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結局1
裴伷先連忙走過去查看,人已經死了。
「是被毒蛇咬死的。」裴伷下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看向不遠處的竊竊私語的人群。
這時,天後已經從驚嚇中緩了過來,由黃忠攙扶著走過來,問裴伷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到底是什麼人要殺琅琊王妃?可是與那殺死梁步仁和劉偉達的是同一個人?」
裴伷先讓人先把丫鬟的屍體搬出來,與曹氏的屍體並排放在一起。
一園子里的女眷們哪裡見過這種事,俱是嚇得渾身發抖,有的甚至跑到一旁嘔吐不止。
裴伷先看了眼曹氏的屍體,又看了看這一園子的女眷,沉聲道:「兇手要殺的人,恐怕不止琅琊王妃那麼簡單。」
天後微微一怔,不由得皺眉:「你是何意?」
裴伷先的目光在一眾女眷之中轉了一圈,淡淡道:「兇手怕是想要謀害天後。」
他的話音一落,四周瞬時傳來一陣抽泣聲。
天後面色陰沉地看著裴伷先:「你的意思是,殺死了琅琊王妃,並且想要殺哀家的人就在這裡?」
裴伷先點了點頭,女眷之中瞬時一片嘩然。
天後的視線落在女眷之中,似乎是在思考到底誰才是兇手。
這時,裴伷先突然轉回身對身後的虎賁軍首領點了點頭,幾名虎賁軍如同餓狼一般朝著天後沖了過去。
天後微怔:「你們要……」話音未落,便見兩名虎賁軍將她身旁的彩琴抓了起來,一左一右駕到人群正中央。
彩琴嚇得臉色發白,掙扎著看向天後:「天後,天後救命,奴婢絕沒有害您之心,絕沒有啊!」
天後臉色陰沉得彷彿能滴出墨來,她面無表情地看向裴伷先,等著他回答。
裴伷先面無表情地丟出一隻竹筒在彩琴面前:「這上面的字跡你認識吧!」竹筒咕嚕嚕滾到彩琴腳邊,裡面的紙箋是前天晚上裴伷先照著原件臨摹的,不仔細看是看不出差別的。
彩琴臉上的表情驟然一變,猛地抬頭看向裴伷先:「你,你怎麼會有?」
「難道不是我問你,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給孟鶴妘消毒?」裴伷先向前走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彩琴。
彩琴面色一寒,突然意識到今天這邊出了這麼大的事,邵一白卻沒出現的原因。
「你,你換了我的信箋?」她你忍不住呢喃出聲,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裴伷先忽而一笑:「是,此時此刻,你的主子怕是正在去往徐州的路上。」
彩琴突然瘋狂地笑出聲來:「哈哈,我根本不知道你再說什麼?」她突然站起來,在眾人以為她要攻擊裴伷先的時候,孟鶴妘猛地上前兩步,一把扣住她的下巴。
「你……嗚嗚,房卡嘔!」
孟鶴妘嗤笑一聲,伸手在她嘴裡扣除一顆葯囊丟給一旁虎賁軍。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等眾人回過神兒,孟鶴妘已經拽下她的褲腰帶將她五花大綁,又用手帕塞住她的嘴:「死了多不值個啊!還是活著好,沒準還能將功補過,抓個大魚不是?」
彩琴雙眸瞪得之目欲裂,孟鶴妘把手往裴伷先身上蹭了蹭,似笑非笑地對她說:「你現在不說也沒關係,邵大人總有辦法讓你開口的。」
「好了,既然兇手抓到了,就……」天後話音未落,孟鶴妘連忙打斷她,「兇手還沒抓到。」
她話音一落,眾人臉色俱是一邊,天後她這是何意?她便把彩琴下毒並給宮外同夥送消息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天後臉色幽地一沉,面無表情地看向她:「你是說,二十年前張寶軍失蹤是被劉偉達等人囚禁?目的就是想要找出那批被調換的鑌鐵?」
孟鶴妘點了點頭,天後不可置信地去看裴伷先:「裴卿,你說。」
這時,月亮門外突然傳來一道尖銳的聲音:「聖上駕到!」
天後一怔,連忙扭身朝月亮門看去。須臾,高宗面無表情地走進園子,身後跟著張平和琅琊王武陟。
天後沒想到高宗會來,目光在張平和武陟身上轉了轉,最後落到高宗的臉上。
「聖上,您怎麼來了?」
高宗面色不虞,徑直朝著裴伷先走了過去。
「早朝張平已經給朕看了你呈上來的東西,這封信真的是當年庫木龍在常州城內收到的信?」高宗從袖兜里掏出一封信箋遞給天後,示意她看看。
孟鶴妘一見到信封就知道,這是她給裴伷先的那封信,便道:「這封信是庫樂交給我的,老單于死前曾把這封信交給新單于葛丹,為表對大盛的求和之心,葛丹曾將這封信交給庫樂帶來大盛,只可惜庫樂與胡禪都有謀反之心,這封信便沒有及時送到聖上手中。」
聽完她的話,高宗臉上的表情瞬時凝重起來。
孟鶴妘繼續道:「這封信的署名上確實寫的是家父段羚的名字和印信,但後來我曾對比父親的字跡,實在與之並不相同。」
她的話音一落,高宗臉上的表情一怔:「你,你是段羚的孩子?朕記得當年段家人無人生還。」
