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梵劍合一

第十三章 梵劍合一

天色漸暗,山風愈勁。

九華山棋坪崖上,衣縷迎風招展之聲,劍器抖震龍吟之聲,勁氣回蕩嘶空之聲……諸音陣陣,響徹空曠山谷,不絕於耳。

軒雲卓的劍,蓄勢而發蘊攻於守,已然後發而先至,眼看僅差之毫厘,便可以與易先生的袖臂短兵相接了。

三尺劍器,鋒利修長,乃臂手之延伸,遠攻近防兩相宜。試問,血肉之軀又豈能真正與鋒兵利器相抗衡呢?

此時,面對軒雲卓的反攻劍勢,即便易先生以其上品高手級數的精湛武技修為退步避讓,也絕難保證自身袖袍的完整。如若果真如此,由於二人之間輩份的差異,自然就表示易先生輸了這一招。

就連原本認為沒這麼簡單的軒雲卓,也有些意外地肯定這個想法的時候,只聞一聲龍吟脆響,異變突生——

「鏗……」

原來,易先生氣勁貫注的袖袍揮舞中早已暗藏玄機,本就收攏於其中的手掌,隱然乍現,並以其鬼神莫測般精準驚人的速度,一指屈彈,不偏不倚,正擊在軒雲卓平削而至的劍身上方——

劍脊正中離柄剛剛一尺半處。

頓時,一股浩大的純陽氣極力量如潮浪一般,自劍脊中心狂涌而至,如此雄厚功力的大舉衝擊,直震得軒雲卓右臂脹痛難忍,掌中長劍險些把持不住。

如果軒雲卓的劍竟熬不到一個回合,便被易先生震落於地,毫無疑問便是他輸了,若是連一招都接不了,還談何十招之約呢?

軒雲卓為把持住掌中劍器,硬生生接連後退了三步,頓足於懸崖的邊緣處,激起數顆石塊掉落崖澗,這才藉助步法的交錯換位,堪堪將侵體而入的氣勁予以化解。

然後,再度運轉真元氣勁緩緩注入脹痛顫動的右臂經脈之中,軒雲卓才逐漸感受到——

劍,仍然在手中的踏實感覺。

依然在微微顫抖的臂腕氣脈,讓軒雲卓確實無誤地體會到,他與易先生之間的差距,如果照方才彈劍一指的威力,只怕再如斯般硬接三招,他便會被易先生精深渾厚的純陽氣勁震至劍毀人傷。

「你知道自己為何會先失這一招嗎?」

易先生收袖負手而立,目光嚴厲地望著軒雲卓,訓斥道,

「長久劍試比斗的得勝經驗,已經讓你逐漸開始相信自己手中把持之物……我簡直不敢想象,如果你手持一柄曠世寶刃與一位上品高手作性命之搏,恐怕只是方才一招,你已一命歸西!」

軒雲卓聞言頓時明白過來,冷汗沁背,恭敬回道:「雲卓明白了!」

只因如果手中所持是質地異稟的神兵寶刃,自然也就可以經受住浩大氣勁的衝擊,而那些震散護體真元,借兵刃導入自身體內的氣勁,若是極向迥異非比尋常,則更是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封經損脈後果堪與。

「通過形勢、勁氣、極向的經驗判斷,固然有利於攻守合一的劍技施展,但水能載舟亦可覆舟,空明劍心若是執迷其中,受制於虛實明暗之辨,必然心疑神惑不能自已,既然心已不正,你的劍又如何能險中求勝呢?」

易先生厲聲喝問完畢,又再為之解答道,「而此二者之間的區別便在於,一者有意一者無為,皆是以一心御劍,所產生的不同體用變化所致……小心,第二招了!」

已有所悟的軒雲卓移身換形劍訣一凜,正身實步橫劍守中,傲然擺出融天時地利為一體的「人和劍勢」。

易先生屈步踏前猿臂輕舒,將雙手袖袍再度展開,逆風反卷出二圈颶風般強勁的氣流,並無絲毫掩飾也渾然不見任何招式的,徑直擊向前去。

出人意料的是易先生雙袖進擊的動作,竟然宛若平常抬臂前伸的動作一般,異常地緩慢,而且此次氣勁並擊的目標,並不是軒雲卓本身的氣經血脈或是軀體要害,而是他手中所持的三尺利劍——

氣勁緩緩迎面襲來,持劍靜立的軒雲卓再次徒生難以置信的震驚。

在二股反卷氣勁的夾襲下,駭人之極的是二股氣勁反卷出的螺圈氣場,或兜或轉,或分或合,暗符奇正相生之勢,縱橫交錯地封堵了軒雲卓掌中劍式上、下、左、右四路的起落捭闔。

軒雲卓感覺難受之極,本體真元內氣的奔涌因受外圈強勢勁流的氣機牽制,憋製得根本無力御劍成式,氣機不暢的沈悶壓抑感令他覺得,似乎不論自己是否出劍,他的劍都必然會撞上對方的勁氣。

