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見市
得知了秋瀨或失常的原因后,我在外面找到了正在吹風的秋瀨或,對其提出建議:「需要我幫你刪掉不好的記憶嗎?」
「你有這樣的技能?」秋瀨或詫異的回頭看我,他的眼睛是透紅色的,配上雪白的頭髮,有一瞬間使我聯想到小白兔。
「我可以把你打到物理失憶。」我攥緊拳頭躍躍欲試。秋瀨或就笑了,背靠著欄杆,兩隻手搭在鐵欄上,毫無危機感的說:「你竟然會這樣安慰我,沒想到。」
「……」其實不是安慰,我是真的覺得他看上去挺欠揍,想揍他一頓。但他竟然把這當做安慰,我就默默把已經龍化準備敲人的爪子背到了背後,假裝自己確實是在和他開玩笑。
秋瀨或放下搭在欄杆上的手,身上那種無害小白兔的氣質消失,開口又恢復了平日里狐狸狗的架勢:「放心好了,雖然有點失落,但我的私人情緒不至於影響到接下來的行動,我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我產生了一絲警惕,他知道了自己「愛」上天野雪輝是被Deus設定好的,可能就會產生反叛心理。這種反叛心理可能會使他的目標由營救天野雪輝變成其他,例如殺死操縱自己的神明或是代替神。假如他的目的改變,那他就將不再是對抗我妻由乃的盟友,而是新的敵人。
還好,在我問出這個問題后,秋瀨或的答覆依舊是「天野雪輝。」
「即使一開始是設定好的,但現在我要救天野君的想法是出於我自身。」秋瀨或充滿自信的笑了,我仔細觀察他的神情,確定他沒有黑化這才鬆了一口氣。
事實上我對他和天野雪輝的事一點也不感興趣,只要他沒有奪取神位的念頭,我就不再深究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煞有其事地清了下嗓子,我把話題拉回了正軌:「那你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雖然是問他有什麼計劃,但我心裡並不是毫無想法,只不過在說出自己的想法前,我選擇讓比我聰明的秋瀨或先發表意見。
秋瀨或瞭然的望著我,顯然摸透了我的套路,不過他也不介意,大方地開口報出了那個名字:「雨流美彌音。」
和我想的一樣。
那種心裡的想法被別人默契的提出來的感覺是很愉快的,這就是和聰明人同盟的好處。在秋瀨或發表自己的計劃時,我望著他越看越順眼,甚至有一種可以和他成為至交好友的感覺。
可惜在闡述完想法后,他多說了一句:「這樣就能救出天野君了。」我才猛然從可以和他成為友人的錯覺中回過神來。
不行,他審美不行。和他做好友還要附帶一個天野雪輝,我還是對他們這波人敬而遠之吧。
將偏移的思緒拉歸正軌,我點頭贊同了他的提議:「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這裡還有她的未來日記。」我將手機從披風內側的暗袋裡取出,打開讓他看。雨流美彌音的未來日記是逃亡日記,擁有這個日記的她能預知追捕她的敵人會出現在哪裡,因此很難被抓到。反之,擁有了這個日記的我們,找到她的位置就輕輕鬆鬆。
「太好了,這樣就能節省不少時間……」秋瀨或沉下臉望向街邊自動販賣機旁邊的黑洞,這樣的黑洞已經擴散到城市內了,說明Deus的力量漸漸控制不住。如果不在神明隕落前驅逐我妻由乃選出新的神,整個世界都會崩潰瓦解。
想到這裡,我蹲下身撿了個小石子丟進黑洞里,小石子進入黑洞后無聲無息,像極了我曾經在威爾遜老師的無人島發現的地下洞穴,令人有種探頭進去看看的衝動。衝動歸衝動,我最終還是沒敢作這個大死,惜命地縮縮脖子感嘆道:「這麼看來,我們可以算救世主了?好王道熱血啊……」
我妻由乃算魔王,搶走了柔弱的天野雪輝公主,等待忠誠的騎士秋瀨或打倒魔王救出公主,新神登位,世界就能恢復和平,果然是王道經典劇情。
那我在這個故事裡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呢?
