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敵強我弱
霧氣瀰漫,像一鍋燒開的沸水,翻滾著、叫囂著、等待掉入的獵物,將其油炸燙熟。
就連從此地飛過的巨鳥,都禁不住雙翅顫抖繞道而行。
可想而知裡面又是一番怎樣的情景。
「後面!」
少年粗聲大喊。
霧氣稀薄的圍牆內部不影響視線,南宮南轉身,光潔的長刀劃出一道弧線。
只聽「啪」的一聲響,黑色音符化成粉末消失了。
少年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息。
他後背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濕透,黏在皮膚上。
濕噠噠的發上粘著巨樹燒成的灰燼。
被一波一波的汗水洗過的面容刺痛難忍,他抬起袖子把臉擦乾淨。
銳利的雙眼防備而警戒地盯著面前的巨型號角。
「大叔,你清醒些了沒?」
他和南宮南跳進來就看到大叔趴在號角上,人是半昏迷狀態。
而那號角最開始裹著一層灰色的外殼,他們兩人跳下來的時候也落在了號角上。
一番折騰后,等他們從號角上滑下來,灰色的外殼發出碎裂的聲響,接著便四分五裂,脫皮了。
接著號角開始急速旋轉,三個人立即閃避。
他們爬進了號角口,裡面有一個像船舵一樣的黑色圓盤。
三人齊心合力轉動圓盤,瘋狂轉動的號角停了。
就在這時,審判者發出BOSS觸發的提示。
三人微愣。
但不待他們多加思考,號角里吐出黑色的音符,他們本能的躲避。
音符與獎勵碰撞發出脆響,由此可見這玩意兒絕對不能打在身上。
他們被迫跳到了外面。
一番戰鬥后,音符沒有再出現,但三人不敢放鬆警惕。
大叔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說:「還好,放心。」
就在這時,號角發出了渾厚的聲音。
那聲音並不響亮,聽著有點悠遠虛幻,只短促的一聲便散在了空氣里化成了有形的黑色音符。
音符被號角操控,目標明確朝著玩家打來。
大叔手裡拿著一根長煙斗,煙管長度和南宮南的蒼蠅拍差不多。
這根煙斗雖然不能抽煙,但打人很疼。
敲在敵人的腦殼上,一下一個腦震蕩。
而此時打在黑煙形成的音符上,威力也不可小覷,敲上去那銅牆鐵壁般上音符便立刻化成了煙霧。
少年用的是打牛鞭,南宮南用的長刀。
耳邊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那聲音雜亂無章,就像很多巨獸人走路的聲音。
少年皺眉說:「這聲音是不是巨獸人?」
大叔抹了把額上的汗,甩手敲散一個音符說:「顯然是。」
「他們接收到了號角發出的訊息,正在往這邊趕來。」
少年說:「如果讓他們和號角匯合會怎麼樣?」
大叔回頭看他,「可以試試哦,少年。」
少年:「……還是算了。」
南宮南抬手扔出一團綠色的東西,小小的一團隨著主人心念變大,精準的堵住了號角口。
音符瞬間消失。
大叔和少年同時發出「咦」的聲音。
「我去,小姐姐,厲害啊。」
大叔說:「小傢伙就是行走的獎勵庫。」
「是吧是吧,我之前就說小姐姐是獎勵庫,隨手掏獎勵的那種。」
南宮南微微喘息,右手握著長刀,視線微抬,明亮的雙眼盯著號角。
號角沒有動靜,但不可能就此消停的。
腳下的薄霧散開了些,露出了石台上的彩繪。
這石台是一根巨型的麻花柱子,那根長號角就被放在石台中央。
「好多巨獸人。」
少年蹲下身查看,大叔也仔細觀察。
「是修建圍牆的畫面,號角也是巨獸人放到此處的。」
「這裡是他們跪拜的圖畫。」
許許多多的巨獸人朝著修好的圍牆跪拜。
「這號角到底是什麼?」
大叔一笑,「是他們的祖先化成的。」
「你怎麼知道?這上面沒有解釋說明吧,」
少年睜大眼,視線又移向圖案上,還是說他漏看了?
