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孩子
這個世界最讓人暴躁的事情是什麼?
對這些猶如困獸的少年們而言就是——語言不通!
這種暴躁沒經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
可綱吉的出現似乎是個轉機。
「塔爾瑪,我記得你會說俄語,對這個小鬼說著試試?」法國少年轉頭看向一直安靜地坐在牆角的女孩。
這個名為塔爾瑪的小姑娘,就是那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第六個人。
和西班牙女孩不同,這個小姑娘的穿著打扮更貼近那個法國少年。
她淡金色的長發如地上的稻草般枯黃,皮膚粗糙,個子矮小,但深邃精緻的五官依然展現出了她美麗的潛力,可惜那不合身的寬大衣服和糟心的服裝搭配,將這外表僅剩的美麗都破壞殆盡了。
她和紅色捲髮少年一樣來自法國,擁有著極高的語言天賦。
在來到這之前,年僅九歲的她就能流利的使用著除了母語外的另外兩門語言,英語和俄語。因此,她就是這個牢房裡獲取消息的重要來源之一。
但除此之外,在這裡留的時間還算短的她思想還比較單純,所以她在目睹了先前那一系列狀況后,除了讚歎這個孩子高超的語言天賦外完全沒有其他想法。
「你好啊,可愛的男孩,我是塔爾瑪·伯納德,你可以叫我塔爾瑪哦。」
塔爾瑪用俄語說著,樂觀天然的性格讓她哪怕淪落到如此境地也能露出甜美的微笑,「你叫什麼名字啊?」
「綱吉,我叫沢田綱吉。」小孩乖巧的回答了。
「塔爾瑪,用這裡的語言和他說話。」和她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少年,抱著雙臂站在一旁要求道。
那個靠牆的病弱少年已經坐起來了,沉靜的緊盯著這邊的事態發展,像一條靜靜的等待獵物落網的蛇。
明明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多說一句話,可他那種陰暗壓迫的氣勢就逼得孩子王和西班牙女孩下意識的遠離。
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怵這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病秧子,但小動物的本能在叫囂著危險,他們也控制不住啊!
而且總覺得氣氛好像一下子不對了起來,這也讓他們能安安分分的觀望。
塔爾瑪沒有拒絕這個要求,哪怕她不明白為什麼。
從她收集到了越來越多的情報開始,她就明白這件事情完全的超出了她能夠解決的範圍。
她需要頭腦足夠聰明,力量足夠大的夥伴,而那兩個來自日本和法國的少年就是她最堅實的同盟。
「綱吉,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是亞洲人吧,來自哪個國家?」塔爾瑪歪歪頭,十分自然地轉換了語言。
小不點沒有察覺,他嘴裡說出得語言也跟著變了,變成了和塔爾瑪口中說出的同一種語言,「嗯,並盛。姐姐,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並盛是個地名,日本島上的一個町,綱吉的家就坐落在那裡。五歲小孩眼裡的世界很小,並盛町已經是他已知的最大範圍了。
但事實上綱吉的家在何方對這些別有用心的人來說根本無所謂。
他們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在綱吉回答的那一瞬間塔爾瑪的眼神變了,她的腦迴路終於和她的另外兩個小夥伴搭上了同一條線!
儘管思緒翻湧,她表面還是平靜的回答道:「抱歉啊綱吉,我沒辦法,我自己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呢。」
這下確定了!
這叫綱吉的孩子確實有能夠聽懂任何語言的能力。
雖然這個「任何」還有待商榷,但現階段也不求其他,只要能夠讓語言不通的他們能夠相互理解就夠了,這足以讓他們感受到久旱甘霖般的激動了。
從這之後,這個三人組成的小組就天天霸佔著綱吉的時間,利用綱吉的能力學習本地的語言,而相對的,他們對綱吉的照顧也相當的盡心儘力。
雖然初始目的充滿了勢利的氣息,但也多虧如此,五歲的綱吉才能在這種惡劣環境下勉強適應。
這且都是后話,現在的綱吉只是剛來到這裡第一天的懵懵懂懂的小不點而已。
在這裡過夜的第一個晚上,他們是躺在他醒來時躺著的草堆上睡的。
又硬又扎人,還有點奇怪的味道,但這個房間里連張桌子都沒有又何談有張柔軟舒適的床呢?
