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親近

「當然。」雲柒渾然不覺，她自信的揚起臉，至今她仍對於自己的人生足夠驕傲。

「為什麼你不會感到孤獨？」

她在噼里啪啦的火堆前沉默了幾秒：「可是，身邊有很多的人在一起生活就不會孤獨了嗎？人和人相處本身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除非是迫不得已。這取決於有多少人將你放在心裏面，是這些人的善意，使你不再孤獨。並不在於有多少同類。」

雲柒笑了笑：「如果有這樣的人，我會感到幸運。如果沒有，身邊再多的人也只是捆綁而已，不如我一個人自在呢。」

明明是那麼正確的真理，卻彷彿因為短短的幾句話而搖搖欲墜，司澤張了張口，又道：「獸人是需要群居的，這是誰都無法違背的真理，違背真理就會死去。」

「我的天，真不真理的很重要嗎？」雲柒驚訝的回道。「在我們那，就像要喝水，還是有了茶酒飲料照樣解渴，小孩子就要聽話，大多都選擇了叛逆。每一個父親母親都深愛自己的孩子，也有......會拋棄孩子的。你說的這種真理，在我們那很多很多，這些東西只是起到某種引導作用，我們很少有人把這些當作人生信條而生活的。」

雲柒回過神：「我是說，我的部落！不過這些你聽聽就行了，真理這東西，歸根結底也是人創造和總結出來的。」

她試圖轉移話題。

司澤扯了扯嘴角：「你的世界真的很神奇。」

所以會有如此神奇的你，哪裡一定是一個非常奇妙的地方。

雲柒沉默了，儘管他笑起來很好看，雲柒卻從沒這麼煩躁過，有一種被桎梏的死死的感覺。這情況就很煩了。直覺告訴自己她好像被套路了？而且在文明與落後的巨大代溝下，她聊這種觀點性的東西她不是給自己找虐呢嗎？她們為什麼會聊起這些？

雲柒終於做出一個老成的嘆息，她走過一個她這個年紀的小孩不該走的套路：「司澤，你大概也看出了我的不同，所以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可能沒有什麼權利在這指手畫腳。我還是想告訴你，舒適圈固然很好，但是，要是你真的已經有了一顆嚮往的心，就不要總是先入為主的呆在這些籠子里了，生命是自由的，只要活著，就有賭的資本。」

「最後一個問題，你的世界是怎樣的？」司澤無視了她的語重心長。

我的世界！他知道了！雲柒無語，太狡猾了。

她引以為傲的警戒都喂狼了嗎？

「我們那個世界啊，我不知道怎樣讓你理解，到處都是這種神奇的東西，超出你的想象，也超出我的錢包，所以你可能看不到了。很多很多，你今天看見的這冰山一角都算不上......同樣的，我們也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

「我都告訴你了，是信任你。」

看她這副得了理的樣子，像是準備炸毛一樣，司澤覺得有趣：「你好像不是故意告訴我的......把刀放下，謝謝你的信任，我會珍惜。」

見他乖巧認真的點頭，用最平靜的語氣說出最慫的話。

雲柒才放下了剛剛切兔子時刷新司澤三觀的鋒利菜刀。

不過，這種好像有了同伴的感覺，好像還不錯呢。雲柒有點上頭，嘴唇也微微勾起。

「你不餓嗎？」

「獸人可以一天只吃一頓飯。」

雲柒打趣他：「一頓飯三頓的量？」

指了指放在石頭上的肉塊：「別省了，裡面的湯也很有營養，整鍋都可以吃。司辛能吃飽的，而且這還有一半兔子呢。」

「......」

雲柒幹了兩碗，撐的站都站不起來了，好久沒這麼痛快的吃過一頓飯了。因為袋子有的東西放久了會壞，所以她難得奢侈了一頓，要知道她平時都是摳索著吃，一根山藥恨不能煮一個星期的早飯。

司澤之前司辛能吃飽后，也學著雲柒拿筷子夾肉喝湯和司辛一起吃的頭都抬不起來，一大鍋肉湯被解決的乾乾淨淨，司辛竟然還知道把姜吐出來。看的雲柒連連點頭，同道中人啊，她也不愛吃薑。

