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書生說

「廢物」

眾人長期軍訓的空地之上，李沐站在排成一排的眾人跟前毫不客氣的說道，聲音不大，侮辱性很強。周二狗忿忿不平撇撇嘴大聲喊道

「報告！」

「說」

「我不服！」

「哦？有什麼不服的？」

「他們六打五！這不公平！而且他們還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我們自然不是對手！」

李沐平靜的點點頭說，看著周二狗說道

「說完了？」

「報告！說完了！」

「嗯，聲音還挺大」

李沐不咸不淡的回了句，隨後突然暴起，照著周二狗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你特喵的打輸了還有理了？！」

這時宗愛也忍不住插口道

「報告」

「哦？你也有意見？說」

「在下認為，以多勝少，以強凜弱，非君子所為，再者....」

李沐一聽這話更來氣了，上去就是一腳！

「我讓你以為！我讓你君子！還再者？再者你個棒棒糖！！」

李沐這是不解氣，又補了兩腳！

「我平時怎麼教你們的？！嗯？！打贏了就有道理！拳頭大就是正義！陳德！你來說說」

陳德一聽愣了一下，這平時李沐可不會叫他說話，都是讓書生和二狗先說，但是問到自己了，當然只能站出來了

「報告，我覺得吧...,二叔說的對，我家離縣城近，小時候總去縣城玩，所以遇到富人家的孩子總被欺負」

這時候周二狗忍不住插嘴道

「被別人欺負你不會還手嘛？」

李沐瞪了周二狗一眼，周二狗縮縮脖子不敢吱聲了，陳德無奈的自嘲著笑道

「不是不敢還手，是不敢還手，因為富人家的孩子都是帶著家丁出來的，他們打你可以，要是還手了，被家丁打的更慘，更不能讓父母知道，因為父母一旦氣不過去找他們理論，父母也會被打」

剛說到這，李沐看了一眼宗愛插口道

「欺負你的人裡面有沒有讀書人家的子弟？」

聽到這話，宗愛下意識的就想反駁，讀書人怎麼會仗勢欺人？可是張了張嘴還是忍住了，畢竟他不知道的事情，人家陳德可是親身經歷的，陳德苦笑一下接著說道

「有！他們打的最是兇狠，當然也有不參與的，但是後來慢慢的就跟著那些打我們的富人子弟一起以欺負我們為樂了」

陳德說到這，宗愛終於忍不住了，插口道

「果真如此？那...那這些讀書人子弟就沒有一個為你們鳴不平的？」

「有過幾次，但是都被隨從勸住了」

陳德苦笑樂一笑才接著說道

「畢竟誰也不願意為了幾個窮人泥腿子的孩子得罪富家子弟，從那以後我就知道，誰有權有勢誰就有道理！誰人多有關係誰就說了算。所以，我認為二叔說的對，窮人就活該挨欺負！窮人就活該沒有管！」

李沐拍了拍面色激動的陳德，宗愛啞口無言，他想反駁！可是事實勝於雄辯！宗愛是個倔讀書人沒錯，可他不是杠精！李沐接著說道，陳德，你說說

「我認為，二叔也說的對，誰大權在握誰就可以橫行霸道！」

說到這陳德怒目圓睜，想起了往事，平靜了一下心情，接著說道

「我家稍微好一些，說是好一些，其實還不如陳德，我爹是一戶官宦人家的門房，就是看門的，辛辛苦苦在他王家操勞了一輩子，後來年紀太大了，就由我接替了，可是有一日我妻子阿蘭給我送鞋子，正巧被王家公子撞見，從那以後便是惦念上了，我也是知道王家公子平日里是個什麼德行，便不讓阿蘭來王府了，可是...，我沒想到的是，趁我在王府當值之際，那王子公子竟然闖進了我家玷污我妻子，甚至還失手打死了我那老父親！我妻子更是羞憤難當！上吊自盡了！」

兩行清淚從平時總是給李沐獻媚的臉上流了下來，陳才狠聲說道

「我自是氣不過！去找他報仇，可是雙拳難敵四手，我被暴打一頓扔出了王府！」

此時宗愛難以置信的用顫顫巍巍的聲音詢問道

「那...那官府便是不管？！」

「官府？縣丞就是王公子他爹！後來我想去州牧那裡去告，可是官官相護！我剛到州牧府衙門口便被押進了大牢！關了數日，那王縣丞給了我五十兩銀子便打算草草了事！」

陳才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

「於是我便來當兵，沒錯！我是自願來的，我胸無點墨，只有當兵一途才能出人頭地！加官進爵！在那些官老爺面前我就是一條狗！我在兵營里表現的更像是一條狗！我給長官拍馬屁，我給我那八竿子打不著的堂哥百夫長擦鞋！我甚至給千夫長當過馬凳！我得活的像條狗！不是狗也得是狗！這樣我才能往上爬！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一直爬到能捏死王家父子的位置！」

說到這陳才再也控制不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蹲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所有人都沉默了，奪妻殺父之恨！不共戴天！李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

