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苦肉之計

果然沈言誠推了雲姝一把，將她送至帝後跟前，「李楓侮辱雲姝不成，怒而揮劍行兇，雲姝受傷逃至殿外恰好遇到兒臣回來，兒臣一時難辨是非只當是刺客，這才下了狠手。」

安貴妃雖憂心兒子，但身為女子，哪裡聽得了這些話，生氣地說：「天子腳下，皇子帳中，豈容得紈絝子孟浪行兇？這劍砍得好！」

帳帷內高院正帶著幾位太醫出來，滿頭大汗欣喜地說：「回稟陛下娘娘，六皇子的腿已經接上了，幸虧在郊外處理得當及時，恢復后注意鍛煉康復，應當行走無礙。」

沈言遙笑著說：「當時雲姝為六弟接骨，我還十分擔心，如今看來是多餘了。」

安貴妃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卻也有著深刻的擔憂，「陛下，那匹馬是睿兒騎慣了的，素來性子溫順，怎麼突然就會發瘋？此事必得細查！」

陶嚴道：「臣已將馬兒原封不動地帶回了宮，顧瑀正看管著。」

皇帝欣慰地點了點頭，「那此事，便叫掖庭令去查，務必要查清事情原委，還六皇子以公道。」

皇后思忖著說：「陛下，掖庭令孫吉素來恪盡職守，睿兒的事有他去查，您可以放下大半的心。可誠兒誤傷了世子，雖說那李楓行惡在先，可到底是受了大傷，若是咱們不聞不問，只怕說不過去，外人不諳事，反倒覺得咱們皇家欺負歸順之臣了。」

皇帝頷首，「皇后所言在理，高太醫，一會兒你便走一趟越歸侯府吧，是死是活的，總要有個數才是。」

皇帝叫諸人散了，他留在仙居殿陪伴安貴妃母子。

回去的路上，高太醫見雲姝的模樣，心疼不已，進涼亭為她檢查傷口又診了脈，氣憤地說：「這樣欺負我們雲姝的禽獸，還要我前去為他醫治，我真恨不得鋸了我這雙腿，去不了也便罷了！」

雲姝卻很興奮，「師傅，我幫六皇子接的骨，應該還不錯吧？」

高太醫自豪卻又有些遺憾，「你若是個男子，師傅必然帶你進太醫院，讓你有所作為，等師傅老了，這院正的位子就是你的了。」

雲姝卻得意，「若雲姝是男子，師傅也不會與我這麼投緣，對我傾囊相授了。」

「你這丫頭！」高太醫憐愛地看著雲姝，若是自己的女兒還活著，應該與她一樣亭亭玉立吧，他收斂愁緒，按一按微濕的眼眶，「李楓傷勢如何？」

「不死也得去半條命。」雲姝將李楓在外所為告訴了高太醫。

高太醫甚是嫌惡，「真是作惡多端，四皇子倒不如一劍砍死了他，也就一了百了了。」

雲姝正要叫師傅不要憤懣，卻又不住咳嗽起來。

高太醫擔心得不得了，「你這傷勢，務必好好歇息個三四日，不能著涼，你可有數？」

雲姝撫一撫胸口順氣，便是說自己知道了，叫師傅放心。

因著要往越歸侯府趕，高太醫飛速寫下調理藥方，再吩咐了雲姝幾句保養的話，便匆匆離去。

雲姝目送高太醫離去，整整齊齊地折好藥方，正放進袖中，便見陶嚴走進涼亭，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

「怎麼了？」雲姝被他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我臉上有東西嗎？」

陶嚴眯起眼眸，說出了自己的疑惑，「苦肉計？」

雲姝卻裝傻，「你沒聽四皇子說嗎，是他圖謀我，哪裡是我對付他，我可沒有這本事。」

「太巧了，偏偏是你和李楓，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陶嚴太聰明，既然這些事情瞞不了他，雲姝也就不再徒勞相辯，「除了上次蓬萊殿大宴，今天是我離仇人最近的日子，我本能一劍抹了李楓的脖子，是因為想到你說的話，才臨時改了主意。可我七年的積怨，總要有個出口。李楓自己撞了上來，我也不會客氣。」

陶嚴皺著眉頭，「雲姝，你……」

他緊鎖的眉頭間，雲姝清晰地看到一絲不忍，男人只要對女人存了不忍，一切都好進行了。

「陶將軍，我……」雲姝決定借受傷的機會假裝暈倒，再狠狠收一回陶嚴的憐憫，便晃了晃身子，軟趴趴地伏在了桌子上。

哪知李楓的這一腳是使了蠻力的，雲姝趴在桌上，一口氣提不上來，兩眼一黑便覺得天旋地轉。

假暈倒這下成了真暈倒了，這是什麼天殺的運氣，雲姝還來不及怨憤，便失去了意識。

她的身子慢慢從桌子上滑下來，陶嚴本以為她趴著休息會兒，這下看來怕是大事不妙，忙將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身前，將她穩住了。

「雲姝，雲姝？」陶嚴喚了兩聲，也未見雲姝的眼睛有絲毫的睜開，他又不好移動，一動她的身子就要癱在地上。

陶嚴左右張望了兩眼，也沒見有半個人來能幫上忙的。

他遲疑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糾結。

低下頭，正好看到看著雲姝烏黑的頭髮，嬌俏的鼻尖，一如仍是當年那個坐在他馬上的十歲小公主，並無二致。

「得罪了，小公主。」陶嚴輕聲說罷，便將雲姝打橫抱起，飛快地往灼華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