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見市
抓住她,她最大的能力空間移動就廢了。
雖然一開始有些丟人,但我妻由乃不知道呀,所以我現在就裝成一副盡在掌握的表情,假裝自己剛剛掉頭就跑的行為是為了誘她靠近再抓住她的計策。
對!我就是戰鬥時會耍陰謀詭計的厲害角色!
被我抓住小臂后,我妻由乃沒有過多猶豫,連續進行了三次空間移動。我抓著她的手,看到背景的雲和建築瞬間變幻了三次,晃得人眼暈。最終她見空間移動確實失效,就在城市中心的旋轉餐廳內停了下來。
這裡不同於之前的待拆廢樓,旋轉餐廳內有著數十位客人,他們在凝固的時間裡或是凝視窗外風景,或是低頭進食,走道上還有端著盤子的服務生正向前邁步。澄澈的酒液在高腳杯中映出城市的縮影,世界崩壞的景象就倒映在這裡的男男女女眼中,但卻並不妨礙他們尋歡作樂。
昏黃的頂燈照在水吧黑得能照清人影的桌面上,酒架后的鏡子映出我和我妻由乃的樣子,我比她稍矮一點,抓著她的手腕。但我倆的臉沒有出現在鏡子里,都被酒架上擺放的酒遮擋住。
我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周圍的景象,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
除了天野雪輝,我妻由乃不在乎任何人的命,她之所以把我拉到人群之間,就是指望我顧及人群,動手時畏手畏腳。
如果說她是人類的話,我還能指責她卑鄙,但她現在是神。神視人類如螻蟻,我就無法以人類的標尺去衡量她。
雖然瞬間就猜測到了她的意圖,但為了拖延時間,我沒有一語點破,而是開口說起了其他的話題。「你知道嗎,人註定的死亡是可以被改變的。我親眼見過……」
「什麼?」她停止掙扎,沉著臉看我。
而我在與她交談的時候,偷偷使用了治癒魔法。治癒魔法和別的攻擊性魔法不一樣,它效果溫和,在沒受傷的情況下對人使用,對方不會感到任何異常。治癒魔法從我抓著她的掌心暗無聲息地流向她的手臂和身體,像毒蛇的毒素般擴散,而她還毫無所覺。
「我親眼見過一個少女為了拯救自己的朋友數次穿越時間,最後改變了註定的悲劇。」
「你想說什麼?」我妻由乃對我的話起了興趣,開口終於不是喊打喊殺的暴躁了。
然而我說這話不是為了表達什麼,而是為了拖延時間,眼見治癒魔法滲透進她的四肢百骸,目的達成,我勾起笑容對她說:「也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兩個說不定有共同語言。」
不過曉美焰比她要理智多了。
「你在戲弄我嗎!」她聽我說了一通廢話,終於反應過來了,惱怒得五官湊緊。隨著她憤怒的話音落下,「嗡」地一聲,外界嘈雜的聲音湧入耳廓,時間暫停時的紫色濾鏡消失,旋轉餐廳重新開始緩慢旋轉,窗外的城市角度隨著旋轉變幻。
我一開始還在自信的微笑,時間一重新開始流動,我的笑就維持不住了,噁心的感覺陣陣湧來,好險沒讓我一下子吐出來。
完蛋!光注意到周圍有人,我妻由乃可能用客人做人質,卻忘記了這裡是旋轉餐廳。
旋轉餐廳、旋轉……交通工具……滅龍魔導士的噩夢……
交通工具對滅龍魔導師的威力有多大我算是了解到了,我的身體從頭到腳都發軟,連保護身體的黑氣都維持不住。我妻由乃一刀子扎過來,我險些沒躲過。
我妻由乃的近戰不算好,頂多是未經訓練的學生水平,只是揮刀兇狠堅決比較有氣勢。如果是在穩定的地面上,我肯定不虛她,但現在是在旋轉移動的餐廳上,我能不跪就謝天謝地了。被這樣一刀一刀逼近,我胸前的衣襟不可避免地被劃了好幾刀,斗篷上毛茸茸的毛絮亂飛。
