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現世 第三十一章 斬草要除根,提防吹又生
江步政從書堆中驚醒,他看著面前自己昨天抄錄的《地理志》,用手指在自己眼皮上颳了幾下,拿起手機一看。
額頭上出現了,幾滴豆大的汗珠。
「55個來自南陝領導的電話,我死定了!」
糾結半天的江步政,點開回撥按鈕以及擴音鍵,蹲在椅子後面,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喂!江步政!你死了沒!老娘給你打了多少電話?昂?不接也不回!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說話!」
電話里傳來齊婉然幾乎破音地京腔,江步政等對面聲音平緩以後,這才清了清嗓子道。
「領導好,我昨天翻看卷宗太晚,什麼時候睡得都不知道,對不起哈!」
「嗯……你那邊事情,我在通報上看到了,我徒弟電話打不通,關於你們的處理辦法是什麼?」
「龍驤從京都回來后,我就沒見過他,梅霜她被關在康復院里,整個申都創管局,就剩我一個閑人了!」
江步政嘆了口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寫了一摞的廢紙,言語里飽含失落。
電話那頭,也是傳來一句短嘆,過了快一分鐘,這才說道。
「你們那邊不是個例,我給你發一張圖片過去,你好好看看吧,興許對你有用呢!我去忙了!記得接我電話,揮揮!」
掛斷電話,不到一分鐘,江步政的社交軟體上,傳來了泉水叮咚聲,他點開圖片放大觀看,面前被齊婉然用紅線圈出的個省市,他都是去過的。
江步政拿起紙筆,照著地圖,試著畫出他們的連線,可無論從那個方向來看,也只不過是一大一小的兩個等腰三角形與一個長方形的結合體,並沒有特別之處。
「一年多了!給他們擦屁股,解開他們丟下的謎團,我是真咽不下這口氣!」
牙齒磨地咯咯響得江步政,用筆將圖形填滿,在紙上寫著『良夜』二字,當他把字也塗滿時,驚訝地發現旁邊圖形,乍一看,像一個躺下的『良』字。
而且這個字,他好像見過不止一次!
穿著避彈衣,胸口插滿彈夾,頭上帶著荒漠色防彈頭盔,還配有夜視儀,背著一把滿配QBZ-95的龍驤,一腳蹬開大門道。
「步政,去槍械室拿裝備和我去趟你老家!」
龍驤這句話,讓江步政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那正是老家水缸上凸起的一個銅轉盤,小時候還將其卸下來,給小夥伴們炫耀,從不打自己的爺爺,把用來掃地,剛買的大掃把,都打斷了!
「好!我馬上去!」
龍驤還沒開口,江步政拿起手機就往門外跑。
十分鐘后,一輛軍用吉普從地下車庫駛出,變成一道藍光,消失在街頭。
張闖和梅霜從救護車上下來,他們倆的臉色,自己恢復差不多,路過槍械室時,發現管理員,竟然在門口曬太陽,張闖皺眉道。
「小王?你這不怕頭抓嗎?管理員必須坐在崗位上的!」
「呦!張班長回來了啊!頭走了!他把庫存里的槍炮彈藥和那個一直嬉皮笑臉的小子,搬了個乾淨,剛走!沒多久,我這不偷得半日閑嘛!」
管理員坐在凳子上,一看梅霜瞪著他,趕緊起身,將自己知道的一切說出來,以免又被記上一筆。
「啥?兩個人搬完了!他們要幹嘛?那可以裝備一個特種班的量啊!」
張闖驚呼一聲,丟下行李,跑進房間,看著裡面空空如也,撓了撓頭,望向同樣一臉茫然地梅霜,只好轉身離開。
二人交接了工作,在攝像頭下,舉起自己的保證書後,這才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滿屋子都是藍色煙霧,梅霜捂住鼻子,趕緊打開了窗戶,張闖看著地上,都快鋪滿了的煙頭煙灰,默默從門后,拿起掃把簸箕,看向一直在窗口透氣的梅霜道。
「有沒有什麼方法,訓練自己,敵人不是小角色了,老是給他們倆添麻煩,我心裡憋屈得很!」
梅霜聞言,雙拳緊握,她扭頭看向用掃把支撐自己的張闖,歪頭問道。
「當然有,你怕疼嗎?」
「喊疼,張字倒著寫!」
張闖扭了扭脖子,雙拳握緊,發出噼里啪啦的豆響道。
江步政坐在副駕駛上,眼前風景已經完全模糊,他閉上眼睛,以免自己反胃嘔吐道。
「那幫王八蛋是不是在石攏山,找什麼東西?」
龍驤一聽江步政說這話,朗聲道。
「我就知道你沒閑著!」
「扳回一城!我知道他們找的是什麼東西,他們現在一定焦頭爛額!」
江步政微微握拳,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道。
「這我就要問問了!你怎麼知道他們在找東西?難不成你還知道找的是啥?」
龍驤還沒開口說任務,江步政已經搶答,便來了興趣道。
「應該是鑰匙,再加上咱們帶這麼多彈藥,恐怕不是用來打創力孕育的怪物,而是野獸!」