除了忍耐別無他法。
連那個最嬌貴的西班牙姑娘也在心裡一邊咒罵一邊乖乖的躺上去休息了。
沒辦法啊,她實在沒法兒在這髒亂的房間里找到比這兒還乾淨的地方了,她也是需要休息的。
小綱吉毫不意外的失眠了。
或者說除了塔爾瑪、病弱少年和法國少年外的三人都沒有睡個安穩覺。
——這裡的設施也太糟糕了吧!
這還沒完,第二天早上綱吉拿到了屬於他的早餐時是懵逼的。
這個黑乎乎,硬得跟塊石頭一樣的東西是什麼?!
「這是黑麵包,是我們的主食。」
塔爾瑪向他解釋道,「我知道這個超難吃,但一定要適應否則就只能餓肚子了。相信我綱吉,你絕對不會想要嘗試那種感覺的!」
小綱吉遲疑的注視著手裡硬邦邦的黑麵包,抬頭看看其他人,日本少年和法國少年就不說了他們已經很適應了的樣子。
讓人驚訝的是那個壯小子和看起來養尊處優的西班牙女孩,也一臉難看卻還是大口的吃下了黑麵包。看來是已經深刻地感受過餓肚子的苦了。
綱吉試著咬了一口,好硬,咬不動……
塔爾瑪無奈的遞給了他一個破舊的杯子,裡面是乾淨的水。
「小心杯子的豁口別割傷了,配著水吃會柔軟一點。」她細心的提醒道。
綱吉點點頭,努力把那乾澀的麵包咽下去。
等他終於把整個麵包吃進肚子里后,在一旁等待了許久的塔爾瑪展開甜美的笑容開口道:「吶,綱吉現在也沒什麼事做,我們來聊聊天吧。」
法國少年,甚至是一直靠在牆角的病弱少年也湊了過來。
綱吉看著靠近的兩個少年,這才發現病弱少年身上的服飾和塔爾瑪他們的十分相似,老舊還打著補丁,只是之前他坐在牆角不動,身上的氣勢又太強才沒讓人注意到。
他們似乎是忘記昨天不甚愉快的招呼,但面無表情的也不像是來打好關係的樣子,甚至是開口說出的話也生硬簡單到不行。
這聊天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這三個人在拿綱吉當翻譯機使用。他們在把平時聽不懂但憑強大的記憶力記住的詞語,拿來一個個翻譯!
但是,這站在綱吉的角度看來,就是這三個人在不停地重複著問他——
「綱吉,【六月】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啊?」
「綱吉,【情報】這個詞是什麼意思啊?」
「綱吉,【下一次召喚的人手】是什麼意思啊?」
……
綱吉:「……」
這種話題真的好無聊哦,為什麼他們這麼熱衷的樣子……
儘管覺得無聊,但不擅長拒絕別人的小綱吉還是耐心地一個個回答了三人的問題。
但還好也不是全部都是在說這個,也許是怕他厭煩,塔爾瑪在中途還是有和他說點別的事情的。
比如,他們的名字。
法國少年的名字叫庫克·利萊,病弱少年的名字叫鈴木真。
比如,他們現在正在一座森林的深處,這座森林裡很危險,裡面有許多會吃人的野獸和一種叫魔物的怪獸。
再比如,不要輕易接觸看到的大人,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現在會來到這裡都是拜他們所賜。
他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間都很長了,塔爾瑪來了一年,庫克來了一年半,鈴木呆在這的時間最長,已經兩年了。
這幾天的時間也夠大家明白,想要相互交流少不了這個軟萌小鬼的幫忙,西班牙女孩和孩子王雖然對三人組占著綱吉大量的時間不滿,卻爭不過抱團的三人組。
嗯,孩子王有試圖把自己剛認的小弟搶回來,但被不想與他過多糾纏的庫克揍了一頓后才終於老實了。
這件事也讓孩子王和西班牙女孩看清這三人是一夥兒的事實。
但這不妨礙他們跟綱吉打好關係。
綱吉也知道了這兩人的名字。
孩子王的名字叫圖卡·布朗,澳大利亞人,西班牙女孩叫奧黛爾·比利亞。
他們來的時間只比綱吉早了一兩天,甚至因為語言問題,關於這裡的信息還是從綱吉這裡獲取到的。
六人在這個簡陋的「六人宿舍」相處的還算愉快。
來到這裡的兩天里他們都沒有走出過這個房間,也沒有其他人來看他們,簡直就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一般。
除了聊天也沒其他的事情可做,吃了睡睡了吃,要不是設施條件太差真的就跟度假差不多了——
不對。
哪家的度假酒店會有這麼糟糕的設施啊!
