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合城之戰(四)
昭北襄城,姬無迅引大軍與蕭雄對峙數日,這兩位當世人傑如同棋逢對手一般,交戰數次互有勝敗一時之間竟相持不下。
「秦公,淮南來報!」
此時蕭雄正在大帳之中與眾將商討破敵之策,聽聞淮南有信來報,連忙接過軍士手中遞來的軍報看了起來。
「哈哈哈!」
剛開始蕭雄看著上面的內容臉色發沉,看到最後忽得臉上出現喜意旁若無人的大笑起來。
「秦公何故發笑,莫非淮南有喜訊傳來?」
有軍中大將忍不住發問。
「你們都看看。」
說著便將手中軍報送於眾將傳閱。
等到大伙兒都看完之後,蕭雄自得道:
「我蕭雄有此麟孫,東南無憂矣。」
眾將均都齊聲附和:
「秦公有此麟孫,羨煞我等。」
「江東軍也不足為慮,可笑那薛良號稱智謀之士卻差點丟了主公性命。」
提起薛良,帳中大將臉色均都一沉,當年邪雲渡一戰這帳中的大將們大部分都參加過,那場大敗讓許多人對薛良又恨又懼。
「秦公,這薛良到底是世間少有的奇才,臣恐公孫與鎮東將軍力有不逮,還需重新計議便是。」
見著帳內眾將對薛良的懼意,主簿程璧趁機出列。
蕭雄此時真沉浸在被人稱讚後輩的自得中,程璧這話好似給他潑了一波涼水,臉上升起不快。偷眼看了下人群中的另一主簿嚴決,見他眼觀鼻鼻觀心,好似與自己無關的樣子,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程璧與嚴決各自代表了背後的兩位公子,他們倆爭鋒相對時常相鬥,只是不知為何今日程璧出聲貶低蕭捷,這嚴決為何沒有出來與他辯駁?
蕭雄很快將這些思緒甩開,收起臉上的不喜作出一副深表贊同狀:
「程主簿說的有理。為防萬一,我已調了蕭閑從北疆出發前往淮南救援。」
「二公子馳騁沙場多年,此次作為援軍到淮南之際,江東軍必懼於二公子威勢而退。」
程璧說這話的時候斜眼看向嚴決,看他不為所動的樣子微微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他這話有幫蕭閑攬功的嫌疑了。
以如今東線的戰況,江東軍若是連攻十數日未果再加上北方來援的情況下,無論來援的軍隊是誰率領都不得不退了。
但在程璧口中卻是好似江東軍懼於蕭閑威勢一般,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候,退敵的功勞恐怕都讓蕭閑拿走了。
作為大公子蕭贊一方,按嚴決的才智怎會想不到程璧的心思,但此時嚴決卻好似沒事人一般的站在那不語。這讓程璧心中犯起嘀咕:這嚴決到底是打的什麼算盤。
「秦公子嗣均有賢才,可喜可賀!」
不管嚴決報著什麼想法,程璧無論如何都要讓蕭閑在東線將功勞攬到手中。
蕭雄也不知怎麼想,聽了程璧的馬屁,開懷大笑。
…
「嚴先生留步。」
眾將走出帥帳散去時,一人趁人不注意叫住嚴決。
嚴決轉身一看,原來是河南駐軍總督甄御慶。因姬無迅攻昭北甚急,所以蕭雄也將他調來協防了。
「原來是甄將軍。」
甄御慶快步追上嚴決與他並肩而行。
「嚴先生剛才在帳中為何不出來辯駁程璧,按他說法,若是東線大勝豈不是都是二公子的功勞了?」
「甄將軍莫急,這番功勞送於他便是了,就怕他吃進去咽到了。」
「此話怎講?」
嚴決負手而立:
「東線守軍功勞大小,帳中大將心裡清楚。程璧剛才那番話其實已觸及了軍中大將那敏感的神經了。」
「哦?還請嚴先生明說。」
「二公子是秦公之子,對於諸將而言是主,世上哪有主占臣之功的道理?我本想東線若是擊退江東軍還要勸公孫將功勞全部讓與鎮東軍,卻不想程璧湊上來了。此人鼠目寸光,白白交惡鎮東軍,不足為慮。」
甄御慶琢磨了一會兒裡面的門,好似真如嚴決所說一般,不由得佩服出聲:
「先生神機妙算,程璧怎能與先生相比。」
不說昭北蕭雄軍中的明爭暗鬥,東線這邊江東軍休整一夜后復又重現將合城三面圍住攻打。
只是蕭捷的那支騎兵卻時常襲擾江東軍糧道,曲池不得不又派出兵馬,守衛糧道。
江東軍是沿大江入支流過巢湖後上岸直達合城前,糧道路線大部分都是水路,上岸後到達前線也不過數里之路,派兵守糧道也不需太多兵馬。
唯一可慮的便是有一支騎兵遊離在戰場外,神出鬼沒,而南方少馬發現這支騎兵后不敢輕易追擊。
這支騎兵猶如潛行在暗處的毒蛇一般,讓江東軍調動兵馬時處處受到鉗制。生怕這支騎兵又從哪裡出現,再現那日直殺到帥旗前的場景。
三千騎兵說多也不多,對於十萬大軍而言卻是根本不夠看的。只不過曲紹猶記得那日自己差點命喪黃泉,所以再也不敢向之前那樣將兵馬全都派了出去。
攻城士卒少了這些人馬,再加上城內有郭道平坐鎮,卻也不似原來那樣如意了。
但凡有一些時局眼光的人都隱約預見了江東軍此次出征將無功而返。江東軍中上到大將下到普通士卒對攻下合城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
但是吳候曲紹仍舊執意攻城,他知道如果這次就這麼退軍的話,他將成為天下之笑柄。
薛良對此苦勸數次仍舊改變不了曲紹的決心。無奈之下,薛良開始翻閱關於蕭捷那支兵馬的情報,期望能佔到一絲便宜讓曲紹有台階下,從而答應退兵。
這一日忽有飛報傳來,北疆有秦公二公子,任鎮北護軍的蕭閑援軍將不滿一日便到。
撤軍的提議再次被呈在了曲紹的中軍大帳案前。
「主公,敵援軍已到,應早做準備才是啊!」
帳中有大將率先出口。
此時經過這麼多天的攻城失利,曲紹對於不退軍的決心已經鬆動,此時聽帳下大將再次提出,他環望諸將:
「你們也是如此想?」
「主公,我江東少馬,此時不退等蕭閑援軍一到,那時便退不了了啊!」
「既然如此…」
「報—」
就在曲紹見帳中大將都有退意,正要傳令退兵時,有斥候飛報而來:
「主公,我軍渡江船隻已被敵軍盡數燒毀!」
「怎得如此!」
曲紹心下一驚,整個人都從座位上彈起。
「可看清是哪句人馬?」
「守衛船隻的敗軍稱打的是蕭捷旗號!」
「蕭捷?好一個秦公孫!蕭雄他那個小崽子竟想將我十萬江東軍全都吞下!」
曲紹在那咬牙切齒,相內眾將卻一下子慌了神。
如今歸路已斷,這十萬江東軍如同無根之草一般,任人采割了。
「主公勿憂,蕭捷將我軍歸路截斷卻不巧正好將我軍士氣提高,此時正好使背水之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