一旦劍器的靈巧受到氣勁的牽制,易先生的拈花妙指便會隨時出擊,於是第一招的兇險再度重演,苦於實力懸殊太大,軒雲卓已經沒有絲毫把握再硬接如此強勁的任何一擊了。

軒雲卓終於明白,易先生的確沒有刻意謙讓。

草木叢中,琴文賢觀望易先生盈滿氣勁的袖袍緩慢卷向軒雲卓的利劍,全然感覺不到此舉的玄妙,心中有些不解其意。

月曉風因玄異的體覺感觸,看得興緻正濃,隨著場中二人的攻守氣機變化愈趨複雜,他漸漸感到體脈內同步共振的氣機感應越來越明顯。

受其影響之下,他眼中所看到的景象完全是另一個天地——

彷彿,場中二人攻守之間的變化渾然融為一種固有存在的規律。

你進我退、此攻彼守、孰快孰慢……相互衍生成一種節奏,掌握它的易先生自是主動有利,控制著被動的軒雲卓,二人之間的不再存在任何的刻意與突然,一切的悉足變化順應節奏起落生滅,無一例外都顯得自然而然了。

月曉風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直覺,是體內氣機感應到強勢氣極交替的存在,因而潛發出的共振反射,所以在他眼裡看來,一切都變得那麼簡單劃一了。

易先生的袖袍渾然遞前,志在以氣勁撞擊對方的劍器,表面上看似是無招無式舍本求末,實則是一種無處不在的威脅。

佔據絕對優勢的勁氣脅迫,致使軒雲卓掌中的劍無處可躲,唯一的結果,就是自動將劍送至易先生的袖袍之間,於是必然再次演變成第一招的下場。

「難道軒雲卓沒有反擊的機會嗎?」

月曉風的腦中禁不住飛快地思考著,如此渾厚凜冽的攻勢下,軒雲卓若是全速後退避開眼前的困境,則可以獲得喘息片刻的時間,或許還有反擊的機會。然而,軒雲卓背後咫尺之處便是懸崖,現時已是退無可退……

「而易先生的攻勢中就沒有破綻嗎?」

如此的心念一動,月曉風凝神探視的眼光更趨高度集中,體內那股脫胎于慧空大師梵音禪唱導引的異樣氣機循環,莫名發動──

當自身的氣機完全同步感應出場上二人之間的那種攻防節奏時,月曉風終於在易先生緩慢的動作攻勢中,驚異地發現了袖袍反卷氣勁循環往複的渦心極點所在,那也是二股勁氣新舊更替的交相纏繞點所在……

※※※※※

正當軒雲卓憂心忡忡進退兩難之際,積年苦修的劍道修持經驗和常久鑽研「劍談」秘技的體會,反而促使他的心冷靜了下來。

軒雲卓腦中迅速閃過易先生方才所說的話語,恍然大悟。

那水與舟的喻義,恰似自己剛剛臨陣心態的得失顧慮,身心陷於一念當中,不過只是「出入」與「有無」的變化罷了,正如父親提到的「梵劍歸一決」——

「有劍而無心,出凡而入梵……」

軒雲卓果斷地拋開勁氣脅迫的氣機感應和攻防思慮的因果得失,心神前所未有地凝集歸一,空靈的劍心促使靈台神志豁然一清,原本凝集護體的周身氣極循環也隨之驟然一頓。

對戰臨危的心境變化,令到軒雲卓固有的極限氣機循環,在瞬息之間擴展至另一個全新的天地,過往久修不得其法的「梵一馭氣法」,在延伸通暢后的氣極力量施展下,也是豁然悟通——

獨步天下的馭氣法門,駕御體脈氣機形成含蓄收斂的內旋氣極,在苦修漸成的劍心感應中,收發自如,納體外勁氣的百川萬象於氣機縱橫之海,竟將逼面而至的勁氣變化一一探知清楚。

軒雲卓頓感一種瞭然於心的領悟,已來不及出手的利劍倒柄出擊,迎向二股不緊不慢卻來勢洶洶的袖袍勁氣。

「鏗吟……」

雙方的勁氣正面交接,強大的氣極力量震得利劍抖顫不已,龍吟作響。

二人的身形一觸即散,各自依然站立原地,仿若從來不曾移動過一般,相視一笑,易先生是一臉肯定神色的欣慰笑容,而軒雲卓則是發自真心的興奮表現。

看著方才軒雲卓將飽含銳利勁氣的劍柄,戳入易先生二股袖袍氣勁的氣極渦點處,破解了燃眉之急的脅迫攻勢。月曉風心神巨震,他已經被自身體脈氣機的先知先覺所震驚。

只因就在今時今日之前,他原本完全是氣武之道的門外漢,卻經過短短几個時辰之後,他竟可以憑藉卓越的真元氣機窺悟出一個上品高手的攻擊破綻所在。

月曉風不得不感慨天人之道的玄妙神奇,同時又忍不住想,潛藏在自己體內的這股力量如果更進一步,甚至達到極至的施展,那將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境界呢?