別說電子產品了,連用來清理個人衛生的水都沒有!差評,差評啊!
兩扇門裡,其中一扇更加厚重的門他們沒試過,但另外一扇是通往廁所的,這廁所的構造差極了,更別提裡面的味道了。
唯一的食物就是那些口感乾澀的黑麵包,是塔爾瑪從角落裡的一個大箱子里拿出來的,只能配水吃下去,而且分量有限,他們再怎麼省著吃也還是覺得不夠分,只能勉強填飽肚子。
更可悲的是,他們連喝的水都快要見底了。
每次奧黛爾經過那口內容物越發消瘦的水缸和箱子時,臉上的愁容擋都擋不住。而且她發現除了她外,其他人都沒注意到這個問題!
圖卡這個腦子不好使的和棕發的小不點就算了,為什麼看起來挺聰明的三人組也一點反應也沒有?等水和食物見底,他們就要餓死了啊!
看看那邊彷彿「醉生夢死」的幾人,奧黛爾頗有種唯我獨醒的滄桑感。
因為太關注這些有限的食物了,奧黛爾無聊的一整天盯著這兩樣東西都沒問題,然後她就發現了奇怪的地方——
一次,塔爾瑪不但從這個箱子里掏出了黑麵包,還帶出了幾個青色的小果子。數量不多,他們六個人分了正好。
奧黛爾沒見過這種果子,不敢隨意亂吃。
可看看四周,三人組很乾脆的吃掉了,圖卡沒心眼給啥吃啥,下一刻表情就扭曲了,直接呸呸呸的吐掉了,還泄憤地將咬了一口的果子擲向了牆壁。
小小的果子碰到牆壁發出了砰的一聲,躍起一個彎彎的弧度降落到地上,又跳躍了兩下才停下翻滾。
「這什麼啊?酸死了!」
他大聲叫嚷讓準備咬果子的小綱吉遲疑了,青色的果子舉在嘴邊遲遲不再進一步。
塔爾瑪見之,溫言勸道:「不行哦,綱吉,這個一定要吃掉,不然會生病的哦。」
看她的臉色很嚴肅的樣子,小不點只好苦巴巴的啃了一口果子,隨即被那直衝味蕾的酸味刺激的也扭曲了小臉。
抬眼看了一眼塔爾瑪,女孩的臉色不變,一副「你不吃完我就一直盯著你」的架勢。
綱吉:「……」QAQ
奧黛爾聽不懂他們的話,但她不像圖卡那樣任性,垂下的眼帘表情扭曲,一口口的把果子吃完了。
她知道這個必須吃掉,黑麵包和水完全不夠他們身體的需求,果子雖小而酸澀卻能一定程度上免去他們缺乏必要的維生素而病死的結局。
該死,她差點就忘了!
