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盪,隱湖初遇
流失的記憶、失去的愛人、至深的仇恨、刻意的迴避。
逐漸回想、不忍放手、任其報復。
逃難后,我們找到了一處新住所。新住所緊鄰一片桃林,我稱其為欲水之地。
欲水之地有一面極為隱蔽的湖。離恐慌很遠,同樣離悲傷很遠。
之所以叫欲水之地,是因為我內心的空寂和滿心的慾望。
我終日躲藏在這冰冷的湖底,很少游出水面,很少直視陽光。
我是海底之城被遺棄的小公主,是那場海底火山爆發的倖存者之一。
我喜歡自由自在的與魚兒嬉戲在深海,喜歡一個人獨守空海。哥哥總是笑嘻嘻的說我傻,說我應該多上岸。我說:「反正我又不能像你那樣隨意走動,出去遊歷大千世界。還不如安安靜靜的藏在深海。」他說:「那你也上岸晒晒太陽吧。」我說:「好啦,我知道了。」
在我以為會永遠這樣的時候,平靜被打破。我再也沒有力氣去應對。挽不回,也留不住。
有一天,我心血來潮,穿了件淡雅的水藍色長衫向水面游去。游向了另一個註定不屬於我的世界。
於是,我遇到了那個人。
我本以為自己緩緩游向的是令我心馳神往的世界。
我開始接受陽光的沐浴和洗禮。
因為隱蔽,所以該湖從未被外人發現,也未有外人到訪。
我每天都坐在湖中央一塊平整的礁石上撫琴揍歌,很是無聊。
記得那天,我唱的盡興。累了,便倚著礁石休息。下身銀色的鱗片在溫暖的陽光下閃閃發光,長長的頭髮迎風飄舞。
起來后,才發現對岸有人盯著我看。我仔細打量了一下來者,來者身著粉衣,身材纖瘦單薄。他對我微微一笑,然後轉身離去。
日子一天一天消逝,而我對你的思念卻與日俱增。
哥哥總是問我,是不是有事瞞著他。
我說:「沒什麼。」
他說:「哼,別以為你瞞得過我。是不是看上竹族的大皇子了?」
「看上誰?」
「就是天天給你伴奏的那位俊美的公子。」
「你認識?給我介紹下唄,好哥哥。」我撒嬌。
「可是,族規怎麼辦?」(人魚族族規:女子必須與同族通婚。十六歲可上岸,可與外族人說話。)
「我只要他。」
我只要你,從第一眼見到你就已斬釘截鐵。
「那我幫幫你吧。你又不能上岸,又不能說話的。不過你記住我說的話。這一定會釀成一幕悲劇。你得到幸福的幾率,幾乎為零。」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逆天而行不是很刺激么?」我邪笑。
當我知道,我們彼此心意相通的時候。也同時預測到,我們之間有多愛,就有多痛。這是一個,無法預知的未來。
我卻不知道,其實一直陪在我身邊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終於,這一天還是來了。
曾經的相思之苦,化作世上最深的怨恨。
他說,他要去尋找能夠與我在一起的辦法。
自從他離開,我開始瘋狂的修鍊。我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強大了,就可以改變命運。
我斷了和他之間的聯繫。
直到,我徹底走火入魔。
一天,我趁夢汐外出,鼓起勇氣向湖岸邊的沙灘游去。我趴在岸邊艱難的呼吸著,不斷以體內強大的靈氣支撐。為了不讓沉重的身軀影響爬行的速度。把水凍成冰刃,殘忍的截去下半身魚尾。
這是唯一辦法,轉世重生。
滿沙灘銀色的血液,從隱湖一直蔓延至那個小小的竹林。
我多麼希望你馬上回來。讓我見到你就好,這樣我就能心滿意足。
我是竹族的大皇子,陶棽。是母后和外族人生下的孩子,是私生子。
所以,我決定遠離是非。我找到了一個竹林,留了下來。占林為王,封號「惑城」。
我每天都陪竹林里的小精靈嬉鬧,生活的無憂無慮。
某天,我一人在林中散步。來到了一面極為隱蔽的湖。岸邊坐著一個同我一樣美麗的男子。宛若清晨初升的太陽般溫暖。我走上前去同他攀談起來。
談著談著,便成了朋友。
有一次,我來找他。誰料,看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孩子輕合雙眼,將上半身倚在一個礁石上小憩。妝容妖媚,身材瘦小。讓人看著心疼。由於不知姓名,我給她取了個別名叫「小迷糊」。
小迷糊不能上岸。
小迷糊不能跟我說話。
我喜歡叫他雲兒。因為他像雲朵一樣飄忽不定。
每天按時到來,每天按時離去。
我的下半身早已血肉模糊,卻依舊被單薄的上半身勉強拖到竹林。我避開了所有人,無比虛弱的趴在他的竹樓邊。
「大姐姐,你怎麼了?」一個小竹精輕輕地搖晃著我單薄的身軀,一臉驚恐的問。
「沒怎麼,累了。乖,讓姐姐休息一下。」
「姐姐」。小竹精含著眼淚喚我。
之後,依稀記得是一大群小竹精動用法術,將我抬到他的床上。
「怎麼辦啊,大姐姐傷得這麼重。趕快通知阿棽哥哥吧。」
「是啊,流血過多。我們只能暫時止住血而已。」
「姐姐好傻哦,為阿棽哥哥變成這樣。」
「噓,小心吵到姐姐。」
汐哥和阿棽趕來時,都哭得撕心裂肺。
我開口:「阿棽,你到我身邊來。我有話和你說。」
「你能說話了?」
「今天是我16歲的生日。可惜,我只能這樣來看你。我已走火入魔,怕是時日無多。」
「傻瓜」。阿棽一把抱住我。
我低頭在他耳邊輕語:「如果來生能在相遇,我想繼續愛你。」
語畢,狂吐銀血。命終。
魂升之時,我看見他將全部法力化作一片竹葉,割斷了自己的手腕。夢汐正要上前阻止,卻碰到了竹葉。竹葉產生異樣。隨後又切斷了阿棽的腿骨,和夢汐的脖頸。
「不,我痛徹心扉的大叫。」他們卻聽不到。
之後,步入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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