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至於我如何穿越而來,那已是很久遠的事了:
北方的春天來的這樣的晚,春節在紛紛飄雪中來臨,又在紛紛飄雪中離開。
往年,春節時期總是看著周圍哥哥姐姐們被父母逼著相親,那時候,我還在一旁幸災樂禍,卻不知道所謂風水輪流轉,命運的轉盤這麽快,這麽快,毫無徵兆的也指向了我。
上學的時候,爸爸媽媽總是耳提面命的叮囑,不要戀愛,不要戀愛。光棍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二十五歲,僅僅工作了一年零四個多月,被父母催婚了!
向來放蕩不羈的我,所謂對異性的認知,實在渺茫。大腦經常抽風,明明是理科生,卻愛死了文玩古器。
對於這個春節,我的內心其實是拒絕的。所以親戚們剛走,就趕緊趁著老媽不注意的空檔,溜之大吉。
前兩天曦曦說市中心有一個歷史博物館建成,近期已開館,便一直蠢蠢欲動,想去瞻仰尊榮。
曦曦說這個館現在是全省最大館,我本來還不怎麼信,今日特來一見,果然,好多藏品都是在其它館見所未見。
然而終究心裡裝著事兒,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對逛博物館樂此不疲的我,此時卻擔憂著兜里的手機會突然響起,昨天老媽不知道在和哪位阿姨通話,貌似又想當月老,牽紅線。
而我皮猴子一個,和母親大人幾次交鋒,險險勝出。
母親大人放出話,再不聽她安排,就永遠不要回家。
我的內心是恐懼的,也是灰常灰常抗拒的,然而對於母親大人的話,我向來只敢蹦躂兩下,就再沒有膽子做垂死掙扎。
於是我雙手插在兜里,頗有些興緻缺缺,確在轉頭的無意間看見了牆上的一幅畫,白紙黑墨,與周圍其他顏色鮮艷的畫相比,卻顯得有些遺世獨立。
一眼看去,便讓人想起陶淵明的桃花源記,其間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湖波之上,扁葉小舟似緩緩而行,舟尾一人,輕蕭獨立,而一人卧舟中,目光徐徐向上,嘴角輕揚,笑意綿綿;晴空之下,花林綿延無盡,清波微瀾,鳥雀呼群唱晚。
目光不覺已被深深吸引,腳步似乎也再移不動分毫,心底似乎有一個地方,莫名的開始變得柔軟,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只是隨著意識伸出手撫上了那輕舟,那花林...似乎這裡的一切曾經真實的存在於我的記憶深處,似清晰不已,偏偏也模糊不已。
「你好,您的手機響了好久了。」聞言,我才恍惚的回過神來,回之感激的一笑,連忙掏出手機,果然,手機赫然顯示著「母親大人」。
手機剛按下接聽鍵,母親大人那帶著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你跑哪去了?一大早就不見個人影。還不趕緊滾回來收拾一下,明天去相親!」
「......」
「我可告訴你,這次這個對象可是你李阿姨介紹的,媽媽都看過照片了,一表人才......」
我掏了掏耳朵,又看了看周圍,還好在角落裡,不易被人發覺,於是側了側身,靠著牆,剛準備無奈的應下,突然想起曦曦前兩天約了我明天陪她去逛街,於是只好小聲的說道:「媽,明天我真有事,曦曦說讓我...」
「你不要每次都拿曦曦當擋箭牌行不行啊,人家都有男朋友了,都快結婚啦,人家沒有人陪啊?我說你能不能多操操自己的心啊,你老媽都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
「人家兩個人初中就在一起了,現在知道羨慕啦,誰叫你以前不許我談戀愛,現在著急也沒用,明天啊,我就不去!」我頗為挑釁的說道。
「那你就別回來了!」
「不..」我本來很想再挑釁的說上一句不回來就不回來唄,誰知一直放在畫上的左手突然像有磁鐵吸住一樣,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際,就已經被吸入畫中,再沒有了意識。
————————分割線——————-
娘親見我胃口似是不好,哄著我又吃了幾口,這才把手裡的碗勺遞給一旁的沁姑姑,抱著我,關切的問道,「小絮啊,跟娘親說說,你昨日可是心情不好?」
我一時有些料想不及,趕緊搖搖頭,幾分心虛,「小絮沒有心情不好,只是因為旅途奔波,又惦記著玩兒,所以才會不小心在假山那裡睡著了。」
「那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聞言,我看向自己的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食指被包紮著,動一動還有些隱隱的痛。
「哦,後來不知的怎的,忽的頭疼,嗓子也痛,我就只好咬自己的手,娘親,這叫以痛制痛。」
我一邊裝著可憐,一邊撒著嬌。
嘴上撒著慌,心裡卻緊張的不得了,不敢看娘親的眉眼,害怕一不小心漏了餡兒。
因為我很少在娘親面前撒謊,他們對我的呵護備至,我一直都心存感激。
「這叫什麼歪理,你可知昨夜見你這樣,爹爹和娘親寢食難安,一直陪著你。」
「娘親,是小絮不對,讓你和爹爹擔心了!」
「知我們擔心便好,下次萬不能再這樣了,娘親就你一塊心頭肉,萬一有個意外,娘親和你爹爹可怎好?」
我感覺乖乖地點點頭!