而且一頓飯下來，司澤拿筷子的方式已經成功從扒拉變成了夾。

「嗷嗚嗷嗚嗚嗚嗷嗚~」司辛圍著雲柒一邊搖尾巴，一邊轉圈，又時不時停下來看著她。

「他說什麼？」雲柒疑惑的看向司澤。

「柒柒，你做的飯真好吃。」司澤臉色微紅，語氣有些不自然。突如其來的誇獎雷的雲柒外焦里嫩，尤其是從司澤的口中說出來，一張小臉也紅了起來。

「我還想吃。他這麼說的。」

「......」

另一半兔子就這麼上了鍋。

雲柒無視了司澤，用力舉起小狼的前爪讓他面向自己：「司辛，你知道嗎，你今天可真能睡。天都黑了你才醒過來。」

「嗷嗚。」司辛尾巴動了動，餘光就沒離開過那口鍋。

雲柒有些無奈：「好吧好吧，唉，都多吃點吧，我的東西不多了，咱們能吃幾頓吃幾頓。一會要是還不夠，我再給你們蒸饅頭。」

雲柒反正是已經吃飽了，就算是在長身體，就算為了省錢用小碗吃飯，兩碗對13歲的她來說還是太勉強了。如果不是這段時間吃了太多苦，她也不會這麼誇張的。

為了睡個好覺，她現在只好主動在附近走走溜溜食，知道這裡有蛇后，她也不好走遠。

這裡的生活真平靜啊，不過好在她自己還不是最無聊的。

兄弟倆是蹲在鍋前一聲不吭。雖然周圍已經黑漆漆的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也只有石頭裡的火點亮了那附近。火光前的小狼挺著胸脯，司澤也巴巴的看著鍋，偶爾跑出去撿樹枝添柴。

真不愧是兄弟兩個。明明一個是人，一個是狼，動作竟然會出奇的神似。

雲柒知道這裡的居民晚飯為什麼要吃這麼早，沒有光就沒有夜生活。吃了兩鍋的兩兄弟遊刃有餘的一個刷鍋洗碗，一個在草地上打滾，沒一會就滾到了雲柒的腳邊求抱抱。

抱著沉了些的小狼，飯量果真不是蓋的。

看看夜色，現在大概是晚上八點多了吧。

司澤已經麻利的將東西收拾乾淨。抱著鍋和一堆瓶瓶罐罐來到雲柒面前：「這些我家放不下。」

「哦！」雲柒騰出一隻手摟著小狼，拿出袋子丟給司澤：「直接塞進去就行了，然後把袋子放家吧。」

她總拿著也不是辦法，在部落又不怎麼出門，而且獸人好像都保留了一些領地意識，沒有得到允許不會到別人的家裡去碰別人私有的東西，所以她很放心。

「你不放在身上嗎？」

這麼珍貴的東西，他的草窩不配。

雲柒擺擺手：「不了，這個放我身上我怕它壽命還得縮短，我還怕給弄壞了呢。」

司澤沉默了一下：「好。」

結伴而歸，小狼跟在腳邊，雲柒抬頭數著星星打了個哈欠一路上都靜悄悄的，偶爾從幾個草屋裡傳來小崽子的哭鬧聲，草窩外是人長年累月走出來的一條條蜿蜒的小路，路邊的草閃閃發光，像一株株小路燈一樣。

雲柒的聲音輕輕的，小聲的說：「這是什麼啊？」她好像記得他們家也有一株。

「光草，用於照明。」

「獸人不是有夜視能力嗎？」

「雌性在人形的時候沒有，而且，有夜視能力也不代表我們喜歡黑暗吧。」

點點頭，雲柒三人都貓著步，走了一會鑽緊了小草窩。

小狼跳上虎皮床就捲成一團，司澤也微微附身，很快，雲柒看到了另一頭狼，真正的狼，佔據三分之二的草窩，現在真的只能被叫窩了。

照明草在角落弱弱的發光，雲柒看見他充滿了野性和爆發力的線條，銀色的毛髮威風凜凜，十分......漂亮，漂亮極了。

這一刻，雲柒突然明白，她已經信任了這個獸人，因為她並沒有被這一幕嚇到，甚至內心平靜。

這頭一口就能咬死她的狼在雲柒眼裡只有威風和漂亮。

只見它低低的吼了一聲，小狼清脆的回應，它挪了挪地方。大狼便上床將自己捲成一個大團，溫柔的舔了舔小狼的毛髮，小狼以一模一樣的姿勢睡在它的肚子邊上。

若是身邊有相機，雲柒真的很像將這原始而有愛的一幕拍下來。

為什麼知道那個草叫做照明草，是因為雲柒用圖鑑里那朵紫色小花作弊了，只要用意念召出圖鑑，十米以內只要能稱作植物的都能瞭若指掌。

雲柒艱難的爬到大狼的裡面，全身都被柔軟溫熱的皮毛包裹非常舒服，大狼揚了揚頭又躺了下來，背對著雲柒，它還微微往外挪了挪方便雲柒躺下。

一切都那麼的自然。

溫暖，柔軟，舒適，在窩裡睡著的感覺還真不賴。雲柒親昵的蹭了蹭大狼的柔軟毛髮，和小狼一樣帶著些許的依賴，一夜好夢。

「晚安。」

清晨的光將睡夢中的人喚醒，部落開始熱鬧了起來。

「早上好。」

「早，昨天部落里有好奇怪的味道你聞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