發現餐廳中央有人拿著刀砍人,正在進食的客人都紛紛側目,雖然沒有女人誇張的尖叫,但卻有不少人站了起來觀望。機靈點的人則直接拉著女伴繞行逃離。身著黑色燕尾服的服務生拿起對講機報告領班,我妻由乃直接朝我扔刀子,鋒利的刀口扎向食台,這才有人嚇得大叫。
「噌」地一聲,小刀擦著我的肩膀劃過,系著斗篷的絲帶被割破,斗篷在我身後滑落。沒了斗篷的掩蓋,我妻由乃一眼看到了我被划傷的肩膀,露出了嗜血的微笑。
她知道她的攻擊奏效了,沒有黑氣的保護,我不再是沒有破綻的存在。
抓住這個空隙,她揮動未被抓住的另一隻手,酒架震動,十數瓶價格昂貴的紅酒憑空漂浮,朝我腦袋砸來。
這種情況我本可以架起防禦殼輕鬆抵擋,紅酒總不可能比子彈威力更大,然而旋轉餐廳還在移動,我的胃裡一陣翻湧,忍不住就吐了出來。
這一吐使我錯過了架起防禦殼的時機,一瓶紅酒結實地砸在我的背上。還好不是後腦勺,砸在背上只是悶痛,我被砸得清醒過來,鬆開抓著我妻由乃的手騰空飛到一邊,躲過了後續的襲來的十數瓶酒。
如果剛剛不放手的話,我挨上這麼一擊肯定要歇菜,權衡利弊,還是鬆手更好。而且飛上天後,不再被移動的場地限制,我感覺好很多。
一架子紅酒砸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酒液浸深了紅毯,將其染成暗紅,空氣中充斥著酒精的氣息和人類的尖叫,連正在演奏的小提琴都被這樣的意外嚇停了。
脫離我的手掌控之後,我妻由乃快速空間移動,移動到整個旋轉餐廳離我最遠的位置,沒有使用空間裂隙構成的長鞭,而是揮動手臂,將窗邊的桌椅和零散的刀叉懸浮,隔著老遠朝我丟過來。
桌椅的移動令所有客人都慌了,本來還有一部分人很淡定,以為我們的對峙是餐廳準備的什麼特殊表演,但現在他們就不這麼看了。桌上的食物與餐具稀里嘩啦砸在地上,有客人桌上的香薰蠟燭打翻了,點燃了窗帘。餐廳一角燃起火光。
混亂中,掉在地上的大束玫瑰被高跟鞋踩得稀爛,人們踉踉蹌蹌往出口跑。
大件小件的桌椅刀叉朝我擲來,但這回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架起防禦殼,沒有像剛才一樣被砸中。我側身躲過飛來的鐵藝餐桌,餐桌砸在防彈玻璃上,把玻璃砸出了蛛網狀的大洞,頭頂的水晶吊燈又掉下來,磕防禦殼上。
水晶吊燈當然磕不壞防禦殼,它砸在防禦殼上,自己先散了架,晶瑩剔透的水晶珠子像下雨一樣丁零噹啷地掉在地上。透過雨滴般的水晶雨,我望向同樣浮空的我妻由乃:「這樣沒用。」
「真正的攻擊是這樣的。」
我龍化的爪子亮出一個治癒魔法的光球,在我的控制下,熒綠的光球轉換為濃重的黑色。治癒魔法轉化為了黑暗的滅龍魔法。
隨著光球的轉換,站在另一頭的我妻由乃面色一變,身體晃動,眼神都因為痛苦失神片刻。
從最初戰鬥開始,我就不斷的找機會在戰鬥中對她使用治癒魔法,甚至拖延時間使用治癒魔法。這當然不是因為我聖母到要對敵人施以援手,而是因為我能通過治癒魔法轉化成黑暗的滅龍魔法。
直接使用滅龍魔法,非常容易讓她躲過去,命中率不高,很容易殃及無辜,但使用治癒魔法就不一樣了,治癒魔法能無聲無息的浸入人體不被察覺。當它在人體直接轉化為黑暗的滅龍魔法時,當事人根本無法躲避。
這種轉化方式,非常適合用於暗殺。
大概諾基亞也想不到,他的魔法能這樣用。
黑暗的滅龍魔法最恐怖的地方在於破壞和吞噬,當它直接作用於人體,能造成的傷害是足矣想象的。如果是一般人,在治癒魔法轉化為滅龍魔法的瞬間,就應該暴斃而亡了,但我妻由乃畢竟與普通人不同,她還能用神力抵擋片刻,但抵擋也抵擋不久,神力被黑暗的力量侵蝕,染成同樣的黑氣,加劇了她的痛苦。
「啊……」她身上先蒸騰起一層金色的氣體,金色的氣體很快被黑暗吞噬。巨大的痛苦令她跪坐在地上。這個時候,她的體表又籠罩上一層更加濃郁的金色細線,我認出了這樣的細線,這和曾經在精神世界束縛住諾基亞的線是同一種物質。
因果線!