娘親雖是教訓我,可是我卻十分的受用。
我喜歡娘親偶爾的責備,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捧在手心裡的至寶。
我朝娘親的懷裡縮了縮,問道;「娘親,爹爹呢?」
「你爹爹今早入宮面聖去了,過一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哦,娘親,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進宮啦?」
娘親撫著我的發,眼裡溢滿溫柔,「等你好了,我們得去見見皇後娘娘!還有的禮儀不能落!」
我眨了眨眼,眼裡沉著些許期待,「唔,那皇後娘娘凶嗎?」
娘親莞爾,「不凶,皇後娘娘很和善。」
正待開口,忽見沁姑姑走進來,滿臉都是笑意,「小姐,瞧瞧誰來了?」
我聞言,好奇的探出頭去,驚喜的喊道,「雲舒哥哥!你來看我了,我真高興!」
雲舒哥哥比我年長几歲,他爹爹是戶部尚書,和爹爹相交甚篤。
以前我們在南境的時候,經常去南境肅查,因為要與爹爹議事,便住我們府上,大多時候也會帶著雲舒哥哥。
不知怎的,雲舒哥哥總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因此我也總是喜歡在他面前撒嬌,耍著小性子,纏著他帶我去玩。
近兩年南境蒸蒸日上,見面的機會這才漸漸的少了。
雲舒哥哥走進來,便捏煮我的鼻子,「可是我不高興啊,好不容易來京城了,怎的就病成這樣!」
我捂著鼻子躲著,假裝很疼,嘟囔著,「疼死我了,雲舒哥哥,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
雲舒哥哥慧黠一笑,「那小絮你再把鼻子伸過來,我就告訴你,我到底知不知道。」
「就不就不!雲舒哥哥,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啊?」我眼裡閃著興奮的光彩,忽又想到什麼,問道,「雲舒哥哥,你怎知我病了?」
「今早隨父親入宮,聽聞大將軍說你身體不適,不等宮宴罷,我便找機會溜出來了。」
我聽了,噘著嘴,假裝不以為然,「你騙誰呢,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么,向來是聽話守禮,是我爹爹娘親嘴裡經常拿來和我比較的,別人家的孩子!」
後面幾個字我故意一字一句的慢慢說著。
雲舒哥哥笑著颳了一下我的鼻子,「是的是的,小絮說的都是對的。可是這也得看是誰啊,換做別人我定是理都不理。」
我嘴上哼哼著,眼裡儘是質疑,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雲舒哥哥,好久不見,你竟然學會了花言巧語。」
雲舒哥哥抬眼瞧了瞧我,頗為無奈,「這怎麼就是花言巧語了,我這人都在這裡了,還會蒙你么?」
我小手叉著圓滾滾的腰,「要我相信也行,那你待會兒帶我出去玩!」
雲舒哥哥單手扶額,「這可難為我了,你還生著病,要是我帶你出去了,大將軍和郡主怎樣,暫且不論,我家老頭還不得扒掉我一層皮?」
「膽小鬼!」我朝雲舒哥哥吐了吐舌,挑釁意味十足。
雲舒哥哥不以為意,摸著我的頭,「看來今日這個膽小鬼我是做定了!方才宮宴,陛下囑咐二皇子宴罷便隨大將軍回府看你?想必此時已在路上了!」
我一聽,頓時一喜,一臉期待,「真的假的?那二皇子長什麼樣,是不是一表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