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水榭邊,一處假山綠植環繞,春意盎然。
木晚煙匆匆從假山的小路往前行走,沒有注意到假山後面正在對弈的兩個綰髮夫人。
反倒是她,一陣疾步帶動了周邊的草木,惹得兩個夫人忍不住朝她看了過來。
「方才過去的那人是誰?怎麼瞧著如此眼生?」如茵撫摸著凸起的小腹,不經意見看到木晚煙驚艷的面孔,心口微緊,以為又是李承弦新納的妾室。
只不過她如今在李府身份尷尬,比不得旁人,即便是嫉妒那女子面容嬌好也不能直接表達自己的情緒。
「興許是個丫鬟吧。」如茵對面的婉瑩沒有理會她的話,手下的棋子穩穩落在棋盤上,彷彿對這件事提不起興緻似的,看得如茵著急。
「我瞧著她那模樣,可不像是做丫鬟的。」如茵心不在焉的也跟著落了枚棋子,不甘心就這樣斷了這個話題。
「你說這話就有意思了。」婉瑩不接她的話,抬眼餘光掃過木晚煙離開的地方,拿起桌子上的茶輕輕抿了一口。
「我……」如茵想到自己如今在李府不尷不尬的身份,放在小腹上的手緊緊抓住,眼底劃過一絲懊恨。
她當初怎麼就瞎了眼,跟了朱家那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了呢……
若是她跟了李承弦,依她的手段,方才那女子又怎麼可能進的了這李府……
……
木晚煙匆忙換上衣裙,再次回到了李承弦的書房。
這次管家給她拿了繡房綉娘新趕製出來的管事服。
聽聞是李府最近要招一些女管事,這些衣服暫時派不上用場,就先讓她換上了。
這次的衣服暫且還可以,至少和之前那些丫鬟區別了開,李承弦對這次的衣著雖然仍不大滿意,但是想到木晚煙鵪鶉似的性子,也知道怕太張揚了讓她不自在,故而只點點頭,也算是認可了。
木晚煙見這事解決了,鬆了一口氣,拘謹的走過去想替他磨墨。
李承弦察覺到她的動作,想制止住她,但是又怕被她意識到自己給她安排的事務只是為了穩住她,便忍著沒有說話。
木晚煙前世替李承弦磨過不少次墨,知道他寫字最喜愛那種濃度,放慢了手速,站在桌案旁慢慢磨了起來。
兩人默默的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沒有說話。
一紙寫畢。
李承弦喚來門口的小廝,將寫好的信箋交給他,這才尋得空閑看身邊一直不停歇的木晚煙。
見她做什麼都像模像樣,不知怎麼的忍不住有些想笑。
似是故意作對似的,李承弦拿起手邊的狼毫,沾了點墨汁,趁木晚煙沒注意在她手上寫了兩個字。
「你……」木晚煙不知道怎麼的,站在一旁磨墨磨的異常睏倦,本來看李承弦寫字全神貫注,就想偷偷打一會兒盹,不曾想,正昏昏欲睡著手背上陡然一涼,嚇的她一下子清醒了。
待她清醒過來仔細一看,發現是李承弦在作弄她。
她張了張嘴,本來還想說他兩句,但是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只咬了咬唇,使勁兒擦了擦手背,見那墨水分外頑固的擦拭不掉,打算等一會兒李承弦不再寫字的時候出去尋點水清洗清洗。
「你可知道我寫的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李承弦見她有點生氣,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惹了她,語氣不禁放和緩了些。
「……不知道。」手背上的字已經被她擦糊了一點,隱約瞧著也是複雜晦澀,她雖然在家裡也跟著父親學了些字,但是有些複雜的還是不認識的。
「那你覺得,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李承弦並沒有因為她不認識就放棄了這次表露心跡的機會。
他想讓木晚煙明白他如今對她的情誼。
「應該……我瞧著有些許像鳥……還有蝴蝶。」木晚煙只取了兩個字的偏旁部首,說出來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猜錯了。
「你說的倒也沒錯。」李承弦聞言握拳掩了掩上揚的嘴角,清咳一聲。
「那你說……這個該怎麼念……」木晚煙看出了他的笑意,紅著臉嘟囔著跺跺腳有些氣惱。
「好了,不問你了,你以後有機會就會明白了。」李承弦拿過她那隻被自己寫了字的手,從一旁的杯子里蘸了點水細心的替她清洗。
心裡那個想立刻讓她明白心意的目的漸漸放了下來。
情不知所起,他怕自己太過強硬,反而把她推的越來越遠。
喜歡做丫鬟就做丫鬟吧,總歸有他護著,她做什麼都好。
……
手背上的墨跡被一點點擦拭乾凈,木晚煙看著光潔白皙的手背上,始終牢牢握著自己的修長手指,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略有避閃的不想再看下去了。
她現在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了。
明明費盡心機想要離開他身邊,但是一旦在外面遇到傷害挫折,第一個想到也還是他。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好,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前世他做的那些對她太深刻了,兩人後來不斷的互相猜忌與傷害,都成了她逃離的理由……他們那個時候隔了太多太多,以至於後來她再也無法無憂無慮待在他身邊。
木晚煙斂下眸子,抽出自己的手,回想起前世,不知道自己這一世又回到李承弦身邊究竟想做什麼。
如果單單隻為了開個鋪子,她在哪裡做下人不是做,為何偏偏選了跟著他回來了……
木晚煙此刻覺得自己異常的迷茫矛盾。
她不知道自己回來到底是不是對的。
「怎麼了?」李承弦不知道她為何情緒突然低落了起來。
「是不是我擦的太疼了?」他以為是自己手力太大了,語氣有些愧疚。
想拿過來她的手替她看看。
「不是……」木晚煙搖搖頭,避開他,想起前世的事,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她本來不應該跟著他回來的,既然決定了要離開,又跟著回來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