黑暗的滅龍魔法被這一層因果線構成的屏障擋住,遲緩了吞噬速度。但它並不是不能吞噬,而是需要一定時間。因果線被緩慢侵蝕,從劇痛中抽身的我妻由乃終於獲得了喘息之機,跪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幾乎是目睹死境,靠近后我聽到我妻由乃神智恍惚地低聲喃喃。
「不能死、我不能死、Yuki、Yuki……」
她黑袍的兜帽落下,露出整張臉,瞳孔不自然地縮小,神色驚恐恍惚。我來到她面前,龍化的爪子毫無滯歇地穿過因果線,捏住了她的脖子。
周圍十分安靜,客人都跑光了,偌大的移動餐廳只剩下我們兩個人。黃昏的餘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拉長我們兩人的影子。窗外的城市縮影圍繞站定的我們旋轉。
害怕落地暈交通工具,我沒有踩實地面,而是距地面幾厘米浮空站立。當我卡主她的脖子時,精神恍惚的她做出了反應,伸手想抓我卡住她脖子的手。
我見不得人垂死的反抗,於是垂下了眼不去看她空洞的眼睛。
收攏龍爪。
我聽見「咔嚓」一聲脊椎斷裂的聲音,指尖有溫熱的觸感,垂下的眼睛看見她抬起的手失力地垂下。
折斷她的脖子后,我重新看向她的臉,臉色蒼白的像人偶。
她垂落的手袖裡滾出一個石球,石球被碎酒瓶阻擋停住,浸泡在紅酒里。我放手后,我妻由乃輕飄飄的倒下上半身,側著的臉睜著慢慢散瞳的眼睛看向散亂在地上,被高跟鞋踩爛的玫瑰花束。
「抱歉。你不是我的朋友。」
我從紅酒液里撿起石球,再次彎著腰檢查了一下,確定我妻由乃是真的死了,直起腰看向落地窗外。
夕陽的光芒照耀下,城市街道上的黑洞都消失不見,一切恢復正常。
朦朧的光暈照在我身上,我凝視窗外幾秒后低頭找自己掉落的斗篷。斗篷上的毛被削掉一塊,布料也破了一個大口子,但補補還能穿。我撿起斗篷正想把它重新披到身上,蹲下去的視線就掃到了我妻由乃渙散的瞳孔。
作為一個神,這樣死去還真不體面。
想了想,我把斗篷一揚,充當白布,人道主義地蒙住了她的臉。
斗篷揚起,蓋住她的臉,整個世界也暗下來,像被這一斗篷蓋暗了似的。
「送你了。」
蓋住她的臉后,我在地上找了找,果然撿到一個客人掉的手機,用這個手機,我撥通了秋瀨或的電話,接通后讓他帶天野雪輝到旋轉餐廳來。
我知道天野雪輝一定就在他旁邊。
說完后我就掛掉了電話,再次看向窗外。夕陽的光已經消失,天色漸漸暗下來,估計等秋瀨或和天野雪輝趕到的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
旋轉餐廳位於城市中央的高塔上,可以代替天文台,今天天氣不錯,應該也能看見星星。
「成為Yuki的家人,和Yuki一起去看星星。」
她的願望,應該算實現了一半吧。
※※※※※※※※※※※※※※※※※※※※
終於打完了!耶!有點超時了(抱頭逃走)
對由乃這個角色,不吹不黑吧,是合乎情理的結局。
其實姆魯姆魯的戰鬥力比由乃高來著,幸好先封了姆魯姆魯,要不然不能那麼容易就幹掉由乃。
這場戰鬥可以看出來,兩個人都不太有戰鬥經驗,萊恩比由乃好一點,感覺就是兩個人拿著槍當木棍子使,總之就是不太會用。
嘛~之後慢慢會有經驗的。還是那句話,我超喜歡寫戰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