大叔說:「因為號角發出的聲音帶著歲月的滄桑與威嚴,就像號令不肖子孫。」
「我去。」
少年朝他比大拇指。
突然,號角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就像無形的打氣筒往裡面打氣。
修長優美的號角慢慢的變得肥大,外形越來越像氣球。
三人立即後退,警惕地看著號角。
半晌,少年說:「我怎麼覺得這玩意憋足了氣,想一口把堵住它嘴的繩子吐掉??」
大叔聳肩,「很顯然。」
不過,一切都是徒勞,百變繩千變萬化,也是力量強大的獎勵。
號角不管怎麼掙扎都是徒勞。
但是,南宮南臉色突然變了。
她看到號角身上出現了裂紋,女孩立即伸手,收了百變繩。
「哎,小傢伙?」
大叔和少年齊齊看向她,這不堵的好好的,為何要收啊?
南宮南指著自己的右側說:「出現裂紋了,號角是控制巨獸人的東西,不能碎裂。」
「小姐姐,你這獎勵太厲害了,殺傷力太強了。」
沒了堵住嘴的獎勵,號角宛如一個有智力的生物,吐出了一大口黑氣。
渾身癟了。
嗚——
「又響了。」
遠處奔跑的腳步聲震得腳下顫抖,就像山石滾動,讓人心驚。
號角的聲音並沒有如之前幾次那般響一聲便停止。
這一次像魔音穿耳,初聽虛幻縹緲,帶著威嚴的悠遠的歷史感。
但聽著聽著,心臟就不舒服了。
心臟劇烈的跳動,瘋狂的在胸膛里撞擊,就像被刺激發狂的野獸,急切的想要從牢籠里的衝出來。
「額——」
少年臉色發白,受不住雙腿發軟發顫,「咚」的一聲單膝跪在了地上。
大叔情況也不好,他咬著牙使勁搖頭,但還是扛不住魔音的侵襲。
轟轟轟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隱約還能聽到叫罵聲和廝殺聲。
南宮南劍尖朝下,右手緊緊的握著劍柄。
就算精靈的手環瘋狂閃爍也阻擋不住魔音散發出來的威力。
三人的雙眼慢慢變得無神。
先前在牆上看到的幻覺再次出現。
這一次,南宮南感覺身處的場景就像走馬燈一樣快速變換。
但每一個場景都是那麼清晰,那是她所有經歷過的。
就像她做過噩夢,想要掙脫卻連意識都停滯了。
其他兩人看到的都是他們最害怕的畫面。
失去親密的隊友,別離親人,觸碰不到的愛人。
那些曾經經歷過的傷痛與恐懼再一次重現。
他們的意識還在,就像夢魘了似的,明知這是假的但就是醒不過來。
悲傷和恐懼在這一刻被放大。
他們胸膛起伏的厲害,臉色越來越白,豆大的汗珠砸在石台上。
石台慢慢的出現了一條裂痕,裂痕悄無聲息的蔓延。
用一條三八線把號角和玩家們站的位置分開。
「轟轟轟」巨獸人瘋狂的往這邊湧來。
牆外面房屋倒塌,一片狼藉,動了他們的祖先,所有的巨獸人全部出動。
他們顧不上懲罰這些小寵物,一個個就像發狂的野獸朝著圍牆的方向奔跑。
擋路的樹木被他們連根拔起,要麼一拳頭砸個粉碎。
就連粗壯的巨樹也不可倖免,樹榦破碎,熟透的果子被踩爛,枝葉混進果泥里。
空氣里瀰漫著果香味,味道有點沖鼻。
這些巨獸人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要擋在他們面前的東西一律摧毀。
他們力氣很大,兇狠的腳掌踩下去,地面上便是一個碩大的坑。
對玩家來說,就像走在不平整的溝壑里。
身體三搖兩晃,完全走不穩。
別說把他們往城外趕了,攔截都攔截不了。
眼看著廣場越來越近,玩家們心裡越加焦急。
趙毅和田和豐早就和玩家們會和了。
田和豐有幾個彈珠,彈珠仍在地上就會爆炸,殺傷力可以,但是不足以讓巨獸人斃命。
趙毅用了他那個殺傷力大的獎勵。
其實這個獎勵能用三次,他騙了少年。
直到真正展現實力,趙毅才發現田和豐的獎勵與自己相差甚遠,他還以為這人也是人物,沒想到是裝逼型的。
趙毅心裡嗤笑,不再關注他。
就在這時,之前被老先生治癒的傷患玩家清除障礙衝到了田和豐面前。
因為一片混亂,各種聲音嘈雜,他怕田和豐聽不見就大聲喊。
