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二反應:他真年輕,和魏輕岳一般的年歲,十六七歲。
這樣的年紀,能翻出什麼大風大浪。這樣想著,她提起的心弦松下。
她正打算問問輕岳,見過這人沒。
扭頭一看,輕岳雙手捂臉,眼冒光芒,獃獃盯著這位差點被射成烤串的不速之客。
仔細一聽,魏輕岳嘴裡嘀嘀咕咕:「……師姐們評選了個什麼鬼玄天門十大美男,這位竟然沒有上榜,現在我要告訴她們,她們審美有問題!」
不是門派中人?!
妘千里迅速翻手,抽箭搭弦,一支箭又橫在弓上,她冷聲道:「你是何人?」
「哎,別啊,我看他不像壞人。」魏輕岳怕這位好友衝動下,真的捅死對方。
「閉嘴!去後面!」妘千里眼睛轉都不轉,吼了一嗓子。
魏輕岳霜打了茄子般,蔫蔫垂在妘千里身後。
唯獨探出一雙眼睛,巴巴地望著那位少年。、
那位被橫穿髮帶的少年朝兩人所在的方向看去,「可是玄天門的弟子?在下雲虞,誤入此處,並非本意。」
妘千里見此人細皮嫩肉,一雙手也修長白皙,無一點瑕疵,眉頭一皺,「上山地形艱險莫測,除非是山底村民經年累月攀爬,沒有那麼容易上來,你怎麼上來的?」
魏輕岳:「雲虞這個名字很耳熟呀……」
雲虞說道:「姑娘說什麼?我聽不大清。」
妘千里大聲道:「我說你——」
魏輕岳一拍手,「——想起來了!檀州節度使派過來的人,就叫雲虞!」
妘千里猛然回頭:「你確定?」
「是這個名字沒錯,我聽小道消息,這位雲公子美姿容,溫節度使見之贊曰:卿當年少,願以獨女許之。」魏輕岳的視線轉了又轉,面露驚恐,「所以他是……節度使的未來女婿?」
「啊?!」妘千里驚了,「我現在金盆洗手,還來得及嗎?」
魏輕岳給她吃了顆定心丸:「來得及,我家有鏢局繼承,你被逐出師門后,可以來我家幹活。」
雲虞等了一陣,又聽不見聲音了,他再次出聲:「姑娘說……」
「哎呀,誤會誤會。」雲虞眼前突然出現了一位粉衣少女,她湊近自己,笑盈盈道,「剛才就我們兩個小姑娘在,這裡人煙罕至,我們聽到聲音,一時害怕,做了些過分的事情。實在是抱歉,雲公子不要介意。」
魏輕岳說著,伸手要去拔那支箭,一下沒拔動,她咬牙切齒,再次用力,還是沒拔動,「咚」地一聲,整個人撞到了雲虞身側樹上。
雲虞出言:「不必……」
「咔」地一聲,雲虞面前出現了半支斷箭,持著斷箭的少女一身黑衣,馬尾高高束起,眉目冷冽,清冷冷地盯著自己,彷彿玄天山山巔上終年積累的寒冰。
雲虞怔了下,不知為何,乍一見她,他確定是她射出的那支箭。
他不由道:「姑娘好箭法。」
下一刻,他看見這位姑娘轉頭,望向嚶嚶嚶的粉衣女弟子,「有撞傷嗎?」
粉衣女孩搖頭后,她的目光旋即瞥向自己,「抱歉啊,把你髮帶弄壞了,我賠你一根。」
她的手從懷中摸了摸,沒摸到,伸手朝粉衣少女旁一伸,手上多了一條粉色錦緞。
上面綉著蝴蝶的髮帶,飄飄欲仙,煞是好看,實乃閨閣中女子最愛。
雲虞:「不必……」
下一刻,他手上被硬塞上那條髮帶。
他哭笑不得,拎著那條髮帶,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黑衣少女把斷箭一扔,抱胸盯著他,「你有眼疾?」
雲虞眼神一黯,「是。」
「你也有聽障?」
少年頷首。
妘千里瞭然,怪不得,方才與他說話,大都聽不見。
原來是虛驚一場。
魏輕岳忙沖妘千里使眼色,妘千里不明所以。她看見魏輕岳對雲虞寬慰道,「你別往心裡去啊,她這人就是這樣,我天天被她氣得要死……」
妘千里見誤會解除,撿起兔子,丟給魏輕岳,自顧自地走到一旁,撿起地面的東西,開始揮舞。
雲虞:「妘姑娘這是在做什麼?」
魏輕岳一邊堆樹枝一邊說,「她管這個叫做力量訓練,又叫擼鐵。」
「力量訓練?」
魏輕岳拿小刀處理兔子,「就是通過舉東西獲得更多力量。」
雲虞瞧著妘千里拎起一塊鐵器,左手上下揮舞十二下,右手上下揮舞十二下。幾輪后,又扛起一段形狀均勻的鐵棍,蹲下,起來,再蹲下,再起來,三次過後,她放下鐵棍,扶著樹直喘氣。
雲虞佩服道:「玄天門不愧是第一大門派,修習方法與常人不同。」
魏輕岳撲哧笑出聲,「這哪兒是玄天門的方法,是妘妘她自己琢磨的,門派除了她,沒人練。」
「是么?」
接著,雲虞看到妘千里從懷裡拿出一塊布,鋪到草地上,然後……仰面朝天,躺在了布匹上?
