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我做主
文雨臉朝地倒下,此刻雙臂撐著青石磚,秀挺的鼻樑之下,緩緩流出兩抹殷紅,眼淚混著血跡,又沾了一臉泥灰,比戲台唱戲的花臉還精彩些
她還未來得及起身訴苦,一番話全讓沈清說盡,倒真成了她笨手笨腳、不懂禮數。
她下意識去看霍逸伝的反應,卻見他視線悉數落在沈清身上。
眸中還透著看不明的光。
分明是被這狐媚子吸引了!她氣得渾身發抖,含糊不清地對沈清罵道:「分明是你用蛇來嚇我,才會如此!」
「蛇?」
沈清裝得驚訝地回了一句,又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你說蛇呀?」
她邊說著,邊在眾人面前轉了一圈,還順勢擼起了袖子。
動作雖粗魯,卻也可看出,她身上的確沒蛇。
那手背上一塊通紅也分外明顯。
剛才救下那茶盞,難免有茶水濺到手上,沈清對這點痛還不在乎,只是瞧著有些可惜。
她嘴角不著痕迹地一揚,指了指這通紅之處,又垂眸望向文雨,分外委屈地說道:「我身上哪有什麼蛇。你瞧,剛才為了替你接那茶杯,這手背還被燙了一塊。」
話音落下,她那隻白皙的小手被另一隻蒼白卻骨節分明的冰涼握住。
「娘子竟受傷了?」一陣關切的聲音入耳,沈清下意識抬眸去看霍逸伝的神情。
恰好兩人視線對上,霍逸伝卻立刻撇過腦袋,對著上位的老爺說道:「爹,娘子身上確無什麼蛇,興許只是表妹看錯了。」
沈清蹙起眉頭,這霍逸伝確實在為她說話,可她依舊覺得怪異,霍逸伝的眼中,並無關切。
不待她細想,身旁又傳來一聲悶響。
李梅珍見不下沈清這副囂張的模樣,加上霍逸伝一唱一和,是不把她這二娘放眼裡嗎?
她一拍桌子站起,指著沈清高聲憤然道:「你!蘇茉卿!剛才分明是你害得文雨跌倒在地,文雨手腳利落,怎可能是她的問題,如今竟還敢惡人先告狀?」
沈清聞言,也不答話,只抬眸看著身側的霍逸伝,神情分外認真。
「夫君,你是霍家嫡長子,我既與你成了親,是不是比個妾室要強些?」
沈清依舊用那純真的語氣問道。
廳內眾人聽了也不由一驚。
他們自然未忘記霍逸伝的身份,可這些年,不說老爺生了扶二夫人為正室的意思,霍逸伝也刻意降低自己在府中的存在感。
若非沈清今日提醒,他們還真得忘了霍逸伝嫡長子的身份。
望著身側之人精湛的演技,霍逸伝心中不由發笑。
剛才聽見文雨驚呼,他立刻回眸望去,恰好瞧見沈清一記熟練的迴旋踢。
雖是基本功,也需得是長年習武之人才能學會。
蘇家二小姐身子嬌弱,最喜風花雪月,何時偷摸習了這麼多年武?
嘴角浮起一絲似有似無,又意味不明的笑意,霍逸伝猛烈地咳了幾聲。
待白皙掌心中顯出幾滴比身上紅袍更艷的鮮血之時,才虛弱地出了聲,「自然如此。二娘,表妹平日里雖手腳利落,昨日繁忙,難免忙昏了腦袋,今日才出現這局面,望二娘莫要怪罪茉卿。」
先是擺出這副羸弱模樣,又道沈清身份比她強,再讓她才不要怪罪沈清。
李梅珍聞言氣得身子都不由一抖。
於情於理,她這會兒都教訓不了眼前兩人。
視為籌碼的侄女也白受了這一身慘烈的傷。
她瞪了一眼此刻還癱坐在地面上,支支吾吾連個字也說不出的文雨。
氣得一甩手中素白絹帕,丟下一句「是二娘言重了」便重重坐回了木椅上。
望著眼下這出鬧劇,霍老爺心中更是煩躁。
亂成一鍋粥,讓他連個處理的法子都想不出。
「爹……」霍逸伝有氣無力地對著霍老爺喚了一聲。
再怎樣不喜這人,也是他養育了十數年的兒子,這模樣看得霍老爺心中甚為複雜,無奈地擺了擺手道:「下去下去!找個大夫看過,就去拜訪你祖母。」
「多謝爹體諒……」霍逸伝艱難地說著,廢了一番力氣,才轉過身子。
對這結局,沈清心中卻不悅。
文雨受了傷,這李梅珍還好好的呢。
只是霍逸伝瀕死的模樣,也令她心中擔憂。
手下一使力,她握住霍逸伝手臂,強撐起他身子重量,緩步朝外走去。
在路過癱在地上的文雨時,卻猝不及防被人握住了裙擺。
鮮血混著眼淚,文雨臉上便是一齣戲,這會兒死死握住沈清裙擺,含糊不清地說道:「不行不行……不能讓她這麼走了……」
說罷,她又望向上位旁的那個位置——霍老爺的妹妹。
「姑姑!你要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