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槍斃後遺症】

王不凡恢復知覺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一個到處都是白色的房間里。按照正常人的說法，這裡應該是醫院。可王不凡不這麼認為。

因為沒有一個醫院的醫生或者護士會穿著防化服給病人看病。

王不凡不能動，被固定在了病床內。每天都有穿的跟參加生化危機實驗一樣的人來喂他吃飯，吃藥，以及排便，洗身。。。。。。

這種飯來張口的**日子其實也不錯。不過王不凡覺得，要是這些生化人沒有每天來抽他的血卻化驗，而且每天把他翻來翻去的檢查就更加完美了。

這天，王不凡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手終於可以鬆開，不過卻不是要放了他。一個生化人拿來了紙和筆，讓王不凡寫字。

因為王不凡一直都不說話，也不會說話。那顆子彈射穿了王不凡的腦子，留給了王不凡第一個後遺症－－－他發現自己成了啞巴。

不過這些生化人似乎並不是想王不凡寫「我想尿尿」「我想吃糖醋魚」之類的需要性話語。他們只想知道王不凡的從前。

對於這個要求，王不凡沖生化人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槍斃的第二個後遺症，王不凡發現這個生化人掩蓋在黑色防毒面罩後面的臉上露出的是喜悅的表情。

這時，王不凡才發現，自己的眼睛已經不近視了。而且視力簡直堪比飛行員。

哦，不，比飛行員都厲害。只要他想，他甚至能看見雪白牆壁上的任何一絲細不可聞的裂縫，就好像是將一台顯微鏡放在他眼前一樣。當然，這個發現王不凡並沒有告訴這些生化人。

這也算是現代人的一種謹慎吧。他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特別是自己被當成小白鼠的時候。

於是，一篇王不凡的童年紀實文學新鮮出爐了。

《似水流年的記憶》

回憶里，小學老師曾經說過一句話：

「不同的人眼裡會有不同的風景！」

忘了是哪一個人民教師告訴我的了，雖然沒有把他老人家想起來，不過卻把他的話記的這麼深刻，也算是對他們教育成果的一大肯定吧！

只是，對於懵懵懂懂，連襪子都還要瞅半天才分的清楚左右的那時侯的我來說，他老人家的這句話實在沒有什麼太深的影響力可言。之所以會對這句話記憶猶新是因為老師在說這句話之前的一秒鐘將我的同桌－－－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我的第一任女友婷給調離了我的身邊。。。。。。

那是怎樣的一種傷痛啊！

雖然老師將她調離不是因為他知道婷是「小龍女」，而我就是那該死的「楊過」,硬要當那阻止神鵰俠侶在一起的「郭夫人」。

僅僅是因為她的身高實在不適合和我坐在第二排了－－－我後面的胖子愣是是跟老師說婷的身高擋住了他欣賞老師講台藝術的眼光－－－媽媽的，我發誓，那小子在那時候已經一米六了，而我的婷那時候還不到一米五五，天知道怎麼擋住他那偷看音樂老師裙子的眼光的。

我甚至一度懷疑，他是羨慕和忌妒我跟我的婷太要好了，婷每次的豬油糖都不分給他吃，而是塞到了我的嘴裡，他懷恨在心要拆散我們！哼，事隔多年，我還是這麼肯定的！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老師做出這個他認為英明偉大而我傷痛要死的決定！就這樣，我可憐的婷被調到了離我有三個小朋友這麼遙遠的距離，每天只能通過傳遞紙條來繼續保持著「小龍女」和「楊過」的凄慘「愛情」！

我一度認為，我跟她的感情是牢不可破的，即使隔了千山萬水（其實就三張桌子的距離），即使有三座大山不斷壓榨著我那可憐的腰包（其實就是幫我傳紙條的那三位姐妹），但我跟她的感情絕對不會因為這一點點小小的困難而動搖的！絕對不會！

特別是學習到革命先烈爬雪山過草地，經歷了無數的風雨終於在陝北勝利會師，最終統一天下的精神以後，我更是對那三座大山和千山萬水不屑一顧。

「任何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是毛爺爺說的。

從那以後，我跟婷的傳遞紙條活動越發的頻繁了，而且每天早上晨讀讀到《一座豐碑》這篇文章的時候，我那稚嫩的嗓音都會爆發出幾倍的渾厚來，甚至一度壓倒了全班其他同學那死氣沉沉的拖沓音調－－－他們一點都不像早晨**點鐘的太陽，倒像是剛從豬圈裡拖出來的小豬，為了能快點吃飯而在不住的哼哼。

老師非常高興，不住的點著頭看著我這個充滿了幹勁的「小太陽」，並且通報全班向我學習，還要我當下一次校演講比賽的演講者－－－這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發誓我當時這麼**洋溢的念這文章是因為我從中汲取到了要克服一切困難，和我的婷將「早戀」進行到底的動力！絕對沒有想要去參加演講比賽的念頭！

