
失手殺了自己的親哥,代替他來到敵國當細作,不能完成任務而出逃,之後又想算計養母。
或許,他一直都在被命運捉弄。
如今南喻逃出來了,他想著,當乞丐也好,凍死破廟也好,這輩子只要不再涉及那些兇險事便好。
可惜,天鬼族的商人發現了船上箱子里裝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姑娘!
他們不會放過自己了。
南喻抱住膝蓋,失聲痛哭起來。
待人哭夠了,阮軟問他:「還有一件事情,為什麼天鬼族要派你去張家當細作?」
他哽咽:「我只知道張家知曉一個秘密,是關於墨龍王朝的大皇子。原本我哥要來查的便是這件事情。」
「黃昊天?」
他有什麼秘密,居然給張家知曉了?
「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我就是個廢物,什麼事情都辦不好,我本來只是想保住命而已的,卻沒想到遇到這些離奇的事情。來墨龍王朝不是我的本意,去張家也不是我的本意,投靠養娘也不是............你們去哪?」
當他一個人絮絮叨叨說著些什麼都時候,阮軟與熊天已經走到了破廟門口。
「你們,你們,等等我。」
「等你?」熊天抽出腰間的大砍刀,指著他警告:「別跟著我們。」
南喻站起來,幾步跟上去道:「可我都把秘密告訴你們了,你們不是應該保護我嗎?」
「保護?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說的出來的?」熊天直搖頭,「你的秘密或許對我們有用,或許我們沒有用。我們已經救了你一次了,接下來怎麼活卻是你自己的事情。」
他怎麼活?自己的哥哥是有武藝在身的,旁人還誇他聰慧過人。
而自己呢,平平無奇的小菜狗。
目光祈求的看向阮軟,道:「恩人,你已經救了我三次,這次可否再救我一次?」
之前十幾個姑娘可都是被她帶走的,如今再多救一個人,應當算不得難事吧?
阮軟看了他一眼,道:「今天熊天已經救了你了,接下來是你自己要面對的道路,與我們無關。」
「可是,我隨時面臨生命危險。」南喻現在覺得阮軟就是自己的可以抱住的大腿。
「那又如何?」熊天狠狠的瞪過去,道:「我們家老大欠你嘚的嘜?自從你失手殺了你哥哥的時候,就要清楚,接下來的你應當在贖罪中度過!」
「至於真正如何活著,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們又不是你父母!」
不再理睬身後的人,兩人離開。
回到哈哈減肥館后,日頭剛好西落。
夜裡落了春雨,滴滴答答的打在房檐上發出聲響,倒是悅耳。
小翠將飯菜端上桌子,「阮姐,熊大哥,今天那南喻當真是失手殺得他哥哥嗎?」
要知道,一個細作,若真的能完成任務,回到自己國家的時候可是風光無限。
天鬼族,名字末尾雖然是個「族」字,可後來愈發壯大,和小國無異。若是南喻真的可以將王上想要的消息帶回去,日後仕途定然開闊。
「那南喻處處不如他哥哥,若是他本就心生嫉妒,想要取代他哥的位置呢?」小翠說道。
雨水冰涼,像是敲擊在人的心上。
阮軟夾了塊炒雞蛋放在碗里,道:「人性是琢磨不透的東西。若真的如小翠所言的話,哎!」
她嘆氣:「那南喻的經歷都可以直接拍成電影了,直接揭示人性黑暗面啊!」
小翠問:「什麼是電影?」
「電影,電影就是......」阮軟一時忘卻定義來。
熊天呷了口酒哈哈大笑,「我知道,那電影就是閃電下的影子,對吧?」
期待的看向老大。
額......還不如說電影是被電了的影子。
阮軟笑了,解釋:「那是一種和皮影戲類似的東西......」
簡單的描述了一遍,但是那兩人只迷茫的搖頭。
因為未曾見過,所以理解不了。
話題未曾繼續下去,因為門外來了個「不速之客」。
此人正是王恆逸。
他滿臉冰冷的走過來,直接坐在阮軟旁邊。
他是大將軍,能找到這裡來不足為奇。
即使坐著,腰板依舊筆直,冷言冷語道:「說吧,給你多少錢才願意離開王羨?」
「什麼?」
「給你多少錢,你才願意離開王羨?」
阮軟反應過來,他說的王羨,其實就是蘇羨。如今他們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她無奈放下筷子:「誰讓你來的?」
「我父親。」不對,剛說完他就後悔了,怎麼能這個女人為什麼他便說什麼呢?
繼續冷著臉:「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怎得能與我兄長在一起,就算你真的入了門,日後也會被人唾棄。」
漫不經心的支著腦袋,只聽阮軟道:「那就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