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01.

這天晚上倫納德做了不少夢。

夢境為他展現了帝國四大家族的概況。

帝國皇室皇冠瑞德家當然是四大家族之首的，接著是雄鷹布魯斯，荊棘格林，大地布朗。後面是姓氏，前面是稱號。

曾經還有個群星布萊克家族來著，但家族內亂，群星墮落，黑暗沉寂。『群星』布萊克變成了『暗夜』布萊克，五大家族就從此變成了四大家族。

布郎家族的主城是在斯維亞大陸之外的灰島上，而其他家族的主城都在斯維亞大陸上。

其中，皇冠瑞德家在斯維亞大陸正中央，帝都熾日城建在丘陵上，依傍著鋸齒平原，而北邊就是斯維亞大陸最大的山脈——落日山脈了。

雄鷹布魯斯在大陸北邊，而荊棘格林的林葉城在大陸南邊。單論領地大小的話，荊棘格林的領地大的驚人，但南邊有太多無法開發的區域，瘴氣，原始森林，山巒，所以這也只是理論上領地大罷了。

倫納德的領地是在林葉城東邊，需要穿過荊棘山脈，跨過迴音森林，穿過灰霧荒原才能到達。

眼下倫納德一行人已經到了灰霧荒原的中心地帶，而他的領地是在灰霧荒原的邊緣。

也不知道那領地是什麼樣子的。倫納德想到。

不過原來這裡叫灰霧荒原啊，怪不得一直都有霧氣。

今天一大早，外面照例漂浮著黑色的霧氣，不過霧氣並不濃重，透過霧氣似乎能隱隱約約看到曠野無限延伸出去。

可能是昨晚吃了豬肉的緣故，今天早上醒來，倫納德感覺自己精神狀態不錯，不過後背的傷口動一動依舊很痛。

然後他想著今天試一試黑麵包吧，他讓馬車夫舍伍德給他拿了一塊黑麵包，接著咬了下去……恩……咬不動。

他換了種方式，咬著黑麵包的一個小角用牙齒慢慢研磨，將黑麵包的一個小角撕下來，然後含在嘴裡。

挺濃的酸味和餿味。倫納德差點吐出來。

要不是對中世紀有一定的了解，倫納德都以為這麵包已經壞了不能吃了。

事實上這種黑麵包的確是有著天然的酸味和餿味的，他以前在資料上看過，但是看歸看，自己親身體會之後，就萌生出『卧槽居然是這樣』的感覺了。

旁邊的騎士們正若無其事啃著黑麵包，因為黑麵包也不夠了，所以他們兩人分一條。

他們吃一會兒聊一會兒天，因為咀嚼這種黑麵包讓腮幫子太累了，所以中途聊天來休息一下自己的腮幫子。

他們的話題圍繞著呂布和昨夜的香噴的利刃豬肉。

他們圍成的圈，不時地發出驚嘆聲來。

倫納德盡量屏蔽自己的味覺，他將□□的黑麵包用口水潤濕一點後接著咽下去。

這味道簡直是太糟糕了，倫納德五官都扭曲起來了。

昨天他□□致麵包的時候心裡還想著這麵包真不怎麼樣，這麼粗糙還叫精緻麵包，今天再一對比……精緻麵包簡直太好吃了！

不過現在精緻麵包只留下四條了，節省一些吧，誰知道領地是個什麼情況。

呂布那邊準備□□致麵包來著，看著倫納德吃黑麵包，於是他也過去拿了兩條黑麵包啃。他學著學士盧瑟福的樣子生吃了一條腌鯡魚，然後露出了嫌惡的表情：「這味道……讓我回想起小時候飢荒時吃的牛糞了。」

倫納德的胃裡又是一陣翻騰，他趕緊擺手：「別、別說了。」

倫納德吃了幾口后就感覺吃不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氣，自我開導了一會兒。

自己已經穿越過來了，能夠再活一次已經很幸運了。這個世界開局的難度很大，才穿越來一天自己已經欠了三百天命點數了，自己需要適應這個時代。

嗯，從吃黑麵包開始。

他又努力地吃起了黑麵包，吃到自己的身體實在受不了、胃翻騰得厲害、下一秒就要吐了的時候，他才停下來。

呼……早餐，就這樣吧。

馬車夫舍伍德殷勤地說道：「少爺，你要吃腌鯡魚嗎？」

倫納德：「不了不了。」

這還是不了，這種適應……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吃完這個簡陋無比的早餐后，騎士長過來彙報：

