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戳破
一直到午餐結束,席曇才回歸。他面無表情地幫他媽將行李搬上車子,又一路將她護送到機場。席母登機時,席曇只是木頭似地杵著,倒是周密雲一直緊跟著席母為她推行行李。周密雲回頭一看席曇冷漠地站在一旁不由得撇了撇嘴,遂跑上前,勸他去送送。席曇少爺脾氣發作了,愣是不聽勸。眼看席母要走了,情急之下她在席曇耳邊悄悄說了句話。席曇心動了,挪了挪僵硬的腳步,走至席母面前。
兩人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傷情到執手相看淚眼。只是目光交接,母子倆便心有靈犀地張開雙臂,擁抱住了對方。
回程的路上,席曇一語不發,周密雲大約也能猜到席曇的心思。論誰知道自己的母親改嫁還生了孩子都要有一番觸動的,更何況席曇還曾處於被母親半拋棄的狀態,好不容易相見了,母親又因為新的丈夫孩子再一次離開自己,實在是可憐。
周密雲想到此處,忍不住開口安慰說:「席曇,沒事的,你還有我呢。」
席曇這才露出笑容,分出一隻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周密雲,身體不難受了吧。」
「嗯?」
新手人妻周密雲不解丈夫此話是何意思。
原本下午是計劃好要去買傢具的,可惜前一晚周密雲睡得太晚,這會兒吃完了飯,胃裡填飽了就覺得困了,眼皮耷拉起來。以至於,兩人一回到家,周密雲就往房裡撲。找到自己的睡衣后就開始替換。只是剛拉起衣擺,就見席曇一臉看戲似的靠在門上直勾勾盯著她。周密雲臉頰一陣發燙,鬆了手,抱著衣服就要往衛生間去,卻被席曇一手攔住:「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全身上下哪個地方我沒看過。」
周密雲抿緊了嘴唇,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麼這麼不害臊啊。
席曇順勢將她摟進懷裡,摟著她往屋裡走,順手關上了身後的門。
然後……
席曇親手幫她把睡衣換了,當時是將她吃干抹凈之後,所以一臉饜足地任勞任怨。他替她將睡衣穿齊整之後,又將她輕輕摟進懷裡,力道適中地給她按摩腰部。
周密雲欲哭無淚,雖說體驗感比第一次要好多了,可耐不住這腰它禁不起摧殘。昨天沉寂下來的疲憊今天又加重,終是累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意識渙散前不忘加重了換傢具的念頭,這個窗帘一點都不擋光。讓她從頭至尾看得清清楚楚的!以後還是不能在光線這麼強烈的情況下做這種事,對心臟不好,砰砰亂跳的。想到方才席曇精壯的胸膛,勁瘦的腰上覆著的肌肉在使勁兒時還有青筋浮現。
果然,不是只有男人好色,女人也貪圖帥哥的身體。
周密雲一覺醒來時,腦袋枕在席曇的手臂上。外面已經天黑了,肚子咕咕作響,不用看也知道時間不早了。她翻身起來找手機,在地上一攤亂七八糟里找到了自己的上衣外套,方拿出來,電話鈴聲就想起了。
來電顯示是老媽。她回頭看了眼席曇的熟睡模樣,連忙跑去外面接電話了。
周老媽開門見山的問道:「云云啊,你怎麼都沒有給我們打電話?」
對啊,她還沒有和父母報備她已經和席曇結婚的事呢。一回想已經過了三天之久了,怪這怪這三天事是真多。
「這不是昨天才剛考完試嘛,今天就想著要給你打電話了。」
周老媽又問:「席曇,在不在你旁邊啊?今天你爸爸賬上突然多了三十萬,是不是他給的呀?」
周密雲一怔,莫非是席曇給的彩禮?
「等等啊,我去問問,待會兒給你回電話。」
周密雲轉身又進房,席曇已經醒了,正舉著兩隻手在揉眼睛。周密雲蹬蹬蹬跳上床,問道:「我爸說他賬上多了三十萬,是不是你乾的?」
席曇聞言,嗓音沙啞地回了句:「這麼快就到賬了啊,會不會有點少了。他大手一攬又將周密雲摟進懷中,陪他一起躺著。
「已經很多了!」她強調。
若是彩禮給得過多,以他岳父岳母的個性肯定會因此抬高嫁妝的規格,他心想何必給二老徒增增添壓力呢。
「我都不知道給怎麼還了。「周密雲小聲抱怨。
席曇輕笑,在她額頭輕輕一吻:「拿孩子還吧。給我生個女兒,你買的那兩件小裙子就能派上用場了。」話畢,他翻身覆上她身。
周密雲驚慌:「你不會又……」後面的話被親吻截住了。
兩個小時之後,周密雲才如約給老媽回了個電話,向她報告了一下她和席曇現在關係。老媽喜悅中帶著擔憂,笑聲里也摻著絲絲惆悵:「云云啊,你就這麼著急答應了,以後會不會後悔啊。」
周密雲瞄了一眼,旁邊正舉著勺子給她喂飯的席曇,非常自信的回道:「媽,你放心吧。他被我吃的死死的。」
「是不是?」她面對席曇問道,又將手機湊到他面前。
席曇滿是縱容地睨了她一眼:「是。」
……
周密雲和席曇大約是這世上少有的另類夫妻。結了婚,妻子還得在學校住宿,每次白天接出來,晚上再送回去,只有周六周日可以毫無顧慮一直呆在一起。不是周密雲不想和席曇一起住,實在是學校不給退宿,只能等下學期。她也不能成天請假,壞了女生宿舍的規矩。可不好說歹說才把席老公勸住。
