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走

我跟你走

天大亮的時候我才醒來,看向身邊已經空了。活動一下僵硬的四肢,揉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就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背對著陽光向我走來。

因為逆光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的身後金燦燦一片。想到昨天那個奄奄一息的人現在閃著金光宛如重生的耶穌,我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起來。

這一笑不要緊我感到嘴唇乾裂生疼。想到大半天沒吃沒喝,肚子也咕嚕嚕叫了起來。

他走到跟前遞給我一個水囊,幾塊乾糧。不用問,是他在屍體身上搜刮來的。我喝口水潤潤嗓子,把東西放在地上,脫下沉重的盔甲,腳步也輕盈起來。太陽出來了這個就沒必要穿著了。

我繞過他的視線跑到我覺得他已經看不清我的地方,尿了人生中第一泡站著撒的尿。看著□□里那個黑乎乎毛茸茸的一坨,心裡又是一陣惡寒。

回來拿水沖了沖手,拿起一塊饃坐下來啃。他盯著我濕漉漉的手皺了下眉,問我:「怎麼稱呼?」

我想了想,前世的名字不能用了,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之前以為自己過來要做富貴大小姐,想了許多詩情畫意的名字也都不能用。

「肖山」我隨口扯了一個,這是之前我看過一部小說里的男主角的名字,因為作者說這個名字念出來的時候會有氣流劃過唇齒間,很輕盈、乾淨。我試著體會了幾下那股唇齒間的氣流,所以印象特別深刻。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每當看到清晰的遠山都會想起這個名字。甚至還曾想過以後我要寫小說男主角也要叫肖山。只是那時候我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變成「男主角」。唉……

「你呢?」來而不往非禮也,我趁機也問了他。總不至於一直從心裡叫他「二大爺」。他蹙眉看我,眼神中透著不可思議,繼而又有些釋然。

「你竟不認得我?」「唔!」我嘴裡塞著乾巴饅頭,點了點頭,瞧著他那一臉臭屁的傲驕模樣。終於知道他為啥不信他能在敵人手中活下來了。

估計這位是個在此地家喻戶曉的人物。此刻聽說我不認識他不知道他是慶幸還是失望。看錶情還是失望多一些,對於這種驕傲自大的人,名聲比命都重要。

果然下一秒他就像我展開孔雀尾巴。清清嗓子,他說:「我就是烏歌的玉面閻羅喬楚。你現在後悔沒殺我了吧?」

還有嫌自己死的慢的,簡直是神經病。我都懶的抬眼看他。繼續艱難的就著涼水啃饅頭。

他見我並沒有出現想象中聞風喪膽、大驚失色、頓足捶胸的模樣。似乎有些打擊自信了,抿著嘴沒再說話。

「玉面閻羅?你很厲害嗎?那為什麼還差點被人打死,到現在也沒人來找你?」吃著噎人的飯,說出來的話也得夠噎人才行。果然,我話一出口他的一張臉更黑了。

吃得差不多了,我拍拍手站起來。對他說:「行了,你傷口不小,昨天條件有限處理的也不徹底,估計很快就會發燒,感染嚴重的話還是有可能會喪命。你得抓緊回去再找大夫好好看看。另外,我的國家在哪邊?我要回去得往哪兒走?」

他一臉驚詫的看向我,見我不像是開玩笑,抬手指了一下東邊的一馬平川。與我先前預想的路線完全相反。

我暗叫倒霉的同時又無比慶幸自己救了他。不然真的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走到敵國陣營。不是被亂箭射死也要被當成俘虜抓起來。

可是現在……看著遙遠的小黑點一樣的山脈。我內心無比愁苦。我要走這麼遠的路再翻過那些的山才能回得去嗎?

這小子不會是在耍我吧?要真是那樣,我確定自己一定會死在回家的路上,並沒有其他可能。就算有補給、沒危險,累都能累死。何況現在這種缺衣少食的情形。

而且我到現在還不清楚那邊到底有沒有我的家,家中又是個什麼情況。畢竟連大小姐都能變成老爺們兒,我對那個萬年老頭先前的承諾完全不抱希望了。

「跟我走吧,等我傷好了送你回去。」他這句話雲淡風輕的飄出來,來的正是時候,很有良心而且甚合我意!

「太好啦!」像是怕他會反悔一樣,不等他話音落下我就趕緊答應了:「我也不大放心你的傷勢,正好可以照顧你。」這句狗腿又曖昧的話,從一個大男人嘴裡說出來,顯得很詭異。

他似是沒料到我能這麼沒氣節,連假裝客氣一下都沒有,就興高采烈的叛國投敵去了,忍不住輕哼一聲,背著手轉過身,又假裝咳嗽兩下掩飾尷尬。

我卻沒在意,畢竟在我眼裡,這些早晚都是我大中華的地界,並沒有絲毫心理障礙。至於「氣節」什麼的在吃苦受罪面前更是不值一提。

我堅信抱緊他的大粗腿,以「戰神救命恩人」的身份跟著他,就算在敵國,待遇也不會差。反倒是回到情況並不明朗的遙遠的「祖國」,處境並不樂觀。

萬一回去發現自己並不是富二代,還得過上苦逼的打工生活,那可不是我想要的日子!