「格林少爺，如果按照昨天的速度，我們會在月亮升到天空正中的時候抵達您的領地。所以我有個冒昧的請求，提高前進速度。」

「好的。」倫納德說，他回憶了一下昨天前進的速度，的確很慢，再回憶一下，喔，是他嫌馬車顛簸得厲害，所以才命令所有人慢慢地走的。

倫納德：……

好吧，這又是原身的鍋了。

不過原身當時還是病著的，倒也情有可原。

「感謝少爺。」騎士長說道，接著吆喝大家，準備出發。

馬車夫移動了馬車，輪子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人聲馬嘶響成一片，給這冰冷的荒原增添了幾分人氣。

倫納德在心裡計算了剩下的食物，感覺悲從中來。

但願領地能有一些糧食儲備吧……應該有吧？

自己剛開始看到呂布時還遺憾為什麼沒把赤兔馬也給召喚過來，現在看來，自己還是別想太多了，自己連餵飽赤兔寶的能力也沒有。自己還真是想桃子吃啊。

02.

倫納德請呂布上了馬車，馬車雖然有些陳舊，但還是挺大的。

倫納德因為背痛就趴在了墊子上，以一個不雅的姿勢和呂布聊天。

倫納德還是很好奇被召喚過來的呂布的，簡單聊了兩句后倫納德得知這個呂布是《三國演義》里的呂布，判斷方式很簡單，提一嘴貂蟬就可以了。正史里是沒有貂蟬的，即使是有類似的存在也不叫貂蟬。

倫納德以前對呂布的評價很簡單，打架賊厲害，長得也賊不錯，就是有點費爹。

很多人後來認為呂布這輩子被各種時之英雄當做鋒利的工具使用，而又后當做工具被毀滅。

呂布能打是公認的，長相也是羅貫中欽點的帥，謀略的話還是有的。曾經袁紹找了一批壯士打算刺殺呂布，呂布看在眼裡，在帳中冷靜地彈起了箏，他的琴藝極好，聽得埋伏的人是如痴如醉。直到夜半他們才回過神來衝進帳中，發現帳中已經換人了。這也由此可見呂布的謀略的確還算不錯。

「我這一生做錯很多。」呂布說完這句后默然半晌，然後說，「但現在即使回過頭來去看，卻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應該如何去做。白門樓的時候我看著天空，想，我要是沒有入關就好了，一直在塞外策馬奔跑，那時所有人都尊敬我，而後來似乎所有人都在唾罵我。」

儘管謀略還算可以，但當時他所面對的可是世間一流的君主、謀士，再加上他本人的確做了一些混事，所以到後來落得如此下場，也是合情合理的。

「每個人都有適合做的事情和不適合做的事情。」倫納德說道：「我覺得你更適合的是領兵打仗，而不是入關來參加那些政治鬥爭。」他說到這裡后也沉默了一會兒，認真地說：「先好好地活著吧，現在和那時不同了。」

「不同？」呂布問道。

「是的，」倫納德想了想，說，「現在你的身邊有我。」

如果沒有什麼感情鋪墊突然說這話的話，倫納德估計會被自己酸到，但現在感受到呂布身上的沉鬱，他忍不住就說了這話。

當然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能不能以這種方式提高呂布的忠誠度，畢竟現在倫納德滿足不了他物質上的需求，只能從精神出發了。就彷彿那些老闆不給你加薪但拚命給你灌輸未來和夢想一樣。

呂布：「身邊有……你？」

「是的，有我。」倫納德點頭，說出來后發現也並沒有多少尷尬的感覺，他索性繼續順暢地說道：「我和那些人不同，雖然我不能和他們一樣現在就許諾你高官俸祿，但我可以許諾你一顆真心。也許在你戰亂的時代里，一顆真心並沒有什麼作用，但你不妨試試看。我會讓你像在塞外一樣繼續在藍天下奔跑的。」

【宿主說出符合主角身份的台詞，加10天命點數，現宿主欠賬290天命點數。】

【呂布忠誠度上升5點，現為65點。】

啊，一次性就加了10點天命點數！還加忠誠了！

倫納德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在聽了倫納德認真的話語后，呂布的目光一點點亮了起來，倫納德看著這樣的呂布，自身也挺有成就感的。

呂布可是三國第一戰神，應當是意氣奮發神采飛揚的，結果此前卻在倫納德面前看起來這般沉默憂鬱的，讓倫納德感覺，這不應該是呂布啊，呂布不應該是這樣啊。

而現在，通過自己的話語，激發出他對未來的希望來，看到他的目光一點點變亮，這本身也是一件相當有成就感的事！

然後呂布沉聲說道：「多謝義父，孩兒明白了！」

倫納德：「……」

感動全無，天崩地裂，天雷滾滾。

倫納德嘴角抽了一下：「要不奉先，你以後叫我領主吧，別叫義父了。」

呂布皺起了眉：「義父難道嫌棄孩兒了嗎？要和孩兒斷絕關係嗎？」

倫納德嘴角再次抽搐了下。

不，我只是不想喜當爹。

03.