江步政沉思良久后,脫口而出,龍驤聞言,用眼睛餘光仔細打量江步政后,詫異道。
「你小子是不是有劇本啊!前後不搭的東西,你都能連一塊?」
「啥劇本?我就是在上學時,多看電影多看書,培養出來的,再說那幫王八蛋,不就是好這口嗎?拉屎讓我擦屁股,都一年了!」
此話一出,龍驤差點笑背過氣去,調整了好一段時間,這才正色道。
「他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喜歡玩弄人心,和你小子相處久了,越發感覺你有我當年的那個味,除邪盪魅,吾輩不孤!」
江步政一直品著龍驤最後一句話,一個急剎車,將他從思緒中扯了回來,抬頭一看,倒吸一口涼氣。
破口的燈籠,堆在小鎮門口,夜月釋放的白光,灑在已經成為廢墟的石攏鎮街道上,顯得格外凄慘。
正月還沒完,按理說現在這個點,小鎮上,孩子們應該在比著放煙花,串門喝醉的鄉親們,在自家門前,玩著麻將,哈哈大笑。
江步政兩眼通紅,眼淚在他的眼眶中,來回打轉,他打開車門,蹲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怒吼道。
「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龍驤將車停在一旁,打開後備箱,雙手掐訣,喚出兩枚銀色戒指,將車內東西,全部收了進去。
江步政蹲在地上,抱頭大哭,他最後的一片樂土,也只能在回憶中重現,龍驤把戒指鑲嵌在自己背著的兩把槍尾后,取出一把槍,打開保險,拉了槍栓后,遞給江步政道。
「你有一句錯了,創力師讓不可能變為可能!」
江步政握住槍,他胸口裡的彈夾消失不見,手上滿配且烏黑髮亮的QBZ—95,長出了赤焰的紋路,變得更加輕巧。
他看向龍驤,後者想起什麼事,從車裡拿起江步政脫下的頭盔,給他戴上后,拍了拍他後背,低語道。
「斬草要除根,防止吹又生!」
二人同時按下腦袋上的夜視儀,舉槍進入了小鎮。
兩個人從鎮子入口走到了出口,夜視儀里什麼也沒有發現。
「嘶……那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龍驤推開夜視儀,看著背後走過的地方,眉頭緊鎖,入鎮不派兵,還要摧毀房屋,殺害無辜百姓,這不是真神教的作風。
「可能找不到東西,狗急跳牆了吧!咱們趕快上山!我帶您找鑰匙!」
龍驤還在思考,被江步政一把拉住腰帶,往山路上跑去。
二人借著月色上了山,江步政來到自己的老家位置,卻發現這裡別說房子,連一塊磚都沒有發現,取而代之的,卻是種著大蒜的菜園子。
「曹!我家被誰拆了!還用來興菜?」
江步政將槍關了保險,背在身上,看著周圍空地,來回踱步道。
龍驤卻在此刻蹲在了地上,點煙抽了起來。
一看這種反應的江步政,走上前抓住龍驤的避彈衣,眼裡寫滿了疑惑,他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後者也只能尷尬笑了笑,拿掉江步政的手,坐在地上,低頭抽煙。
江步政雙手掐腰,圍著菜園子轉了幾圈,憑著記憶,撲通跪在門前的位置,不停磕著頭,哽咽道。
「那是我的家啊!我爺爺留給我的遺屋啊!怎麼能……如此待我!」
江步政不停地磕著頭,鬆軟的泥沙地,沒過一會,被他用腦袋砸出了一個碗大的小坑,龍驤歪頭看向江步政這個樣子,心裡也是不好受,房子確實是他拆的,他想看看那個叱吒風雲的老先生,會不會留下一些東西,但一磚一瓦都查過了,什麼都沒有。
沒想到一年後,還會來到這裡。
江步政磕著,腦門傳來了刺痛,鮮血從他的額頭湧出,很快就染紅了衣服。
他讓出位置,低頭看著面前深坑處,在月色下,綻放銅黃色的尖銳物,遲疑了幾秒后,用手刨了起來。
龍驤抽完煙,剛吐出最後一口煙霧,鼻子里傳來了血腥味,他抄起槍,一個轉身指向了江步政方向。
滿臉鮮血的江步政,高舉手裡,一枚銅製方印,讓龍驤看到了它握手處,凸出來的一個『良』字。
「師父知道道歉是沒有用的,我先治好你的傷可以嗎?」
龍驤收了槍,右手成蘭花指狀,綻放出一朵幽蘭花,看著從地上起來的江步政,試探問道。
「咱們的賬,以後算!」
江步政點了點頭,走上前把印放在了龍驤懷裡,認真道。
「好!以後算!」
龍驤小心翼翼地將蘭花在江步政的額頭處,來回擦拭,傷口迅速癒合,臉上的血污,也在幽蘭光芒的照耀下,消失不見。
轟隆的一聲巨響,從更遠處傳來。
菜園子里的柵欄,無風搖晃,兩人的腳底下也傳來了,強烈的震感。
一頭全身長滿刀刃的野豬,從遠處飛奔過來,它的身後有數不清的野豬,跟隨著它。
幾個身穿真神教袍的人,在野豬群里,如同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被來回的頂撞。
龍驤和江步政迅速做出反應,按死扳機,開始瘋狂地掃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