孟鶴妘抿了抿唇:「是姨母帶我逃出,後來姨母怕我們遭遇不測,便偷偷去瓦特見我母親雲霞郡主,彼時正趕上母親生子,彼時母親在瓦特處境艱難,怕連累孩子,所以買通了穩婆,將我和那個孩子互換。」
高宗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當年雲霞郡主和親一事其實是他心中之痛,若是張寶軍當年沒有死,雲霞或許不會活得這麼苦。
孟鶴妘看著他,突然覺得訕訕的,就好像看了一場鱷魚的眼淚,沒有觸動,反而覺得無比的諷刺。
此前裴伷先曾給她看過母親雲霞郡主給裴琰的信,心中明明能感受到她和張寶軍是一對愛人,結果張寶軍屍骨未寒之時,她便被嫁到了瓦特,丈夫還是一個比她大了十幾二十歲的老男人。
「你母親她……」高宗話音未落,孟鶴妘便直接打斷他,「母親一生都在盼著能回到大盛。」至少,回來看看那個失蹤了很多年的男人。
高宗臉上微微發白,輕咳一聲,已經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這只是讓他自己更難堪而已。
「好,且不說這些。」高宗刻意把話題又扭開,「你們方才說的鑌鐵是怎麼回事兒?」
這時,張平已經讓人抬著一隻木箱進來,一同進來的還有常藤。
偌大的桑園被虎賁軍圍得水泄不通,張平淡定的指揮著一切,而琅琊王從進來開始就沒說話,徑直走到琅琊王妃屍體旁邊,捂著攏著的手微微發抖,整個人彷彿入定一般。
裴伷先瞄了眼他微微彎曲的脊背,抬眸對高宗說道:「當年張寶軍將軍奉命收復燕雲十二州,在攻打常州之前,工部下發了一批最新煉製的鑌鐵武器。鑌鐵較比普通鐵鏽更有柔韌性,硬度也更強,代表了但是大盛最高的冶鍊技術。但時是第一次投放到軍隊,然而其中一部分鑌鐵橫刀被人調換成了普通刀劍,最後分發到了我爹段羚帶領的部隊。」
裴伷先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示意旁邊的虎賁軍打開。
箱子打開的瞬間,裡面銹跡斑斑的刀劍暴露在眾人眼前,裴伷先指著其中一把橫刀道:「這些是段羚在長風渡戰敗,被懷疑通敵賣國之後留給常藤的。常藤帶著這些刀劍隱姓埋名在常州生活了二十年。這些刀劍都是天啟37年工部製造,但本應是鑌鐵的刀劍,到了戰場上卻變成了普通鐵劍。」裴伷先說的慷鏘有力,目光直直落在琅琊王武陟的身上。
武陟已經雙眼通紅,彷彿根本沒有聽到他說過什麼一樣,目光直直地看著琅琊王妃屍體。
高宗道:「繼續說下去。」
裴伷先道:「當年劉偉達、梁步仁、陳玄禮、江澤芳和林同等人一起掉包了準備鑄造鑌鐵橫刀的那批優等鑌鐵。
鑌鐵被調換后,那麼一大批鑌鐵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出去實在很難,所以他們想了一個辦法。彼時梁步仁正巧是國恩觀的觀主,天啟37年底,梁步仁邀請東嶽法師來大盛傳道,同時送了兩隻重達千斤的銅獸。」
「這件事老奴記得,確實有這件事。」黃忠回憶道,「當時確實由工部批准,經由國恩寺尋能工巧匠鑄造了兩尊銅獸送給了東嶽國的法師,難道那銅獸是鑌鐵所鑄造?」
「東嶽狼子野心,一直覬覦我大盛的鑌鐵鍛造技術,若真的將銅獸送到東嶽,一旦東嶽研究出了鑌鐵的鍛造技術,恐怕於大盛不利。」張平突然開口,目光落在裴伷先身上,「可近二十年,東越邊境從未有任何異動,也並未聽說他們已經掌握了鑌鐵鍛造技術。」
孟鶴妘突然嗤笑一聲,撿起一把銹跡斑斑的橫刀持在手裡,淡淡道:「因為它們根本就沒運出去啊!」
高宗微怔:「它們去了何處?」
孟鶴妘繼續道:「被我爹段羚和張寶軍將軍劫走了。」
「你怎知?」
孟鶴妘抿了抿唇,倨傲地看著高宗:「因為張寶軍將軍將銅獸藏匿地點放在了七星鎖中,並由我爹將之帶到了京都交給我姨母保管。姨母在京都有一處荒廢多年的宅院,這院子是她出嫁前的嫁妝,知道的人很少。」只怕當時誰也沒有想到,最後是她在宅子里找到了七星鎖的秘密。
林鶴和金坊主一家都是被七星鎖連累,林鶴最後在碼頭認出她后,大抵是想要她能找出背後的人吧!
林鶴當時到底是懷抱著怎樣的心情老宅的地契給她的,她已經無從得知,只想找到背後之人,為他們討個公道。
高宗並不知道這些線索後面牽扯著多少條人命,只如是問道:「你的意思是,張寶軍和段羚知道有人調換鑌鐵,然後偷偷找到東嶽法師的隊伍,劫走了鑌鐵銅獸,之後因為害怕事情暴露,東嶽人並沒有大張旗鼓的找,而是讓當時偷換鑌鐵的這些人抓住了張寶軍審問?」
孟鶴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可惜張將軍即便是受到了非人折磨也並未說出七星鎖的秘密,而我爹……」她微微一頓,壓下心底翻湧出的情緒,強迫自己繼續道,「他不僅因為可能知道調換鑌鐵的秘密而被人陷害,最後還滿門七十二口喪命。長風渡一戰,三千多人因為一封通敵信而喪命,而這些原本不該如此的。」
孟鶴妘眼眶微紅,整個人微微顫抖著,只那目光像一把刀,毫不留情地刮在高宗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