最終在倫納德的勸說下，呂布放棄了『義父』的叫法，改叫『領主』了。

可喜可賀。

下午時分他們休息，倫納德出來后對著騎士們宣布說，他說服了呂布正式成為了他的手下，從此呂布也是領地的一份子了，他在抵達領地后授予呂布騎士的身份。

騎士們和學士盧瑟福都非常震驚。

他們是親眼看到呂布實力的，本來以為就是暫時同行，沒想到自家少爺居然能說服這個猛人成為手下？！

自家少爺是怎麼說服他的？

自家少爺讓呂布進入了馬車中，然後一上午過去了就說服了，厄，自家少爺也挺漂亮的……厄，別繼續想了……打住打住。

不過自家少爺，和傳聞中的果真不同啊。

自己跟著他，似乎也挺好的？

一些騎士這麼想到。

盧瑟福學士反應最快，他連忙說道：「少爺……哦不，是領主大人，這是一個很好的開頭，這是綠神所誕下的吉兆，代表著祂將庇佑您的領地，您將沐浴在綠神的恩澤下，您會成為一位偉大的領主！」

騎士們也紛紛表示了效忠，學著盧瑟福學士的樣子，將『少爺』改口為『領主大人』。

的確，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倫納德此時幾乎忘了身體上的傷痛，他想到，一定會越來越好的，先到領地再說！

哦對，符合主角的行為是吧……

倫納德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聽著，大家。

當我年少的時候，我的確做了很多混賬事，你們每個人也應該知道，但現在我不會在這裡說抱歉，也不會假惺惺地對著，厄，對著綠神懺悔。我會背負著此前的一切繼續前行。我已經遭到了應有的懲罰，是的，沒錯，但懲罰已經發生，而我今後的人生，我的領地，諸位對我的忠誠，這些都是他人無法決定的。在此我以倫納德·格林的身份，對綠神發誓，我將不愧於我的新生，不愧於你們這些選擇追隨我的人。」

【加10天命點數。】

在恰當的時候說恰當的話，會增加更多的天命點數。

倫納德握緊了拳頭，很好。

這才是真正的好的開始。

04.

路上，倫納德試圖說一些『主角』的台詞，結果除了讓眾人用看中二病患者的目光看他之外，沒起到任何作用。

其實倫納德也明白這估計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是現在還欠系統那麼多天命點數，倫納德也是急得不行，有病亂投醫了。

不過系統在倫納德認真宣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時候給他加了2天命點數，這可真少……果然啊，必須在合適的時候說合適的話才可以，如果在感情鋪墊沒到位的時候冷不丁地說這麼個話，是不會被系統認可的，還會被其他人懷疑這個領主這裡（比劃）有點問題。

在黃昏時分，他們終於到了倫納德的城堡，坐落在晚鐘鎮旁邊的小荊棘堡。

接著倫納德獃滯了。

其破敗就不用多說了，關鍵是，還到處都是大小便……

倫納德猛然想起，哦，中世紀的話的確是隨地大小便的。當時發明高跟鞋，就是為了讓貴族的腳不至於直接深陷在【……】中，而貴族女子裙撐的一大作用就是，可以就地蹲下……

1665年的夏天，查理二世和王室成員去牛津度假，一個古董商人在日記中寫道：「雖然他們看上去衣冠齊整、快樂，但他們非常無禮和粗俗。在他們離開時，所有的地方，煙囪里、書房裡、卧室里、地窖里，到處都是糞便。」

倫納德搖搖欲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呂布乾澀地說：「義父，我想回并州了。」

呂布也被這一幕震到了，他都忘了倫納德不讓他叫『義父』了。

看起來當個好領主，還任重道遠啊。

——

※※※※※※※※※※※※※※※※※※※※

於是當領主的第一件事就是禁止隨地大小便

眾人：暴君！暴君！

笑死

下一更是在後天喔

*

最近一段時間在讀托爾斯泰的《復活》，冷不丁地看到一句台詞：「因為我們都捏在你的手心裡,你要我們長就長,要我們短就短。」

對、對不起我自動變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