好奇的探求,開始讓月曉風一步一步踏入武道的玄奧殿堂。

「第三招!」

易先生一聲斷喝,竟從腰際貼身擎出一柄利劍,二尺半長、二指並寬的劍身柔軟異常,迎風自動的刃面光澤照人,閃爍出非比尋常的秋水寒光,而把柄處僅只裹了一層黑色的玄鐵護皮,看似極其簡單。

回想起昨日禪會上易先生闡釋本空劍訣的絕世劍技,軒雲卓心神一凜,異常緊迫的壓力已逼使他無暇細思。

不待易先生出招,軒雲卓的劍已搶先呼嘯而出,翻腕擰肘的轉旋動作,生出一道螺旋內斂的劍極勁氣,以最為簡單迅捷的直刺劍式,閃電般向前奇襲易先生胸腹氣**要害。

月曉風望著軒雲卓仗劍搶攻,心中明白這是他的必然反應,如果等待易先生備劍取得先機,僅憑昨日午間禪會演示的連綿劍招,便可致軒雲卓於萬劫不復之境。

只見易先生身形屹然不動,腕勁輕抖,氣勁貫入掌指,低垂顫動的劍身立時堅直前挺,不緊不慢地劃出一個半月形的弧圈,恰好敲擊在直刺而至的劍身鋒刃上——

「叮吟……」

二劍交擊,氣勁互搏,發出短促清脆的金鐵振響。

摧生螺旋劍極護體的劍身甫一接觸阻擋的勁氣,已立時衍生反應,在軒雲卓的臂腕靈活掌控中,借易先生的反擊勁力,順勢轉環一圈,化解了浸入劍身的劍勁,連消帶打地挑向易先生掌劍的臂腕部。

月曉風看得入神,在大呼過癮之餘,對軒雲卓蓄意營造出那道寓守於攻的螺旋劍極大感興趣,只因在當時的氣機感應中,那迎面一劍的威勢如同易先生第二招的反卷氣勁一般,縱橫捭闔左右逢源,看似極其簡單,卻足以醞釀延伸出無限的可能。

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比斗中,軒雲卓仍然保持冷靜沉著,那見招卸招的機敏變化,和貫徹始終的先機把握,讓琴文賢也不由得對軒雲卓的劍道天賦刮目相看。

易先生點頭以示讚許,滿心歡喜的神色更是溢於言表,掌中劍卻絕不含糊,輕移側步,身形後撤,翻腕向上的劍柄猛然下挫,氣勁極向的定位,致使這一擊如有神助一般,正點擊在軒雲卓轉環上挑的劍尖刃心處。

「叮!」

一聲輕擊脆響,空空如也的劍極虛勁一點即收,無所依仗也無從借力的虛脫拉伸感,即時從劍尖傳來,軒雲卓意欲借勢趨前的身形驟然受阻,仿然一頓。

以虛誘實,避重就輕,柄沿斂勁虛應的一擊得手后,易先生當即側身揮劍,輕揚起一道扁平划圓的弧度,一記重擊,徑直劈在軒雲卓作勢反擊的利劍之上。

「鏗吟!」

又一聲金鐵交鳴的悶響。

一股強勁的劍極勁氣猶如狂風掃落葉一般,奔襲卷擊在軒雲卓的劍身上,重挫的壓力迫使他側身退出二步來卸除浸體的勁氣,雖然避免了後退墜崖的危險,但持劍不放的掌心虎口已被震裂至滴血不止。

不容軒雲卓有片刻喘息的機會,易先生的劍再次破空襲至,毫不留情的洪大劍極勁氣摧生出一股強大的威懾力,作完全鎮壓狀,依然重重地擊向軒雲卓橫擋身前的劍身。

月曉風簡直不願再看下去了,

自始至終,軒雲卓都無法擺脫易先生以強勢真元內勁和高深劍技主導出的控制節律,儘管軒雲卓時有出人意料的驚人之舉,但來自於本體實力的絕對差異,早已註定這場比斗的結果。

月曉風感應到此刻劍氣籠罩下的軒雲卓並未陷入絕境,他不知道該怎樣去形容自己心中的想法,只是朦朦朧朧地覺得,如果可以脫離現有的攻防章法,制於人而非受制於人的話,或許尚有一搏之力。

