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見市
豊穰禮佑死了?怎麼回事?
不同尋常的氣息令我下意識皺起眉,我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急切地拉開木拉門,宮代阿玲被突然的動靜嚇到,詫異地回頭看,我語速很快的問:「監控里出了什麼事嗎?」
「沒有……」她茫然地回頭再看看電腦,「我一直盯著門口的監控,沒有什麼人進出,但門打開了一條縫,我想應該是在透風……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透風?」我湊近屏幕,屏幕的畫面中正如宮代阿玲所說,並沒有什麼異常。在竊聽器都被拆除后,我也無法通過人的說話聲推測屋子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原本知曉全部信息的我瞬間變成了睜眼瞎。
成為睜眼瞎后,我不得不稍微冷靜下來認真梳理信息。
豊穰禮佑今年五歲,是全部參賽者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他是天野雪輝媽媽閨蜜的孩子,因此一直被我和巴克斯劃分為天野雪輝陣營的人。然而現在,他卻在天野雪輝家出局,這實在很奇怪。
已知我和巴克斯兩方都沒有動手,那動手的就只可能是天野雪輝和秋瀨或。天野雪輝我不了解,但秋瀨或……他在明知道有兩方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還會選擇先內鬥解決自己人嗎?他可不是那麼短視的人啊。
這就好像棋盤上,你重視的對手突然下了一招爛棋,自己堵死自己的路,你當然會不免感到疑惑不解。
這是在搞什麼?
正當我盯著屏幕眉毛皺得死緊時,造成這一切的源頭,那個被我忌憚的秋瀨或打來了電話。
「…救、救命……」電話里的聲音模糊不清,氣流聲從聽筒里傳來,對方似乎十分虛弱。
「怎麼了?」我回答的聲音很冷靜,這是因為我並不把他當做我的朋友,在這場對局裡,我們是針鋒相對的敵人,就算他出了什麼事,也輪不到我去救。
更何況,如此不尋常的突發事件,其中肯定有詐。
「豊穰禮佑……那個小鬼,父親是被我妻同學殺掉的御目方教成員,他為了復仇,在天野君家灌入毒氣,想和我們同歸於盡。我們雖然打敗了他,但卻被困在了不通風的浴室,外面都是能使人昏迷的氣體,這樣下去我和天野君都會死在這裡……」話筒那邊的人不時咳兩聲,聲音里有著濃重的鼻音,好像正如他所說被困於毒氣室內。
我聽著他的話,懸著的心反而落了下去,我捏著手機盤腿在房間里的榻榻米上一坐,看向監控中露出一條縫的房門,語氣輕快帶著笑意說:「那不是正好,我巴不得天野雪輝出局呢。」
很明顯,這是個陷阱。雖然他說得有理有據,人物資料中豊穰禮佑確實和天野雪輝結怨,豊穰禮佑出局的提示音也不容作偽。但監控中露出一道縫的房門完全暴露了他的偽裝。
即使房內真的有毒氣,敞開的一道房門也足以將毒氣慢慢散發出去,根本不存在被困在毒氣室的情況。他甚至只需要在浴室內用濕毛巾捂住口鼻,快速跑到門口就能逃出來。就憑他現在還有功夫給我打電話求助,我就不相信他不能做到這一點。所以這就是個局,還是個故意露出狐狸尾巴的低劣布局。
秋瀨或不會真以為我那麼容易上當受騙吧?
他肯定能聽到我說話時譏諷的笑意,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跟我裝:「……求你!天野君已經暈倒,再不快點他就有生命危險。如果你願意幫助我們的話,我們就自願放棄神位的爭奪。」
「嗯?」我眯起眼睛,細細的金色豎瞳凝視監控中故意打開一條縫的房門。他故意留下這個監控沒拆,故意留下破綻,故意打來這通電話,真的是為了布局引我上當嗎?
還是……為了合作?