來之前就說好了我是來享清福的。萬年那死老頭子不靠譜,我就自己爭取吧!反正在哪兒享清福都一樣。

他看我打定主意,也沒再拖延。從身上摸出一個類似信號彈的東西拋向天空,發出刺耳的呼哨聲,響徹雲霄。還帶著一股紅煙瀰漫在空中,久久沒有消散。

對於他的這波騷操作我簡直驚呆了!這個年代已經有了這麼先進的東西了嗎?而且古人這衣服也著實神奇。怎麼就跟機器貓的口袋一樣?

昨天給他治傷雖然沒扒光,但也上上下下都摸了個七七八八,我怎麼就沒發現他身上還藏著這麼個東西?簡直太神奇了!再次確定——跟著他,很明智!

等了不大會兒,來了一小撮人馬,數了數,六個人,七匹馬。看穿戴和氣勢就不像普通的士兵,一個個長得也是人五人六的,雖然跟喬楚比差一些,擱在人堆兒里也都算得上是精神小伙兒了。

也不等他們落馬行禮,喬楚利落的翻身上馬。扔下一句:「帶上他。」策馬就要走。

此刻地上站著的就我一個。怕被落下,急忙跟上,喊了句:「哎!你等等我啊!」

離我最近的那個侍衛說:「你跟著我吧。」友好地向我伸出一隻手。

我一隻手被他拽著,另一隻手扒著馬鞍。踩著馬蹬子撅著腚往上爬。

這種高頭戰馬和過去我在動物園裡騎著拍照的馬可不一樣,最大的不同之處是——它脾氣不好!

看我不是那武藝高強的利索人兒,就想欺負我,鼻子里嘟嘟的噴著氣,流露出鄙視的神情,腳下也不安分起來,我本來就爬著費勁。它這一動來動去,我就更上不去了。

不用回頭都能感覺到被圍觀,終於有人忍不住嗤笑出聲:「大疆這是沒人了嗎?這種弱雞也能上戰場?」他話一出口,其他人也都綳不住了,跟著大笑起來。

我本就覺得尷尬,被這話一擠兌,惱羞成怒,立刻原地爆炸了:「笑個屁啊笑,幾個大男人沒有一點風度,本——」「姑娘」倆字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突然想起來我現在也是個大男人了,上戰場的大男人,連馬都上不去,的確說不過去。也不怪人家笑話。

但話已至此,得說圓了。立刻改口到:「本公子,還是你們主子的救命恩人呢!你們就這個態度,沒禮貌!沒素質!哼!」

挾恩圖報是個很沒品的事兒,但此時此刻我也顧不上風度了,口不擇言的為自己找場子。

不等我發揮盡興,只覺得后腰一緊,眼前一晃就被人拎起來放到馬背上。

「抓好。」喬楚話音剛落就夾著馬腹向前衝去。我暗罵一聲:「趕著投胎啊!」急忙從背後抱住他。這時候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保命要緊。跑這麼快摔下來不死也得殘廢。

深秋季節,這會兒太陽已躲進雲層,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刮在臉上像刀片一樣割得生疼。

我緊閉雙眼把臉埋在他的背上擋風,手臂也圈的更緊了,整個上半身貼在他的背上取暖。

我實在是太冷了!反正現在我是男的,這樣也算不上是耍流氓吧,倒是少了許多麻煩。

又跑了一會兒,我感覺耳朵都已經麻木了,身上到還好,多虧了懷裡這個暖寶寶,隔著衣料都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火熱。

想到這裡我才覺察到,他的體溫似乎高的有些異常,不是在發情就是在發燒。身後背著個大男人趕路發情是不大可能,昨天受了這麼重的傷發燒準是跑不掉的。

在這樣沒有抗生素,沒有消毒液的年代,傷口發炎很容易死人的!

一陣擔心過後,白衣天使上線。後悔剛才沒讓他多喝點水,多穿幾件衣服。

撇開這張俊臉不說,他可是我人生中第一個單槍匹馬親手救治的病人,也是我到了這個世界第一個認識的人,目前他還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能讓我豐衣足食的金主爸爸,可一定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正想著,馬聲嘶鳴一個急剎停了下來,我抬起頭睜開眼睛,透過揚起的塵土看到那座雄偉高大的城池已經近在咫尺。

青磚搭砌的城牆古樸莊嚴,恢弘大氣,大約三四層樓那麼高,兩側綿延伸展不見盡頭。

古建築是人類文明的承載者和見證者,經歷滄海桑田斗轉星移,許多在千秋萬代后仍能尋到痕迹。

此刻我穿越時空,跨越千年的滄桑站在它的面前,面對年輕的它,有種不真實的恍惚感覺,從心底生出敬畏。

似是早有準備,此刻那座圓拱形高大城門正吱嘎嘎向內打開。我一看到地方了,手臂鬆開,感覺到掌心的黏膩,抬手一看竟滿手是血,一定是一路顛簸他的傷口又裂開了!

不等我反應過來,只見他身子一歪,栽下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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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知相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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