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尊卑有別,沐君請自重(二)
沐風泛出個苦澀的笑,繼而將空手收回,貫往的瀟洒不復存在,滿是無奈地道:「小傢伙,本君的沐月宮不比寒月宮差啊,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應有盡有。」
他跟哄娃娃般的語氣,連誘哄之言都用上了。
「沐月宮與寒月宮都好,浴雪在寒月宮住貫了,哪兒也不去,浴雪告退。」天浴雪匆匆走開。
沐風記得天浴雪初次隨他去沐月宮的時候,欣喜得很,可今日他好言好語都將她帶不走。
他滿懷失落地駕雲回到宮中,宮院內樹上掛著鳥籠里那隻不開眼的鸚鵡不知犯了何病,一聲聲「天浴雪天浴雪」的叫著。
帶不來天浴雪沐風心本就煩躁,此番鸚鵡這般叫著天浴雪的名字,惹他煩意更甚。
他喚來江碧將鸚鵡的籠子掛去後院,聽不見「天浴雪」三個字了,他仍煩不勝煩。
用扇子遮住臉,他倒在殿榻之上,身姿歪歪斜斜好生繚倒。
不時,嚴烈棋癮犯了背搭著手登宮入殿,呼:「老三,過來與我下棋。」
聽見嚴烈又來找自己下棋,沐風連身都沒起,扇子依舊蓋著臉沒拿下來,有聲無力地回:「沒心情。」
見他姿態蔫懶不堪,嚴烈語氣凶攝濃眉一蹙,凶呼:「少啰嗦,我看你是不敢與我再較高下吧。」
沐風仍不改姿態,言也不回,都懶與嚴烈計較了。
「嘿?」嚴烈施於激將法都未能將沐風激起來與他對棋,他氣的在殿內轉了兩轉,道了一句,「我找老四去」,隨而,沐風耳根清靜了。
耳根是清靜了,可這心清也不清靜也不靜,煩得緊。
「唉」沐風長嘆一聲,似病入膏肓無藥可救葯般。
江碧正與兩位仙娥在給院內的花草除草澆水,忽聽殿內傳來沐風這一聲嘆息,細心如她趕然放下手頭上的活踏進殿上前問沐風,「沐君可是仙體不適,要不要江碧前去請葯仙來?」
沐風不言語,依舊扇子遮臉上,只擺了擺手示意江碧退下。
江碧默默退下,退至門外她轉身將殿榻上的沐風觀了又觀,瞧了又瞧,總覺得這位神君近來越發古怪。
貫往的瀟洒氣姿全無,一日不如一日歡暢,眼下這又唉聲嘆氣,聽得人心惶惶不安。會這般的,莫不是害病還真無其他一說。
她吩咐兩位仙娥好生照看著沐風,自去南錫宮尋葯仙對症討葯。
她一路駕雲臨至南錫宮,滿懷急切找到葯童,求通稟。
葯仙整日忙碌於藥房鑽研藥材與美酒相伴,別看其整日醉醺醺的,煉丹製藥的本事與太上老君不相上下。
最重要的是他不擺架子,比太上老君好說話,故而,天界神仙但凡受傷不適都會上南錫宮找他討葯。久而久之,他比太上老君都名氣大些。
趁著煉丹的間隙他躺在搖椅上擼起酒葫蘆飲了兩口,闔目準備歇上一歇,呼嚕剛打上,葯童噔噔噔跑來將他搖醒呼道:「仙尊仙尊,沐月宮的仙娥求見,說沐君病得厲害,怏怏不樂唉聲嘆氣。」
葯仙一個跟頭坐起滿臉不可耐煩,先將葯童訓上一頓再說。
「童兒胡說,沐君乃是神君怎會輕易得病,你是否又偷喝了我的酒,酒醉胡言了?」
葯童直搖手,「不不不,童兒沒偷喝酒,童兒所言句句屬實,那仙娥已在宮外候著了。」
「哦?」葯仙從搖椅上起來,葯童將樹根拐杖遞給他,攙著他走。
江碧在宮門口徘徊等得頗為焦急。見葯仙出來了她趕忙上前行禮稟告,「沐月宮江碧拜見仙尊,我家君上得了病,奴婢請仙尊前往沐月宮替我家君上診治診治。」
「罷了罷了,我且隨你走上一遭。」葯仙就是好說話。
「有勞仙尊了」江碧摻著葯仙一齊駕雲往沐風宮趕。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葯仙與江碧駕落在沐月宮外。他被江碧摻著邁入殿中,見沐風癱倒榻上,長氣短出,連連嘆息。
他拱手先對沐風行了個禮,「小仙拜見沐君。」
沐風聽身旁來了人,一把將臉上的靈風扇拿下,見葯仙來此。
他滿臉疑惑地看向江碧,江碧微微把頭低下,沒吱聲,他將目光轉換向葯仙,問:「葯仙來此何事?」
葯仙捋了捋鬍子,笑呵呵地道:「我就說嘛,沐君乃神君怎會得病。」
沐風對江碧擺了擺袖擺,讓其退下。江碧退下后,他將扇子往領子後邊一插,走到葯仙跟前將其扶到榻上一坐,問道:「葯仙妙手回春煉丹製藥更是一絕,可否有醫心神不寧之葯?」
葯仙捋著鬍子,道:「心神不寧之症似病非病,非病也是病。」他呵呵笑了兩聲,又道:「沐君這是害了相思之病。」
沐風雙手一拍,誇道:「葯仙果然名不虛傳,既你已清楚本君病因,可有葯醫?」
葯仙笑得頗有深意,「小仙製藥煉丹常奔走於凡間,見凡間痴男怨女為情念所困,常嘆息說若世間有忘情水飲,從此便不再受情念牽絆,可這忘情水是莫須有之說。
此後,小仙下凡尋了整整兩載才採得忘情草,煉製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煉出忘情丹一顆。
沐君若想斷卻情念,小仙倒願相贈。」
一聽斷卻情念,沐風連連搖頭,「罷了罷了。」
活了上萬載他從不知情為何物,愛為那般,如今體會到了儘管天浴雪心不在他身上,他也不願將其忘掉。
葯仙告退返宮后沒見葯童迎接,進藥房一看,葯童滿臉紅光抱著酒葫蘆靠在牆角呼呼大睡。
「我的酒呦」葯仙上前拿起空空的酒葫蘆,心疼不已。
嚴烈跑了趟溟月宮讓溟軒陪他下棋,不料溟軒也如沐風那般推拒,說什麼心中瑣事煩擾,無心對弈,請他回吧。
溟軒言畢,未等嚴烈細細究問,便化光飛走不知去向。
嚴烈只好灰溜溜地騰雲回宮。
葯仙走後,沐風又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殿內徘徊。實在無法靜心,他只好駕雲飛往溟月宮找溟軒。
到了溟月宮靜遠說溟軒不在,他用千里傳音找到了身在天河境處的溟軒。
少年站在天河邊岸,一身潔白的仙袍被風吹的飄起飄落,一眼望去他的背影染了抹濃濃的孤寂感。
沐風一來便掀起袍擺往溟軒旁邊就地一坐,道:「溟軒,吹首曲子給我靜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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