不過,結局的必然,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軒雲卓早已大驚失色,體內氣血的翻騰不暢,證明方才一劍重擊的餘威尚在,任他如何狂傲自信,權衡勝敗得失,也是不敢再硬接這雷霆萬鈞之勢的一劍了。

不容多想,軒雲卓身體后傾斜蹲,就勢一個側向翻滾的動作,異常敏捷地脫離了易先生雷霆一擊的劍氣壓制,姿勢雖然極為不雅,有失體面,但礙於實力與輩份的差距,倒也並不為過。

無奈勁風又起,純陽劍極如附骨之蛆般再度隔空襲至。

卻在軒雲卓倍感屈辱立劍起身的瞬時間,因體位視角的不同,自下而上的獨特眼力範圍所及——

寒光劍氣映照下,易先生的體勢、身姿與劍式之間無縫銜接的淋漓變化,竟一一呈現於軒雲卓此刻頹然忘我的恍惚洞察力之間。

「……忘我方能明心,無為始能入寂;虛其心以懷天地,則天地歸一,無為而無所不為,則梵劍合一。」

軒雲卓腦中驟然閃過「梵劍歸一決」的心法精要,頓時若有所悟。

……忘我、入寂、明心、無為……

那些以往耐人深思的玄奧模糊之詞,在這一刻緊張急迫的切身體驗中,結合方才劍心空靈的敏銳感應過程,轉變成前所未有的清楚明白。

豁然開朗的明悟,令軒雲卓信心倍增,眼中異芒閃現,心念空泛歸一,神志渾然凝守於劍心空靈之境,周身氣機循行剛剛徹悟的「梵一馭氣之法」,內旋氣極力量斂藏以待,腳下步法不退反進,雙掌持劍揚臂上迎,擺明姿勢竟是打算硬撼此劍。

琴文賢被軒雲卓出其不意的迎擊舉動嚇了一跳,依照方才二次劍勁對抗的跡象來看,她料定軒雲卓如果再硬接三劍,最低程度的傷害都將會是劍毀人傷。

月曉風也是微微一怔,體脈的氣機共振讓他覺出易先生的攻擊意向,正是憑絕對優勢的劍極勁氣以壓倒性的攻勢徹底擊潰對手,照常理推斷,軒雲卓理應避讓銳氣,以待反擊的機會才對。

表面上看來,軒雲卓此舉實無異於自尋死路一般,但月曉風卻隱隱感覺並非如此,軒雲卓的正面迎擊雖然順應了易先生的攻擊意向,卻打亂了整體戰局的平衡節奏,致使易先生原本綿長穩健的氣息不由得霍然一頓,倉促地凝集在當下。

尤其是此時軒雲卓的周身氣機變化,由最初奔放向外的貿然激進驟然轉換成含蓄內斂的藏而不露,讓洗髓易筋后的月曉風首次在一位相同年齡的少年身上體會到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鏗!」

再一聲悶響,勁氣橫溢,餘波震耳。

二道劍影一觸即分,軒雲卓一個踉蹌,身形偏向後挫,險些跌落於地,雖然不免遭易先生精純的勁氣震至手臂酸麻難忍,此次卻意外地沒有依靠退步來抵化浸體的劍極力量。

原來軒雲卓提劍架擋的契機,正是易先生倉促貫勁,劍勢由綿延伸展驟而轉換成凝勁挺擊的氣機交替之間,也即是所謂舊力正退,新力萌生的契合點所在。

氣機交替循環之初,催生氣極勁力不足,以致攻擊威力減弱,予以軒雲卓從容面對的良機。

在那瞬息之間,軒雲卓毅然出手之果斷、拿捏時間之精準、切入角度之巧妙,令在旁窺望的琴文賢和月曉風嘖嘖稱奇。

甚至連軒雲卓也被自己方才的表現所震驚,回思那片刻間無為境界的衍生,心神再次凝定歸一,靜守劍心空靈,莫名的靈異感覺輕車熟路地湧上心頭,「梵一馭氣之法」應運而生。

內旋斂入的氣機交替,瞬時間循行周身體脈,化生出稟性相同的氣極力量,源源不斷地貫入掌中利劍,尤其是充盈空靈心境的感官異力,無限地擴散開來——

本體的經脈氣血、易先生的氣息呼吸、周遭環境的細微變化、乃至身外的空山、亂石、林濤、晚風……都予以軒雲卓一種嶄新異常的刺激,那種由空靈心境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純粹感覺,更令到他感動莫名。

軒雲卓幾乎可以肯定,這便是父親所講述的「梵劍合一」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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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俠系列・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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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梵劍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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