不過，「郭夫人」可不會問你楊過到底會不會娶「小龍女」，他只要我能在講台上吼兩嗓子為班級爭取榮譽，順便為他爭取點名聲－－－現在想想，我跟那些唱京劇的唯一不同是，他們唱戲還收錢，我唱兩嗓子還要給他們錢－－－演講比賽我可是捐五毛份子錢的！

在當時的婷看來，或許我就是她的楊過，她一生可以依靠的男人，儘管我比楊過多了一條胳膊，少了一些武功，可是她依然會把我看成她的唯一！

但是看看現在的女人，沒有錢沒有房沒有車，「靠，這境地比阿富汗難民差多少？你這也想和我結婚？天啊，你腦袋不是被驢踢了吧？！」一般的女人嘴上不說這些話，但是心裡還是會把你劃歸到被「驢」的那一類。

每天早上一上課，我都會先給婷寫一張紙條，紙條上是什麼內容，呵呵，抱歉，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現在回想一下無非就是早安之類的吧！然後接下來的每節課我們都會像當年地下黨接頭要躲避白軍的搜捕一樣，先裝作在認真聽課，專心的將老師所講的「魯迅自己都沒想到的含義」記錄在本子上，其實偷偷的在書本下面寫好一個紙條，然後放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塞到后桌的沖丫頭那裡，當然，此時我的眼神一定要表現的大義凜然，表情一定要義憤填膺，就跟和封建主義有不共戴天的仇一般，最好還能出聲符合老師幾句，胡亂喊一些魯迅他都沒有聽過的音調，反正把自己搞的跟一個神經病人在拉屎一樣就絕對沒有錯的！

而在這敵情緊急，天下大亂的時候，沖丫頭就會迅速的將「情報」向下一個「情報員」傳遞，直到婷收到這個歷盡千辛萬苦的「雞毛信」！－－－其艱苦卓絕的過程我想絕對不亞於當年**帶領紅軍聲東擊西，四渡赤水，以至於後來我都捨不得這些「千里迢迢」才傳遞到我手中的「戰火家書」，而把它們全都妥善保存在了我的小箱箱里（結果，最後被我幾個自認為最要好的朋友給偷的一張不剩，我到現在都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是出於什麼心理什麼動機，竟然會對別人那肉麻兮兮的情書感興趣！直到到我學習到了愛迪生的光輝事迹，我才明白，原來是好奇！唉，好奇是我們最大的敵人！很多人就是好奇才死的不明不白。。。。。。扯遠了，回來！）

沖丫頭，她就是我和婷的接頭人。不過這個接頭人顯然不是很稱職，因為她沒有一點作為「情報人員」應該有的保密意識，居然經常偷看我和婷的「雞毛信」！（羅嗦一句，好奇的確就是我當時和婷的最大敵人，往下看就知道了！）看就看了吧，可她還經常來我面前炫耀，這讓我這幼小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恩，極大的傷害！非常大，大到什麼程度呢？哼，為了擺脫敵人的跟蹤，以及為了保護我和婷之間的秘密不被外泄使我們的革命成果被敵人輕而易舉的竊取，我決定，自己創立一種文字！

是的，創立文字！

這是何等偉大的創舉啊！創立文字啊，想我泱泱中華經歷了五千年的風雨歷程才創造出了現在完善完美的文字體系，而我一個小學生居然被人類的好奇心逼迫到要自己創立一種文字的地步！可以想像這種傷害有多大了吧！

當然，對於一個才五六年級的小學生來說，認識的字也不會超過兩千個，要創造一種區別於現在所用漢字的文字，顯然是不可能的。

不過，忘了誰說過的名言：「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而且「龍生龍，鳳生鳳」（呃，后一句應該是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就不往上寫了），我的父母是勞動人民的典型代表，作為勞動人民的孩子，我的智慧也應該是無限的吧？！吼吼。。。

總之，我翻遍了整本漢語字典，妄圖找出靈感，可是忙活了半天，除了把識字程度從兩千字提高到了五千字，而且對漢語言文學產生了極其濃厚的興趣，以至於在以後的歲月里對漢語以外的所有語言都有潛意識的排斥感（例如英語）以外，沒有任何的收穫！！！

但是,"敵人"的包圍圈已經漸漸縮小了,再不找出可行的辦法,我跟婷的噥噥情話將和任賢齊的歌一起傳唱在校園內外!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啦,畢竟能和明星一起出名也是不容易的事情！不過婷顯然就沒有這麼大方了。她幾乎是用盡了最大的力氣來書寫那份憤怒的紙條，比當年紅衛兵寫大字報時還更憤慨的樣子！

