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試探

第七十九章 試探

洛城最近真的多事之秋,先有蕭老夫人故去,后又有傳言說大公子德不配位,劉夫人賢良淑德之的類。

這其中的門道只要不眼瞎都能看的出來,其意劍指嫡位。如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蕭雄病剛剛好后,便敲定了嫡長孫與秦家的婚事,再加上江上郡王馳調往淮南任安東將軍行鎮西將軍事,讓某些人愈發急促起來。

王馳那是什麼人?當年在洛城中因為膽小如鼠被眾多同僚嘲笑,鬱郁不得志時,是大公子蕭贊一眼看中了他,力鑒他為江上郡郡守。

那是大公子嫡系中的嫡系!就在某些人趁著蕭老夫人去世,準備對大公子一系進行打壓時。蕭雄卻並未因蕭老夫人的離世而對大公子蕭贊疏遠,反而大力提拔其親信,以作為那些對蕭贊不懷好意之人的回復。

這其中的意味不得不讓人深思。

難道這位秦公雖不喜長子,但在繼承人問題上仍是堅定的站在長子這一方?

「公孫兄,別來無恙。」

洛城一處酒樓雅間內,王狄端起酒杯敬向同桌的蕭捷。

蕭捷拿起酒杯,微微抿了一口:

「王兄,想不到如此之巧啊,我剛出門想散心便碰到你了。」

王狄哈哈一笑:

「都快有一年未見了,今日能見到公孫兄真是喜出望外啊!只是不知公孫兄這一年在做什麼,怎麼一直未見!」

「家中有事,遠行了一趟。」

對於蕭捷行蹤,王狄一清二楚。這句隱瞞之語,王狄只當不知,端起酒杯又飲了一口:

「那公孫兄一路辛苦了,我們同名既是有緣,公孫兄回到洛城當為此幹上一杯。」

蕭捷見他勸酒,微微一皺眉,但還是拿起酒杯飲了下去。

旁邊陪伴的莫玲勸道:

「蕭…少爺,你身體不好,酒還是不要喝多的為好。」

自從蕭捷被調回洛城的調令一下,莫玲便與師叔啟程也回了洛城。除顧正外,蕭捷的嫡系全都跟著來了洛城。

莫玲說出勸言后,這邊蕭捷還未回話,那邊王狄卻已先開口說道:

「酒乃助興良配,莫要胡說。況且你身為奴婢,主人未發話時你怎可先主人出聲,真是不懂規矩。」

莫玲吃了他這番訓斥,心中發怒正要上前與他理論,卻被蕭捷暗中用手拉住。見蕭捷趁對方不注意時微微搖了搖頭,莫玲這才忍下,只當作被對方訓斥退下。

蕭捷出聲為莫玲說話道:

「王兄不要怪她,這丫頭便是被我慣壞了。平常時候我也不對她們要求這些。」

「公孫兄真是仁德。來再飲一杯。」

王狄一直在勸酒,蕭捷只當不知任其一杯杯的將酒灌下。

等酒過三巡,菜過無味之後,王狄將筷子一放,從背後僕從那掏出一卷畫放於桌上。

「王兄,你這是?」

王狄將畫展開,做出一副請看的姿勢:

「公孫兄,你看這畫如何?」

蕭捷看向桌上之畫,只見上面畫的是一處懸崖峭壁,崖上怪石林立,松柏翠柳,正中卻還有一頭猛虎正仰天長嘯,盡顯王者之風。

「這畫栩栩如生,一草一木盡得其神,特別是正中這頭猛虎好似像要從畫里跳出來一般,可見畫這副畫的人乃當世名流。不知王兄從哪裡得來的?」

「公孫兄好眼光,這是前朝名師唐延的真跡。是我遊歷時偶得的。這次拿出來,是想請公孫兄在上面題一首詩。」

「怎可?這先賢真跡豈能讓我玷污?」

「公孫兄莫要謙虛,我與公孫兄相逢數次,早已對公孫兄的才華極盡欽佩,還請公孫兄不吝賜教。」

「如此,我便卻之不恭了。」

蕭捷接過僕從遞上來的筆,便在上面書寫起來。

「王兄,你看如何?」

王狄見他收筆詢問自己,便將桌上那畫放至自己身前便看了起來。

只見畫上左角處多了幾行小字,王狄照著上面念了出來:

「長戈莫舂,長弩莫抨。

乳孫哺子,教得生獰。

舉頭為城,掉尾為旌。

東海黃公,愁見夜行。

道逢騶虞,牛哀不平。

何用尺刀,壁上雷鳴。

泰山之下,婦人哭聲。

官家有程,吏不敢聽。」

「如何?」

王狄細細琢磨這詩中意味,竟有幾分覺得與如今天下的形勢何其相似。正感同身受間,聽聞蕭捷問話,連忙收拾情緒道:

「這詩正合當今天下之患,寫在畫上正是應景。但…這東海黃公是何人,泰山又在何地。」

蕭捷這詩是選自唐代李賀的猛虎行,當年李賀寫這詩時,正值唐末藩鎮作亂,心懷感嘆之下才寫出這首將藩鎮比喻為惡虎的憂國憂民之詩。

放到如今的大周亦是通用,對於王狄提出的詩中漏洞蕭捷早有準備,淡笑道:

「我在一本古籍中看過,東海之處曾有一名黃公,善制虎。而泰山也不是一地名,泰字大也,是我將其比喻為大山而已。」

「東海黃公,愁見夜行…泰山之下,婦人哭聲。官家有程,吏不敢聽。這虎兇猛至此著實該殺。」

王狄低聲說了一句,隨後抬頭看向蕭捷,臉上卻又布滿了笑意,將桌上酒杯一飲而盡笑道:

「能得公孫兄這首千古名作配與畫上,當喝!」

兩人又喝了幾杯,王狄見蕭捷有了幾分醉意,趁熱打鐵道:

「公孫兄之詩聽聞之下如醍醐灌頂,甚是醉人。只是只一首不夠盡興,還請公孫再作一首以做酒興。」

「好!」

此時蕭捷借著醉意,全然沒有以往的儒雅之風,放蕩不羈的拉過身後莫玲道:

「我來念,你來寫!」

莫玲因剛才那事正生悶氣著,此時被蕭捷拉出來要她照話寫詩,見蕭捷醉成這樣本欲發作。卻終究還是顧及到蕭捷顏面才忍了下去,照寫起來。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長風萬里送秋雁,對此可以酣高樓。蓬萊文章建安骨,中間小謝又清發。俱懷逸興壯思飛,欲上青天覽明月。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

「好一個舉杯消愁愁更愁!當喝!」

蕭捷一首念完,那邊王狄早已開口喝彩。

一聲喝彩后,王狄搖搖晃晃攬住蕭捷肩膀道:

「只是不知公孫兄為何事而愁?」

此時蕭捷也好似醉意十足,大著舌頭道:

「當為這天下之事而愁!」

王狄聽聞這話醉意全消,終於把此次的目的問了出來:

「公孫兄曾言,當今亂世根不在諸侯割據,而在於世家謀私。只不過如何消除這世家根結上次公孫兄未與我說清楚,還請公孫兄明言!」

蕭捷似乎醉的有些厲害,但仍保持著三分警惕,搖首道:

「不可說,不可說。」

「如今我倆如同知己,兄弟你竟還不欲跟我說明不成?」

蕭捷見王狄臉上怒色,好似怕失去他這個朋友一般,臉上出現掙扎之色,終於一咬牙道:

「好,我便說於你聽,但你切記不可外傳,這關係到我身家性命!」

「兄弟你儘管放心,這話只入我耳,絕不會讓第三人聽見。」

說著便揮手將僕從打發出去,莫玲瞧見蕭捷眼色,也跟著走出了雅間。

「如今這屋內只有你我二人,兄弟儘管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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梟雄的長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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