之後,奧黛爾去翻看了那個箱子,裡面根本沒有什麼小果子。
也許剩下的都被他們剛才吃完了。
奧黛爾想。
所以等第二次塔爾瑪從中掏出小果子來的時候,奧黛爾睜大了眼睛。待塔爾瑪離開后,又上前查看了一番,除了所剩不多的黑麵包什麼都沒有。
——所以那個果子到底怎麼來的?
奧黛爾懵逼臉。
怎麼做到的?原理是什麼?
她把這件事告訴了綱吉,拜託他把這事問問其他人。
完全不懂什麼叫質量守恆定律的綱吉小朋友只是天真的覺得塔爾瑪真厲害。
果不其然,圖卡對這件事情很感興趣,但三人組卻對此興趣缺缺,甚至很不耐煩奧黛爾居然是為了這樣的小事而打擾他們學習。
於是,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好學的三人組獲得了勝利,繼續他們的大業。
被丟在一旁的奧黛爾和圖卡面面相覷,深深的覺得自己被人排擠了。
這樣的生活很快就讓三個新來的小朋友迅速的消瘦了下去,反觀鈴木三人早已經習以為常了的樣子。
四天。
僅僅是四天。
連最愛乾淨的奧黛爾小姑娘也和塔爾瑪一樣髒兮兮的了,但她聰明的沒在明面上抱怨,或是再擺出一開始那傲慢的態度來。
但是她也不是什麼都不做,就如此認命的。
「你們在幹什麼?」鈴木問道。
此時,奧黛爾不知怎麼和圖卡達成協議,站在圖卡的肩膀上扒著窗戶往外看。這場景的意思太明顯了,都不用綱吉翻譯奧黛爾就明白了他的疑問。
「我想看看外面是什麼樣的。」
說著,她後面還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該死,我都失蹤這麼久了他們怎麼還沒有找過來!」
這不正常。
她身上帶著全球定位儀,怎麼可能會找不到她呢?
說不害怕是假的,以前她也不是沒有遭遇過綁架,但那次連一個小時都不到她就被救出來了,她的家族的強大給了她無所畏懼的底氣。
但如果失去了她的家族,她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而已!
隨著時間的流逝,奧黛爾越來越害怕。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很清楚,憑自己家族的實力不可能找不到自己,一定是有什麼意外,或者更糟糕的——她被放棄了。
奧黛爾不相信。
她是家裡的獨女,而且是父親的老來女,父親對她疼愛都來不及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她呢?最重要的是她不相信父親會這麼做!
這兩天她一直在做噩夢,她覺得要是再不做點什麼恐怕會被自己的胡思亂想給逼瘋的。
聽完綱吉的翻譯,鈴木看著奧黛爾的眼神很奇特,似是憐憫又滿含惡意。
「想出去的話沒必要這樣,門沒有鎖。」
——哎?!
聽完綱吉的翻譯后,奧黛爾和圖卡一臉目瞪口呆。
等等啊!
這裡不是牢房嗎?哪有牢房不鎖門的?!
而且,既然門開著為什麼你們都不出去啊,因為你們的態度搞得他們以為這個房間根本就出不去好么!
塔爾瑪表示,這幾天天氣不好可能會下雨,而且這裡面有廁所,又有足夠的糧食和水,為什麼要出去啊?
奧黛爾,圖卡:「……」
無法反駁。_(:з)∠)_
但你真的認為食物和水都足夠嗎?
三人組:「……」
哼,他們才不會承認是因為沉迷學習所以忽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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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召喚者這一塊的設定原著不是特別詳細。
我認為召喚者應該都是擁有一定能力的,只是未形成技能。這點上利姆露開場就給五個學生測試上就體現出來了。
要是說那是他們後來在自由學院里學會的話,利姆露在看到愛麗絲的傀儡操控的時候就沒必要那麼驚訝了,畢竟都有機會學會的嘛!
至於學習語言這一點。
來了這兒兩年的鈴木應該是學的差不多了,塔爾瑪來來了半年,有天賦加成也能聽懂大半,三人里就數庫克最苦惱也最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