對於她的怒火，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那時侯的我們可是徹徹底底的被劃歸為早戀一類的（當然，現在五年級都沒有談過戀愛的小學生應該進醫院看看是不是有自閉症等毛病），用早些年的說法，我跟婷是「走資本主義路線，妄圖從私生活來改變黨和**確立的正確路線，大有炸平廬山，停止地球轉動之勢的下五類」，是「又紅又專的紅衛兵」必須打倒的對象－－－例如之前婷後面坐的小胖！所以婷是很擔心她跟我「戀愛」的事情泄露出去的－－－當然，害怕泄露的對象是老師，至於同學嘛，唉，知根知底的，已經沒有啥好保密的了。

那時侯，我們中間老有一些漢奸潛伏，有一次我跟小胖發火，剛剛大聲的吼了兩句，手裡的書本剛要砸向桌面藉此表示我最大的憤怒，並且在嗓子眼醞釀好了噴薄而出的凌厲詞語，準備用無產階級的聲音徹底淹沒類似小胖這種無恥資本家的時候，我們正義而又偉大的人民教師出現在了我的身前。。。。。。。結果就是我被罰抄魯迅大大的《從百草堂到三味書屋》，從新學習同學之間的階級兄弟感情！

事後我才從婷的口中知道，在我那滿腔的蓄勢還在醞釀的時候，我們學委那矮小矯健的身姿就已經躥出了教室，直奔教務處去了！

「班幹部就是老師的走狗！」

曾經我也惡狠狠的對婷說過這樣的話，當然，在後面我還補充了一句：「我除外！」

反正，情況就是我和婷的「戀愛」道路非常的坎坷，有許許多多的特務潛伏在我們周圍，而同時，我們的「情報員」又經常不能區分「敵特」和「我特」的區別，很容易就會把我和婷之間的秘密給泄露出去，所以我決定了，哪怕是將漢字倒過來寫，我也要創立自己的文字，以流傳後世，資歷後人，順便當作傳家寶，告訴我的子孫，當年他的父輩要談一場戀愛是多麼的不容易啊！－－－當然，那時侯我認為我的子孫必定會喊婷做奶奶！

於是，在一堂教授複合運算以及解答應用題小竅門的課上，我深深的鑽入了「創造語言」的世界當中！這件事導致了我從那時侯開始就對數學一類的東西有極端的排斥性－－－第一堂課都沒有上好，以後的就沒有興趣和耐心了。

經過40分鐘，2400秒的刻苦鑽研，我終於發明了屬於我和婷的文字（汗，大汗，瀑布汗。。。。。創造文字的倉頡若是在天有靈千萬別從棺槨里跳出來別打我，我也是被逼的。。。。。）！

呃，我本來想把那些文字給複製上來然後告訴大家這些字元是代表什麼意思的，可是我發現沒有一款打字軟體能打出我那些希奇古怪的字體！

看來我當初還是少考慮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電腦的普及！要是知道了，我就在那時侯再浪費一堂課的時間把新的電腦軟體給發明出來了，多好！（呃，我想，比爾蓋茨是不會看見這篇文章的，所以，不怕他打我！）

我把我創立的文字命名為「婷體字」，哈哈，至於為什麼，大家都猜的到，我就不說了！

大略說一下，「婷體字」一共只有一百個不到，我也只是把一些常用的字眼給修改了一下，比如「愛」，我記得我當時是用幾根杠杠給代替的！其實說穿了，我這「婷體字」一點都不值錢，就是幾個簡單的直線和橫線交替互換，有時候再帶個鉤就成了－－－很多年以後，我接觸了韓國文字，當時一看，心裡大吼一聲：「媽媽的，誰把我的文字傳播到外國去了？？？？」

創造了「婷體字」的我非常興奮，趕緊抄在了一張紙上，塞到了沖丫頭的手裡，讓她給傳到婷手裡－－－事實證明，我還是太低估了人類的好奇心，我以為沖丫頭只是偶爾偷看情報，沒想到這丫頭是逢字就看的主。

不過當時的我顯然沒有想到這些，還沾沾自喜，覺得以後我跟婷之間的感情將會伴隨著這個文字的誕生而變的一日千里，跟中國經濟一樣飛速發展。

可是，我又犯了一個主觀主義錯誤：這個文字是我創造的！那麼多杠杠我自己看了都頭疼，更別說婷了！她學習中國的漢語漢字都才五六年而已，這又要她深入學習和熟練運用這個新型的文字，呃，實在有點強人所難了。不過，聰慧的她是不會被困難嚇倒的，她很細心的將這些文字都一一抄進了她那本日記本里！以後每次要給我寫紙條的時候就翻出來，對著來寫！

我以為，這次該萬無一失了吧！哈哈，我真是天縱英才！

但，在一次體育課時，我偷偷跑回班級乘班裡沒人好好睡一覺的時候，我陡然發現，沖丫頭桌子上的一本書頁里也有很多的杠杠！仔細一看：我靠，我創造的『婷體字』這個沖丫頭居然全抄了下來！甚至有兩三個字，婷抄錯了這個沖丫頭抄的卻絲毫不差。。。。。。。

好奇心啊！

這人類的好奇心啊！！

唉，我算是徹底被打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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