大概是一個異世的巫女,為了取得魔王的靈藥拯救受傷的惡龍,加入了騎士……接下來我們還要去找和我們一起對付魔王的刺客——雨流美彌音
在法庭時,我妻由乃幹掉了在場所有人,在她眼裡,我們的狀態都是死亡。唯獨有一個人,在我妻由乃動手之前就逃走了,那就是雨流美彌音。所以雨流美彌音能夠出面,是最好的誘餌。我和秋瀨或的計劃就是讓雨流美彌音引出我妻由乃,再趁其不備丟出封印石蛋。
計劃的第一步,我們要先找到工具人雨流美彌音。
從母親之家出發天色已晚,來須圭悟自告奮勇開車做我的司機被我拒絕了,我自己飛在天上,秋瀨或被來須圭悟開車載著開往目的地。
今夜的櫻見市大道寂寥的出奇,沒有什麼遊盪的行人,連過往的車輛都很少,我們就這樣一路通暢的來到了老城區的舊商場。
和新城區的商場不同,舊商場的關門時間是晚上九點,九點以後商場附近便是一片漆黑。
雨流美彌音就待在這個商場里,九點以後的商場就是她的住所。
來須圭悟的手電筒晃過服裝店的人體模特,在黑漆漆的環境里,人體模特有著和白天不同的恐怖感。我舉著治癒魔法的光球照明跟在最後,秋瀨或空著手輕鬆地走在中間。
手電筒的光掃過床上用品區,準確地照在某人的臉上,她盤腿坐在床上,被突如其來的光刺到眼睛,用手遮著臉,在我們開口之前就惡聲惡氣地怒喝:「嚯啦!」
「雨流美彌音。」秋瀨或上前一步,遮住了一半照向雨流美彌音的光,她這才得以適應,捂住右眼的手指縫張開,透過細縫看向我們。她看清我們是誰后,眼睛受驚的睜大,額頭冒汗。
「小子,又是你。」她看向我,又看向來須圭悟,扯出一個發狠的笑,「又想讓我幹什麼,殺了我?逮捕我?還是讓我再去法院劫人?」
法院劫人?
我望向秋瀨或,他之前在法院的計劃里還包括了劫出我妻由乃嗎?
秋瀨或沒看我,眼下不是為我講解他之前計劃的時候,他直視雨流美彌音,伸出雙手:「這次我需要你幫助。」
「什麼啊,不就是又要利用我。」她不屑地提起嘴角,左側頭髮遮住了失明的左眼。
「只是幫個小忙。」秋瀨或用友好輕快的聲音哄騙,絲毫聽不出來他是想讓雨流美彌音去做送死的誘餌。聽到他這麼說,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暗暗對他提起警惕。
雨流美彌音也並不好騙,她在戰火紛飛的中東地區長大,對危險的嗅覺靈敏得很。在聽到秋瀨或輕快的回答后,她展開張揚的笑,從床上站了起來。
「小忙……?」
突然,她手一揚,棕色的小熊床單就兜著風朝我們蓋下來,眼前視野被擋,來須圭悟反應過度地直接拔槍射擊。「砰砰」兩槍過後,床單沒有被子彈改變方向,依舊朝我們頭頂落。
「黑龍的翼斬。」我龍化的手揮下,飛揚的布匹被攪成洋洋洒洒的碎片,原本在床上位置的雨流美彌音已經不見了。來須圭悟是我們中最先找到雨流美彌音的人,他指著圖書音像的書櫃呼喝:「她在那。」
「什麼忙我都不幫。」雨流美彌音背對我們蹲在書柜上,囂張的笑。在來須圭悟的手電筒燈光照過去的時候,她捂住眼睛從柜子上跳下去,借高大的書櫃遮住自己,我們瞬間失去了追蹤她的視野。
在她跳下去后,周圍響起爆炸聲,大火燒起了她之前躺的床。來須圭悟爭先繞過書櫃想去追蹤雨流美彌音,但繞過大書櫃時,腳卻勾到了一條耳機線。不知道耳機線觸動了怎樣的機關,大書櫃突然就朝著來須圭悟整個倒下來,如果不是秋瀨或眼疾手快地拉回了來須圭悟,他肯定會被這一下砸到。
看來雨流美彌音已經在居住的地方提前安設了不少機關。
燃燒的大床照亮了周圍的空間,火光觸發了商場天花板的煙霧報警器,淅淅瀝瀝的雨滴灑下來,淋濕了我的頭髮。蓬鬆的頭髮塌下來,人工雨水浸濕了我的肩膀,我單手用治癒魔法捂住胸口的傷口飛上高處,借著逐漸微軟的火光在一片黑暗中搜尋雨流美彌音的蹤影。
黑暗中移動的身影就像賊頭賊腦的耗子一樣顯眼。
大火被澆滅,周圍黑下來,黑暗令人安心,地面又到處都是她布下的陷阱。雨流美彌音摸黑在熟悉的環境里穿行,到達一家咖啡店的員工室,這裡的百葉通風口打開后可以跳到外面的小平台上,再從小平台上爬下去。
遺憾地是,在黑暗徹底包裹住她之前,我就鎖定了她的身影。因此在她拉開百葉窗想翻窗逃亡之前,我就用記載了她的「未來日記」的手機亮起手機手電筒,照向了她的臉。
「別跑了,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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