「余順，你呢？」

「報告，俺...俺也沒啥可說的，俺和陳才是在大獄里認識的，陳才見俺可憐就...就用王縣丞給的五十兩銀子把俺贖出來了」

李沐有點驚訝的問道

「你和陳才早認識啊？那你為何入獄？」

余順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後腦勺，憨憨的笑道

「也沒犯什麼事，就是那王家公子怎麼也是殺了人，抓俺來頂罪的，我家境貧寒，又無子嗣，就算死了也沒人替俺伸冤」

宗愛目瞪口呆！他不相信！世間竟有如此齷齪之事！欺壓百姓，強搶民女，草菅人命！全都佔了！這一樁樁！這一件件！聽得宗愛連連後退幾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這....這....」

宗愛瞪大了雙眼，張著嘴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李沐冷笑一聲

「書生，你還信你心中的正義嘛？你還信陷害你父親的人全天下只有一個嗎？」

宗愛沉默了，李沐也不急，就等著宗愛自己能想明白過來，良久之後，宗愛猛地站起身，目光灼灼的對著李沐說道

「二叔！在下明白了！」

「說說看」

「在下要奮勇殺敵！為官之後不畏權勢！不可跟此等人渣同流合污，更是不得學其行徑，天地自有正氣！在下要為天下人之先！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宗愛的意思就是他們污穢不堪，我就更要做直自己，不能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然後做第一個能改變天下的好官！幼稚！天真！這時李沐的評價，李沐輕輕嘆了一口氣，就這麼看著宗愛，宗愛有些納悶的問道

「二叔，你這麼看著我幹嘛？」

李沐自嘲的輕笑了一笑

「我在看你還有沒有救」

宗愛「.....」

李沐突然大聲道

「算了，以後看你們自己的了」

這話說得宗愛直著急！他以為李沐不管他了！甚至會敢他走！宗愛還是很願意跟著李沐，畢竟自從充軍以來李沐對他最好，李沐頭也不回的走到放武器的地方拿起了一條長槍，讓後走到陳才的跟前說道

「起來」

陳才這才抬頭，擦了擦眼淚慢慢的站了起來，李沐長槍往前一遞

「拿著」

陳才茫然的接過，問道

「二叔，你這是....」

「當然是去給你報仇」

「什麼？！二叔此話當真？！」

「當然是開玩笑的」

陳才聞言自嘲的一笑，心想也是，殺人不用吃官司嘛？那可是要償命的！

「我們去你老家找那王家父子借兩顆人頭玩玩」

陳才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沐，陳才自然明白李沐的意思，這是真要去給自己報仇！這時宗愛一聽也是明白這個所謂『以後看你們自己的了』是什麼意思了！趕忙攔住李沐連聲勸道

「二叔切莫衝動啊！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不等....」

李沐用手一推宗愛，說道

「不好意思，我是小人，等不了十年！」

宗愛哪有李沐力氣大，當時就被推了個踉蹌，宗愛果斷抱住李沐的大腿喊道

「二叔三思啊！你要是真殺了那王家父子可想過後果？」

「後果？去特嗎的後果！」

李沐指著陳才大聲問道

「你看看他！等得了十年嗎？他含恨而死的妻子等的了十年嗎？還是他泉下的老父等得了十年？！」

李沐一腳踹開宗愛，又指著周二狗等人大聲喝問

「你再看看！他們.....你們特喵的幹什麼呢？！」

原來李沐一轉頭周二狗等人早已背起一個包裹，手持長槍在那等著了！

周二狗「我爹說了，讓我跟著你」

陳德「我早就受夠了寄人籬下的鳥氣！這次就放縱一把！」

余順臉上罕見的沒有了以往溫和的笑容「俺的命是陳才救得」

李沐仰頭望天淡淡的說道

「你們這是造反吶」

這時宗愛跺了跺腳，狠聲說道

「你們...你們，唉！算了，在下捨命陪君子！這救百姓於水火之事就交給後來人吧！」

李沐一改平日弔兒郎當的樣子，正色問道

「你們可要想好了，這一去怕是....」

眾人一起大聲回答

「報告二叔！我們想好了！」

陳德無所謂的接著說道

「老爺們行事要的就是個痛快！大不了就是個....」

陳德還要往下說，周二狗上去就朝著後腦勺一巴掌

「就你還大丈夫了？別說不吉利的話！」

此時宗愛插口道

「衛國兄所言甚是，此去吉凶未定，怎可妄言？更何況大丈夫捨身取義也是幸事」

眾人「.....」

李沐這了眨眼睛，等了半晌才說道

「書生不愧是讀過書的，愣是沒提一個死字，還把能意思表達的這麼淋漓盡致！」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宗愛也不尷尬接著說道

