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不會強人所難
「哦?是何物?」
在段靖柒疑惑的目光下，林閱遙喊來丫鬟。只見數名丫鬟掀開幾盒寶物，吸引了眾人目光。
「一點薄禮，不成敬意。」
眾人一看這些價值連城的寶物，便知林相所言皆虛，心下暗自讚歎相府的富饒。
就拿其中一件翡翠玉觀音來說，玉體通透，觸感冰涼卻柔滑，乃是玉中極品。
見此，段靖柒漫不經心地環視了一圈，卻將目光別有深意地落在了林閱遙身上：「相爺客氣，實不相瞞，晚輩曾聽說書先生說過，這世間萬千珍寶當屬三件最是難得。」
「哦?不知段小王爺可否道之一二?」
「自是天地浩瀚中的日，月，星辰。」段靖柒笑道。
眾人皆是暗暗稱道，只有林閱遙仿若僵直了身子，心中無端生出酸楚的滋味，遊離於四肢百骸。
林相言之鑿鑿道：「這三件當然屬世間難得一見的珍稀。」
話罷，段靖柒卻眉眼一挑：「晚輩卻聽聞這世間還有第四難得。」
「哦?第四難得，本相倒是好奇，這世間除了日月星辰還有什麼難得?」林相眯著眼笑道，一派和氣。
林閱遙卻神色張皇，眼神一變，宛如失了主心骨的屋樑，心裡有一處瞬間轟然倒塌。她垂著眸子，不敢正視面前的華服男子。
她望著地上的青苔，耳邊卻聽見男子擲地有聲道：「是啊，晚輩也好奇，到底有什麼如此難得。」
聞言，林相朗聲大笑：「哈哈，原來是段小王爺故弄玄虛!不過這世間要是真有此等珍寶，本相定要好好瞧瞧!」
可林閱遙垂著眼，卻望不清段靖柒那雙眼，他眸子里的感情快要溢出來。
前世，他執著她的手，柔情似水。
「這世間種種，唯有你是人間第四種難得。」
誰都不曾想過，當日戲言，卻是一語成讖。
她於他，恰恰難得。
她心頭漫上苦澀，面上卻如往常般嫻靜，就連段靖柒瞧了，也都被她騙了過去。
「欣蘭，林相送來的珍奇異寶你當好好放進府里的藏寶閣，聽清了么?」段靖柒的聲音清潤卻柔慢，欣蘭連忙受寵若驚地連連點頭。
見欣蘭離去，段靖柒轉頭便與林相談笑風生起來，興之所至更是能籌交錯。可段靖柒偶爾朝著林閱遙警過來的視線卻極盡冷淡。
就連站在不遠處的林汐汐都覺得今日的段大少爺對林閱遙，甚至還有幾分薄涼。她暗自彎眉一笑，暗暗得意。
彼時，府中沉悶的古鐘聲聲響起，宛如平地驚雷，眾人順著聲音望去。他們卻瞧見了段老王爺，雖是暮年，段老王爺仍雄姿英發，生機勃勃，恰似人到中年，正是精進勇猛之時。
見到本尊，眾人俱是神色恭順地前去拜賀，就連林相見到老王爺時，言辭都謹慎客氣。
前堂大擺宴席，酒過三巡，舞池才入了一圈白衣舞女，裙袂翻飛，宛如羽蝶翩躚。但這舞卻少了幾分靈氣，只餘下這鮮艷皮囊。
眾人看得興緻缺缺，這時林汐汐卻望向老王爺，眉眼帶笑：「稟老王爺，素知京都里屬林家胞姐最是才貌出眾，一曲驚鴻舞冠絕天下。不知胞姐可願今日可否一舞助興?」
聞言，林閱遙轉頭望去，卻瞧見林汐汐眼底蘊著一層深意。
旁人不知曉，可這林府的人心思都通透著呢!
林閱遙拜壽前就已受傷，更是長跪一夜，現在就要她跳如此高難度的舞。
這不是讓林閱遙出風頭，分明就是想看林閱遙笑話!
林相深知此事，於是給了林閱遙一個台階道：「我家小女舞姿平平，難登大雅之堂。若是老王爺想看舞蹈，我這就差人請來京都最是長袖善舞的女子助興!」
「林相言重了，不過是一舞，本王不會強人所難。」老王爺神色親和，不疑有假。
偏偏林汐汐卻生怕林閱遙出不了丑似的，說什麼都要她舞一曲。
「爹，胞姐的驚鴻舞乃京都第一舞，艷名天下，怎回事平庸之輩?」林汐汐看似為她說話，可這一字一句分明都是讓她頂著壓力去跳驚鴻舞!
見林相面有難色，林閱遙落落大方地站了出來，跪在大殿中央，卻不卑不亢道：「臣女林閱遙願為段王爺跳一曲驚鴻舞，以此助興，拜賀段王爺長歲安康!」
一聽這話，老王爺連說了三個好：「好好好!」
話音剛落，大殿燭火瞬間暗了下來，只見舞池中央一縷柔和的光線灑下，沿著女子花烈似火，嬌美無雙的身子移動。
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竟宛如畫像里一筆一觸的虞美人。
舞過翩躚，甜香滿襟，眾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他們生平見過風華絕代的天之驕女，也見過潤物無聲的清雅公主，卻無一人，有她這般明艷動人。
她的美，彷彿透著曼妙的舞姿在舞池中央恣意妄為，冶艷無雙，就算是天上的神仙駕臨都會情不自禁沉醉。
她步伐時而輕慢，時而激進，宛如腳下萬千芙藻，蓮葉田田。
一曲驚鴻舞驚倒眾人，叫好聲絡繹不絕林閱遙咬著唇收回舞袖，這曲驚鴻舞才算是終了。
隨著大殿復而燈火通明，老王爺也按捺不住，讚歎道：「果真是艷冠京都的驚鴻舞，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段王爺喜歡便好。」林閱遙作揖道，隨即坐回到了位子上。
剛一坐下，她抬起頭，竟發現段靖柒正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她恍惚間回憶起過往，那時她正值芳華，有著最明麗美艷的容貌，傳聞里她跳起驚鴻舞時能讓彩蝶翩躚。
她舞，他便在旁彈琴，一曲終了，能引鳥雀久久駐足。
「遙兒，沒事罷?」
見林閱遙久久不吭聲，林相擔心她是舊傷複發，輕聲問詢道。
聞言，林閱遙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可林相望著她的眼神里仍有幾許擔憂，畢竟她才初愈就在大殿上跳起這麼高難度的驚鴻舞，就連林相都暗暗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反觀林閱遙，她只是拾起面前的一盞薄酒，眉眼一掃，卻望見了對面段靖柒的臉。
他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恨不得將她身上盯出個洞來。
她悻悻垂眸，正欲將手裡的酒一飲而盡，卻不料被他握住了手腕。抬起頭，段靖柒不知何時竟站在她的面前，似笑非笑道：「林小姐的驚鴻舞果真不同凡響，這杯酒敬林小姐驚鴻一舞，才藝雙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