我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確,為了試探他真實的意圖,我不慌不忙地問:「這個遊戲怎麼還有放棄的說法,在站上那個舞台的時候,大家不都是不死不休的敵人了嗎?」
聽筒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靜沉穩,裝出來的虛弱一掃而空,他也帶著笑意說:「理論上不能,我也曾以為我們彼此之間是絕對的敵人,但現在我有了新發現。雖然不能放棄遊戲,但我們可以欺騙神。」
「哇哦~」好時髦的說法,還可以欺騙神嗎?我琢磨一下,覺得有趣,就問:「怎麼欺騙神?」
當我問到這個核心問題時,秋瀨或又開始裝虛弱,他呼哧呼哧裝作喘不過氣來說:「先救救我們,我們快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有什麼話等我們從這裡出去再說……」
他說完就掐斷了電話,好似電話那頭的人已經失去了意識無法回答我的問題。我聽著聽筒內「嘟嘟嘟」的忙音,心想他真是賣得一手好關子。
坐在我旁邊旁聽了整段對話的宮代阿玲站起身問:「怎麼樣?要去救他們嗎?可以讓我們那些沒激發未來日記的孩子去看看,大家結伴去,有什麼問題也不怕。」
「不去,不關我們的事。」我依舊坐在榻榻米上沒有想要起身,雖然他侃得天花亂墜,但陷阱就是陷阱,我是傻了才會往裡撞。這和人數無關,去再多人也可能栽裡面,我才不去送人頭呢。
「那他們要死了……」宮代阿玲話說一半沒聲了,大概是因為她想起對方是敵人,這才沒辦法說下去。
我倒是一點都不認為他們會死,但我看了看宮代阿玲糾結的表情,特意出聲安慰她:「別擔心,這不是我們該管的事,但有人會去管。」
「誰?」
「警察。」我笑著亮出手機上發給來須圭悟刑警的信息,上面簡述了天野雪輝家煤氣泄露,希望刑警能儘快出警救助被困人員。「有問題找警察,我幫他報警了。」
所以這個陷阱還是丟給巴克斯陣營的人去蹚好了,我們不接他的招。
「太好了……」宮代阿玲鬆了口氣,「媽媽告誡我們不能見死不救。雖然為了媽媽,我已經做好了手刃敵人的準備,但敵人求到我面前,就這樣見死不救,我還是會感到內疚。」
我眨眨眼,警惕的豎瞳化為圓滾滾的琥珀色眼睛,我用溫和的眼神看著她,贊同她的說法:「我也一樣。」
發出報警信息后,來須圭悟警官很快出警,鑒於事件人員的特殊性,他決定只身前往,他認為表面與天野雪輝交好的自己不會遭到暗算。於是我就在屏幕這頭看到來須圭悟一個人打開天野雪輝家敞開一條縫的房門。他大概也覺得房門沒鎖有點奇怪,但沒有多想,只站在門口猶豫幾秒就走了進去。
我看著他消失在監控之下,默默開始數秒,第三分四十八秒,房門突兀地關上,第十五分三秒,手機里傳來未來變更的通報聲。打開一看,日記變更的內容赫然是「4th來須圭悟deadend」
好凶啊,果然是個大坑。
天野雪輝家的房門一直沒有再度打開,我明知來須圭悟撲街,卻依然打了電話過去。電話被接通,秋瀨或好好地在電話那頭向我打招呼:「萊恩嗎?你好啊!」
他的語氣就像我是邀請他暑假一起去海邊玩的同學,輕快又活潑,絲毫沒有剛才裝出來意識消散要斷氣的樣子。我也不意外,很淡定的回復道:「下午好,秋瀨君。我已經幫你報警求助了,你現在還好嗎,現在被送到哪個醫院搶救了?需要我去探病嗎?」
「誒?你要來探病嗎?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在櫻見警察病所六樓302床,你要過來嗎?」監控鏡頭下,天野雪輝家的房門打開,說自己在病院的少年若無其事地站在門口,朝監控鏡頭揚起挑釁的笑。
我不想接他的招,跑到對方提出的場地對峙太危險了,我可不想因為低估對手翻車。於是我說:「我想了想,還是不探病好了,探病要送禮物吧,日本的哈密瓜很貴的,我沒有那麼多錢了。」
秋瀨或收起挑釁的表情,深情地望著監控說:「可是我很想你來看我啊。」
「……」
我被他刻意壓低的聲音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肉麻得沉默了幾秒才能接話:「那不如你來看我?六月一號,母親之家的戰場馬克和美神愛會在櫻見天文台舉行婚禮,你想來嗎?」
想讓我跑去他們的場地那是不可能的,要來除非他夠膽前來我們布置好的場所。戰場馬克和美神愛的婚禮必然會被所有參賽者矚目,與其提防他們躲在暗中,不如引出最麻煩的那位讓他出現在明面上。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了。
面對我的邀請,秋瀨或不像我一樣有所忌憚,他痛快的接招了:「好啊!我和天野君都會準時前往祝福新人。」
躲在門背後偷聽的天野雪輝伸出一隻手拉拉秋瀨或的袖子,緊張道:「為什麼要帶上我……」
「因為天野君去比我單獨前往有分量。你可是1st啊。」秋瀨或也不怕他說話的聲音會暴露躲在門背後的天野雪輝,大大咧咧就說出來,在他這麼解釋后,天野雪輝就沒聲了,默認了他的決定。
秋瀨或很有鏡頭感地重新面向監控鏡頭,揚起笑容對手機說:「為了感謝你這次的幫助,屆時我們會為兩位新人送上大禮。」
送大禮?他們想幹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