「把你的彈珠給我,我能給他注入力量,讓彈珠的威力變大。」
田和豐喘息著扭頭,初進遊戲的時候每個人都是衣冠楚楚的。
而現在就像在毫無人煙的荒野摸爬打滾了幾十天,灰頭土臉,狼狽的不成樣。
包括傷患玩家和田和豐。
「我的獎勵是讓其他人的獎勵威力增大。」傷患玩家解釋。
田和豐展開手掌,溫聲說:「謝了。」
傷患玩家攥住彈珠,指縫裡發出藍色的微光,幾秒后他放開手,示意田和豐把彈珠扔出去。
田和豐不疑有他,照做。
「砰」的一聲,彈珠震天響。
壯碩的巨獸人被炸的飛起,重重的砸在樹上房上,又是一番摧殘。
滾滾塵煙中,巨獸人皮開肉綻,再也爬不起來了。
田和豐眼眸微眯,轉頭道謝。
有眼尖的玩家看到全過程,一邊喘息一邊大聲說:「兄弟,快給我加個藍。」
「好,等一下。」
「兄弟,我也要,你這技能太厲害了吧。」
「很快就來。」
「……」
趙毅站在遠處看著這一幕,不知為何心裡非常的不舒服,雙手握成了拳。
突然,耳邊勁風衝來。
他條件反射的躲避,卻還是被拳頭掃過。
臉頰劇痛,一下沒站穩,單膝跪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號角聲又響了起來。
魔音穿耳,玩家們腦袋暈暈的。
但巨獸人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更加兇猛。
玩家們搖搖頭,企圖讓自己清醒些,視線里那些個巨獸人完全獸化。
變成了高大威猛的巨型野獸。
玩家們站在它們的腳下,就像人類腳下的螞蟻蛇蟲,簡直不堪一擊。
一番戰鬥,兩方都傷亡慘重。
不過,相比之下,巨獸人死亡數更多。
但他們數量多,身體龐大佔地方,所以在視覺上他們依舊佔上風。
反而剩下的二十來個玩家看著弱小可憐。
各種野獸的咆哮聲震耳欲聾。
他們張開四肢奔跑,塵土飛揚,兇悍之氣讓空氣顫抖,凌厲的氣息連溫度都降了幾分。
剩下的二十個玩家背靠背圍成了一個圓圈。
他們大口喘息,眼神銳利,宛如出竅的刀劍。
不知誰大喊了一聲,所有人沖了上去。
刀光劍影,鮮血橫飛。
野獸皮糙肉厚,等級低的獎勵無法傷它們分毫。
玩家們這才真正意識到。
巨獸人的力量變強了。
另一邊,圍牆裡。
裂縫越來越大,但是被控制的三人依然毫無所查。
終於「咔嚓」一聲,石台宛如一刀切,他們三人站的地方碎裂塌陷。
南宮南倏然驚醒,她甩出百變繩套在號角上。
右手一揮,長刀劃破了大叔和少年的手臂,疼痛讓他們兩人也清醒過來。
但是身體已經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去。
大叔身上穿著飛行衣,他立刻控制身體飛了上去。
綠色的百變繩宛如長蛇般纏住了下墜的少年。
碎石墜入深處,聽不到落地的聲音。
低頭往下看,煙霧瀰漫,深幽又神秘。
總覺得下面是無盡的深淵,永遠不著地的那種。
「我去!」
少年抹了把汗,嚇死了。
突然,上方又有碎石往下掉。
大叔落地的石台又開始塌陷,他連忙換地,哪想到他站到哪裡塌陷跟到哪。
百變繩收縮,南宮南和少年被帶了上去。
石台大塊塌陷,粗壯的麻花石柱變成了一根細細的柱子,撐著巨大的號角,玩家根本無法落腳。
大叔飛到了號角上面,結果腳底打滑根本站不住。
他只能從號角口鑽了進去。
與此同時,南宮南和少年也跳了進來。
少年大口喘息,「小姐姐,你這繩子太好用了。」
「不對勁。」大叔突然說。
他們站在入口處,並沒有往深處走,但是入口卻消失了。
光線慢慢變暗,他們好似站在空闊的虛無中,無邊無際大,沒有入口沒有出口。
耳邊傳來沉悶的號角聲,聲音不大,就像蜜蜂在耳邊飛,吵得人頭疼。
突然不知從哪裡吹來一陣風,這風帶著寒氣森森的刀刃,一時不察,三人都被划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