茜茜總拿這事兒笑話她。
那晚,正值期末考試前夕,周密雲剛被席老公依依不捨的送回宿舍就碰上了後腳進門的湯橙。她低著頭捂著眼,遮遮掩掩,可還是擋不住她眼角下的青紅一塊,若仔細去看竟然還有血絲。
周密雲與茜茜對視一眼,心知肚明。茜茜上前問了她一句,眼角的傷是怎麼回事。湯橙不置一次,只是眼淚奪眶,趴在桌上大哭起來。茜茜試探地問道:「你男朋友又打你了?」
這問題問出來都稀奇。茜茜說話也太犀利了,這個「又」字真是靈魂。
兩人見這事兒自己也張不開嘴,就幫她把樓上的夏晴叫下來,給她送溫暖。夏晴也不推辭,風風火火地就從樓上下來了。
湯橙一見夏晴,跟嬰兒要吃奶似的,抱著她就嚎啕大哭。一如幾月前的境況。夏晴也不著急詢問前因後果,只等她傷心一陣,哭得累了才問原委。
湯橙抽抽嗒嗒的說:「我跟袁匆吃飯的時候吵架了,我一氣之下就把晚餐的咖喱飯全倒他床上了,然後他就跟發了瘋似的扇我,然後,然後我就撞到衣架了。」說到被扇時,眼淚鼻涕又一股腦兒的湧出來,後頭的話也是含糊不清。
夏晴揪著五官,怒道:「我就說他不是個好人,讓你別再跟他在一起,你非不聽。」
湯橙那個懊悔啊,若她和孟姜女生在一個時代,哭倒長城斷然不是孟姜女了。
大罵渣男三百遍,最後還是被對方屁顛屁顛的求回去,又有什麼用呢。周密雲懶得費心思在這是非不明的人身上,扭頭跟茜茜說話去了。
就在這時,渣男來電話了,湯橙毫不猶豫地掛斷了。緊接著就是不斷地來電鈴聲,一臉打了十幾個,湯橙索性把他微信拉黑了,電話也拉入黑名單。最後袁匆還是借了合租室友的電話才通成了話。
袁匆一上來就開始瘋狂道歉,態度誠懇至極,好像跪舔上帝的信徒。周密雲是見識過他的舌燦蓮花的。而且幾句話一停下來就會發現這人邏輯性極強,顛倒黑白本事一絕。
原本這事兒是湯橙先挑撥起來的。戀愛中的女孩可能多收會有點作,可湯橙尤其會作。便是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把飯倒在人家床上啊。轉而再看袁匆,你說他渣男都是輕的,他這樣傷人已經是蓄意傷人了,要是報警了他還得拘留幾天。
但是湯橙那沒有的惻隱之心又冒出來,聽見電話那頭的袁匆隱約有哭聲,責備的話一時噎住了。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夏晴怕湯橙又被這渣男迷惑,便跳出來幫湯橙說話,沖電話里的袁匆罵道:「袁匆,你別再那裡假惺惺了。打了人你還有臉回來求原諒。識相點你就掛了電話,以後離湯橙遠遠的。要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湯橙父母,讓他們來收拾你。」
父母的威懾力十足,湯橙一聽也如醍醐灌頂,瞬間醒悟過來,對袁匆說道:「夏晴說的沒錯,咱們分手吧。我以後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電話那頭迎來長久的一陣沉默后,袁匆警告又提醒般的說道:「湯橙。你耳根子就是軟,誰說的話你都信。我不是提醒過你,不要輕信別人嘛。」
湯橙聽出來他意指夏晴,反駁道:「夏晴說的一點沒錯啊,而且我現在就是不信你了!」
袁匆緊接著回答:「你之前跟我說你室友還有夏晴的那些話我可還沒忘。」
嗡的一聲,湯橙感覺到了一陣耳鳴。她不敢去看周密雲和湯橙的表情,但面上還要強裝鎮靜,強辯道:「我說什麼了?你說啊,我說什麼了?你打了我還在這裡強詞奪理,污衊我,你有沒有搞錯啊。神經病!你全家都是神經病!」
袁匆原本只是想藉此威脅她示弱,但是他沒有預想到湯橙會惱羞成怒。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個一點就怒的人,有時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否則他也不會三番兩次對湯橙大打出手。湯橙這番話不僅辱罵了他還連帶著問候了他全家。記得上次兩人起衝突就是因為湯橙言語中有侮辱到他父母,所以這是袁匆的痛點,只要碰到這個逆鱗,他就會發怒。
一股火氣直衝大腦,開始揭她的老底:「你說你室友在外面傍大款還被拋棄了,你不是笑了好幾天么。那次你跟我宿舍里幾個兄弟見面又把那事兒說了一遍,逢人就說的不是你?還有夏晴,你親口跟我說,她看不得咱倆好所以才一個勁兒地要你跟我分手。這些你是都忘了?」
袁匆一氣呵成說完這段話,因為實在是太流利了,根本不像臨時編的。再看看湯橙那顯露無疑的心虛,真實性十之八九。
周密雲多年的疑惑終於揭開了,怪不得她那點私事鬧得人盡皆知呢,原來「私生飯」竟然和她在同一屋檐下。她一直以為湯橙只是是非不分,被動行事,但是沒想到她主動造謠的功力一點不比張苒苒要差。只是可憐夏晴,一腔熱血,一顆赤子之心被狗血淋了個滿頭。
這下怎麼收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