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茶聖陸羽

秋風起處，在一條鋪滿黃葉的小徑上，走來了兩個人，前面的是一個二十齣頭年紀的書生，後面的卻是一個挑擔的僮子。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那書生眉目清秀，舉止瀟洒，竟隱隱帶仙風道骨，攜山水靈氣。

前面不遠處望見一座小亭，那僮兒道：「先生，趕了這許多路程，也好歇歇啦。」那書生向四面一看，忽地微微一笑，道：「好。」

那僮兒剛剛卸下擔子，那書生便吩咐道：「支起風爐來。」那僮兒奇道：「先生要烹茶么？」那書生一曬：「幾時見你如此多語？」那僮兒一縮頭，自去準備。但他素知這烹茶講的是意境心情，此地既非名山秀水，更是行旅匆促之中，如何是烹茶細品的時候？

那書生似是看出他心中疑問，笑道：「貴客將至，當有物以待也。」那僮兒更是心中叫鬼：「這荒山野嶺，連鬼也不見一隻，哪裡來的客人？更遑論品茗論道的高人了。

這書生別無所好，唯茶一道，在路上茶具也是帶著的，故此一一取出，倒也中規中矩。僮兒架起了風爐，將水方內蓄山中乳泉徐徐注入釜中，不久水上魚眼漸現，即取茶加入。再一會兒，水上泡沫浮現，僮兒即將沫杓出，置熟盂之中。

正在靜心烹茶之時，忽聽得一聲長笑，僮兒手一抖，幾乎將杓拋在地下。那書生卻並不慌張，抬頭看去，見一個身形魁梧的人大步走來，帶起片片風塵，卷得身邊的黃葉狂舞，氣勢端地懾人。但走到近前，風勢驀地一收，天地彷彿在剎那時靜止下來，靜得讓人窒息。只有那釜中的茶，仍在慢慢地沸騰著。

那人開口道：「茶已三沸，不救沸更何待之？」那僮兒把著杓的手卻微微顫抖，那書生一笑接過熟盂，將泡沫緩緩澆入釜中，大敵當前，竟似全沒有看見。

茶香裊裊，在二人之間升起。那人贊道：「好茶！」那書生將茶斟入茶碗之中，不多不少，恰好兩碗。

那人道：「先生莫非竟知我在此相候？」那書生舉碗奉茶，那人卻不去接，道：「如此好的越瓷，若是打破了，豈不可惜？先生還是請收回罷！」那書生朗朗一笑，道：「敢問閣下拔出之劍，可肯輕易收回！」那人雙眉驟然一收，道：「在下好言相勸，先生何以不從？」

那書生悠然道：「我陸羽縱橫天下名山，說出之話，從不更易；應允之事，從不輕悔。閣下亦非無名之輩，何以不知陸某的脾性！」那人呵呵一笑，接過茶來，道：「能品茶聖陸先生親手所烹之茶，何其幸哉！」

陸羽道：「閣下氣度過人，必非尋常之輩，燕歸來手下，未必有這樣的人物。」那人飲盡盞中之茶，道：「陸先生不妨與在下一賭。」陸羽沉聲道：「賭什麼？」那人道：「陸先生盞中之茶，必非凡品，在下便猜一猜這茶水的來歷。也請陸先生猜一猜在下的來歷。」陸羽點頭道：「也好。」

那人道：「在下先獻醜了。陸先生此茶清而不淡，香而不亂。想天下名茶，多出巴蜀，有紫花、香山、雲安、神泉、蒙頂等等。」說著看了陸羽一眼，「可是陸先生所居湖州產的顧渚紫筍，才更是上品，想必陸先生愛之難輟，故此常常攜在身邊，不知在下猜得可對？」陸羽微一點頭，那人又道：「至於這水，陸先生曾言：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陸先生怎肯舍其上而取其下，必是山中之水了。山水又以乳泉為佳，先生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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