她旁若無人地躺在草坪上,拿著兩段鐵棍放在腰部下方一點的位置,腰身一起一落,一起一落。
一邊做,一邊發出哼哼啊啊的聲音。
雲虞立馬轉移開了視線。
魏輕岳:糟糕,忘了這兒還有個外人。
兔子烤到半熟,散發出隱隱約約的香味。妘千里又開始哼哼哈哈地揮拳,跳躍。
雲虞:「這是何種功法?」
魏輕岳:「她說是她老家的一種術,叫什麼拳……太拳?」
又是一種雲虞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功法。
魏輕岳:「你肯定沒見過啦,玄天門沒有,我家好歹在檀州有點勢力,家裡鏢師全沒聽過。」
雲虞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雖是用手擊打,但出力時,力自足腿胯腰肩送出,比起單純的拿臂力量擊打,勝之遠矣。」
魏輕岳吃驚:「你也懂啊。」
「學過一點武。」
他又看了一番,「踢腿和出拳時,足都要轉地,以此帶動全身的力量落到點上,精妙至此。為何這套法門,並未在玄天門流傳?」
「在玄天門流傳?」魏輕岳看著這位雲公子,彷彿見到他在生吞樹枝,「我們玄天門善於使劍,這是妘妘自己練的,長老曾經見過,說了她好一番不務正業。畢竟這和玄天門正統劍法格格不入,後來我們只能偷偷練了。」
雲虞嘆道:「可惜了。」
他真誠詢問:「那魏姑娘為什麼不練?」
魏輕岳嘴上說:「我馬上去練,馬上就去練。」
直到兔子烤好,妘千里和她一起吃烤兔,魏輕岳的屁股仍然落在帕子上,一動不動。
烤好的兔子香氣逼人,令人魂牽夢縈的油脂氣息瀰漫在空氣中,妘千里拽開一隻兔腿,吹了兩下,大口撕扯。
「好吃,」她含含糊糊道,「淺淺好東西真多。」
魏輕岳斜覷著雲虞,她用帕子包起兔腿,捏在手中,小口小口吃肉,淺笑道:「那是,料和方子是我花了大代價求來的呢。」
妘千里:「你把你那話本借出去了?」
魏輕岳拚命向她使眼色,妘千里終於看懂了,這是在讓自己閉嘴。
她閉了嘴,乖乖吃飯。
魏輕岳偷掃了眼雲公子,見他並未在意,她心下稍定。聽見雲公子開口,「妘女俠如此武功,期待今年在帝京,一睹女俠風采。」
妘千里一聽這稱號,差點噴飯,「……你叫我妘千里就好。」
十年一度的武林大會在帝京舉辦,而這段時間的玄天門忙忙碌碌,無非是打算在門派內選幾個好苗子,去帝京參加武林大會。
只是雲虞作為檀州節度使跟前的紅人,無端去帝京做什麼?
不管他去帝京做什麼,和自己都沒太大關係,妘千里慢慢咀嚼兔肉,思考門派大比的事情。
魏輕岳:「雲公子也要去帝京么?檀州離帝京上千里之遠,去一趟可不易。」
看到雲虞點頭,她下意識推銷:「需要鏢局幫忙嗎?信陵山莊守護您的安全。檀州自帝京,一條龍服務,為您鞍前馬後,護您一路無憂。僅需五百兩銀子。」
她說完才意識到不妥,面色羞紅。
雲虞神色如常:「魏姑娘是信陵山莊的人?」
魏輕岳蚊子哼哼般:「……嗯。」
雲虞:「如雷貫耳,榮幸之至。」
妘千里下定了決心,她抬眼,開口,「雲公子。」
「嗯?」雲虞看向她。
「我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她剛說一句話,雲虞尚未如何,魏輕岳叫起來:「什麼!你不參加門派大比了?」
「誰說我不參加?」妘千里反問,「當然要參加,要去,就要爭第一,本門當之無愧的第一。」
「我聽不懂。」魏輕岳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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