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勾起了情
莫奈無意中抬頭,見何必知一臉憐憫的看自己,奇怪:「你這表情,什麼意思?」
何必知茫然的摸摸臉:「我什麼表情?」
莫奈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轉身去廚房搬泡菜壇,何必知見她沒搭話,跟了過來:「你別想太多。」
莫奈回頭:「我想什麼了?」
她只是在想前兩天泡的胭脂蘿蔔不知道火候到了沒,用來配涼麵應該很爽口。
何必知解釋得有些艱難:「就是,我意思是,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唄,有句話叫做『情深不壽』……」
莫奈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何必知在說什麼,不禁黑線:「想多了的是你,該不會剛才腦內劇場在玩命的撒狗血吧?」
「沒。」何必知堅決否認自己的內心正瓊瑤著。
莫奈笑,從罈子里掏了塊蘿蔔出來洗凈切丁,放了顆在嘴裡嚼著,順手也遞了顆給何必知:「嘗嘗,挺爽脆的,就是淡了點,要不要拌點鹽和辣油?」
何必知犯懶,乾脆彎腰用嘴巴接住,嚼了兩下道:「加吧,我喜歡重口味。」
「恩,我也喜歡。」莫奈把蘿蔔拌好端飯桌上,給何必知盛了碗涼麵遞過去:「對了,你面試去了,這房間怎麼回事?」
「雪驕收拾的。」
「他?」莫奈咋舌:「這水平很高啊。」
「恩,他還會燒一手好菜。」
「原來如此,我說怎麼別人來我家吃飯都讚不絕口,只有你什麼話都沒有,原來是被雪驕把胃口養刁了啊。」
「你這手藝也不至於有多好吧,明明是因為別人要來蹭飯吃才拍馬屁的,我正兒八經交生活費,當然就沒必要拍馬屁了。」
莫奈不高興:「你真陰暗,把涼麵還我。」
「是你太天真。」何必知呼嚕呼嚕幾下把麵條吃完,又夾了幾塊泡蘿蔔扔嘴裡:「有肉就好了,你該給我換個大碗……再來點。」
還要大?還不如給你直接拿臉盆得了。
莫奈打量了何必知的『高人』體格,實在是後悔:「我深深的覺得生活費對半分攤,真是虧得沒邊了。」
又一件丟了西瓜撿芝麻的烏龍事!
何必知奸詐的指著冰箱上貼著的合約:「是你當初要求白紙黑字的。」
莫奈吐血,腦子裡想著要是用修改液不知有沒有瞞天過海的可能……
「等等,我沒改的權利,但有加的權利,自從你來了后,我花在家務上的時間和精力大大增多,這個怎麼說?」
何必知聽莫奈說這個,忽然有點心虛:「哥……沒說會給你辛苦費?」
莫奈懊惱,怎麼完全把這事給忘了,立即氣粗起來:「哼,洗衣做飯掃地倒垃圾,我說怎麼這幾天特別累呢,以後你得和我分擔一半的家務。」
何必知破罐子破摔:「那你不如殺了我!」
「那就得給我保姆行情的一半工資!」
「問譚滸要去……再說,我也洗了衣服的。」
「你洗了什麼?」
何必知臉不紅心不跳的宣布:「我洗自己的內褲了。」
「……」莫奈氣結:「你覺得那玩意該我洗?」
「反正,我也是做了家務的,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洗了,起碼得扣三分之一工錢。」
莫奈再次吐血:「你那是金手指嗎……」
何必知故意氣莫奈:「不是金手指,我這是作曲、寫詞、打鼓、玩音樂的手指,藝術,藝術,懂不懂?價值連城!!」
其實何必知原本是個在生活和金錢上都大大咧咧的人,不過自從被爸媽趕出家門后,他多少也還是嘗到了點『金錢不萬能,但沒錢卻萬萬不能』的滋味,但是他沒把錢放在心上的本能還是沒變。只是在看見莫奈斤斤計較時,不知怎麼的,自己也不由的跟著計較起來。
莫奈這次算徹底栽倒了,世上居然有這樣的厚臉皮的生物,這生物還是和自己住一個屋檐下,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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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莫奈睡得不好,當然,不關何必知什麼事。
莫奈向來害怕黑暗,晚上總要開一盞散發著淡淡冷光的小睡眠燈。
她因為睡不著而一直盯著燈看,眼前漸漸的只有一片白光……就好像,那一天頭頂上明晃晃的太陽,可是,太陽下那個笑面如花的男孩呢?
胸口那種熟悉的憋悶感又浮了上來,原本她已經不太想起林鏡了,可是原來關於他,只要有小小的一個線頭,就能牽扯出一大團一大團的回憶。
彷彿已經遺忘的他的吻,他的擁抱,他在她耳邊的呢喃,都在莫奈腦袋空下來的時候排山倒海的襲來,那感覺如此鮮活,鮮活到莫奈有一會兒以為林鏡還在,還會寵溺撫著她的頭髮說:「莫莫,我們家果園裡的橘子也歡喜你,你上次來,他們全紅了臉。」
林鏡從來沒說過愛她,那時候,莫奈還不知道蘇州人都比較委婉,蘇州話的『歡喜』,其實就是『愛』的意思,她還很是在心裡抱怨了一陣。
他常對她說:我歡喜你,我爺、姆媽歡喜你,我鄰居歡喜你,我家羊咩咩也歡喜你……
他還會舉著樹枝對他笑得一臉調皮:瞧吧,這上面的蟲子也歡喜你!
莫奈記得那次自己被蟲子嚇到的尖叫聲,還把遠處路過的老阿太嚇得摔了一跤,兩人只好趕緊跑過去紅著臉道歉,訕訕的帶著他去看醫生……
可是,那個溫柔深情的林鏡,調皮得總能讓自己笑得合不攏嘴的林鏡,卻只因為自己的一句話,消失了,就那麼,消失了……
莫奈躲進被子里縮成一團捂著嘴哭到幾乎窒息,躺在胸腔里的那顆心臟,彷彿開了幾個大豁口似的,到處都在颼颼的往外冒涼氣……
可莫奈總是想,自己所謂的愛情,也許都算不上愛情吧,不然為什麼心裡再疼也沒有勇氣隨他而去,
現在假惺惺的說多年無法忘記,他在天堂里會不會覺得噁心?
痛苦?莫奈不否認,真的很疼,胸口好像裂成了無數片……可自己的痛能比得上地震區的人嗎?在電視里看見汶川的悲慘景象時,莫奈一面哭,一面覺得沉湎在回憶中的自己很可笑,這世上痛苦的人太多了,難道自己接下來的人生,都要這麼寡淡的渡過嗎?『愛』也好『恨』也好,這些字眼對後來的莫奈來講,竟然都體會不到是什麼滋味。
渺渺曾開玩笑:「莫奈,你該不會得了情感缺失症吧,這病現在用來裝十三挺時髦,看來你繼網戀后,又潮了一回。」
「我看個肥皂劇都能哭得稀里嘩啦的,還嫌我感情不夠豐富嗎?」莫奈總是這樣反駁。
可是她明白,自己是真的有點不對勁,二十六的人,還比不上三十六的人有激情,憑什麼?不管怎樣哭或笑,那些真實的感情永遠到不了心底,彷彿自己已經沒有血肉。
所以,即使能一眼看到不好的結果,她還是放任自己喜歡唐莫離,這麼多年了,唐莫離是第一個讓自己還會心臟怦怦跳的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莫奈努力想挽救自己可憐的一點愛情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