「二叔心中可有定計？」

「當然有，你當我是你們這群憨貨呢？我早就想好，我一會去找劉將軍」

宗愛眉頭一皺，覺得不妥，問道

「找劉將軍借兵？」

「錯！找他敘舊！」

眾人「....」

李沐不在賣關子，接著說道

「然後趁機偷他的兵符！當然，這還不夠，我聽聞我這劉叔與騎兵營的王都尉私教甚好，我在假借劉將軍的名義去借一百匹快馬！」

周二狗疑惑的說道

「只有馬？」

不等李沐解釋，宗愛搶先道

「只有馬就夠了，而且你不能拿著步兵營的虎符去調人家騎兵營的人？」

周二狗也反應了過來，猜測道

「然後再調一百個能騎馬的步兵？」

李沐點點頭稱讚道

「還不算笨，當然這也是不夠！那縣城之內可是有府兵的，而這府兵歸駐守的都尉管理，我們拿著前線將領的虎符，就以縣丞王家父子里通賣國！暗通柔然的之罪，將其就地問斬！量那都尉也不敢阻攔！」

計劃很完美！前線千夫長的虎符再加上一百騎兵，就算是劉莽反應過來估計也追不上了，宗愛深深的吸了一口大氣，緩聲說道

「私調前線步兵，偷借一百戰馬，假傳軍令，斬殺當地官員，還是父子！這樣一來....」

不等宗愛慢吞吞的把話說完，周二狗直接開口道

「這樣一來我們想不死都難了」

眾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本來去報仇殺了王家父子還能打一打官司，可是就李沐幾個人能成事嘛？稍微拖延時間府兵必定來援！身為縣丞家裡沒點兵丁和衙役？可是李沐這策略王家父子自然是必死，可是李沐等人估計也得跟著玩完，這就幾樣大罪，那個不是掉腦袋的！這個時候李沐終於想起了陳才，問道

「對了，陳才你來說說這王府有多少家丁衙役？有沒有暗道地窖之類的」

這時宗愛附和道

「對，以防這王家父子狗急跳牆！」

眾人等了半天也不見陳才回話，周二狗轉頭問道

「陳哥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回頭，就看見陳才哭成了一個淚人！陳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停地給眾人磕頭，李沐趕緊把陳才扶起來，陳才這時才哽咽著說道

「不...不去了，咱們不去了！」

周二狗眉頭一皺說道

「怎麼？你慫了？」

李沐嘆了一口氣，宗愛低頭不語，余順連連搖頭，就是陳德都看出來了，這是陳才不願意連累他們，李沐扶著陳才說道

「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知道，二叔你們這是怕我哪天衝動了，不但大仇報不成，而且連命都丟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拿那狗父子多活些時候！」

李沐點點頭，他也不願意帶著眾人去送死，周二狗看看眾人

「這還去不去了？事不能幹到一半吧？」

這時陳才又突然跪倒在地，對著眾人說道

「給位兄弟之情，大恩大德我陳才沒齒難忘！但也不能為了那狗父子搭上自家性命！如若是各位兄弟執意要去...那陳某人便自覺當場已報給位兄弟大恩！」

一聽這話眾人知道這事是沒戲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說什麼了，李沐輕咳一聲，說道

「今日便先散了，報仇之事來日方長，都回去歇息吧」

聽聞這話眾人只得散了，陳德和余順架著陳德去歇息了，李沐看著周二狗和宗愛納悶的問道

「你們在這等什麼呢？」

周二狗直勾勾的盯著李沐說道

「二叔，確定不會偷偷摸摸的自己前去？」

「怎麼會，你二叔我的人品，你還不知道？」

「知道，連你爹都騙」

李沐尷尬的一笑，知道周二狗這是再說他替父從軍之事，解釋道

「我這真要是去了，陳才幾日不見我不心生疑惑？那豈不是讓他自絕於此？」

周二狗一想也是，但還是不放心的再三確認才肯離去，李沐看著宗愛說道

「你杵在這要幹嘛？」

宗愛緊緊的盯著李沐的眼睛，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二叔，在下有一事不明，可否請二叔如實告知？」

「說」

「二叔真要帶著我們一起去給陳才報仇？」

「那你說呢？」

李沐斜眼看向宗愛，宗愛毫不示弱會看著李沐，猜測道

「怕是二叔不會半路手持虎符命人把我等捆起來，丟在半路？」

李沐眯眼「哦？」

宗愛就著說道

「亦或是，乾脆不帶我等？」

李沐嘆息一聲

「不愧是讀書人，不過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計劃取消了」

宗愛還是緊緊的盯著李沐，他總感覺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兩人相視良久。同時哈哈大笑，宗愛笑著說道

「如此在下便放心了，在下這就不回去歇息」

說完便一拱手，往軍營走去，剛走出幾步宗愛好奇的問道

「二叔不回去歇息？」

「我啊，我等會就回」

「哦？二叔可是有什麼心事？」

「嗯，看看夜空，有點想家了」

「哦」

宗愛再次邁出去兩步，猛然回頭，一字一句的說道

「二叔，你騙我！」

這一章太長了，還是熬夜寫的，真的是被更新快的大佬打擊了，寫了一晚上，但是速度還是不夠，看來速度我是真的不擅長，還是按基本每天一章的速度吧，而且各位看官大老爺們不要急打鬥場面馬上來，畢竟這才十五章，前面水一些設定劇情希望大家理解，坑很多要一個個挖，要不然後面出現的都是新東西真的是沒意思，請大家細看點，我覺得我寫的盡量摒棄了沒用的廢話，當然還有錯別字，請給位看官大老爺們見諒一下吧，我實在太忙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