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他的瘋狂

第107章他的瘋狂

「是你嗎？阿川。」

我喊了他的乳名，這個只有甄老夫人才常常喊的乳名，好像這樣才會更親近一些。

因為要死了，所以心裡很不舍嗎？

血紅的世界里，他如一道光照亮了暗紅的污穢。

他嘴角上浮，一身白色火焰。

似從天而降的天神，殺戮的眼神，又似地獄歸來的魔鬼。

他眼神溫柔的看了我一眼，隨後變成了殺伐可怕的冷，「乖乖等我。」

「你還未回答我的話，甄志偉。」他的帶火的手觸到甄志偉的太陽穴，一巴掌將他打出去。

力道很大，讓甄志偉的一把老骨頭砸在牆上。

甄志偉好像被這一撞，撞出了內傷，登時就咳出血，「小鬼！我養的小鬼小鬼快出來，弄走這個死衰仔，你怎麼就那麼陰魂不散，非要跟我作對，至少是我給你了你生命。」

「你的養育之恩，在九年前，就已經煙消雲散了，還有我這副身軀，這條命，也早就還你了。」黎川他眼角的陰鬱化成了冷怒，一腳踩在甄志偉的胸口。

「咔嚓——」

是肋骨被踩斷的聲音。

我捂著血流不止的的胸口看著他，心惶惶不安的亂跳著。

他要為了我，殺了甄志偉，殺了自己的父親嗎？

幾隻小鬼從甄志偉的手掌飛出，都被他凌厲的一揮手，破滅成了黑煙。

甄志偉痛苦的用自己的手抵擋他重重踩上來的腳，更像一個搖尾乞憐的狗，「我這麼做是逼不得已的，她串通陸子墨要送我進監獄，我也是走投無路我……」

「啪——」

他的一巴掌打在甄志偉臉上，很重。

甄志偉半張臉骨都要碎了，「啊——」

嘴裡的牙也都斷了，吐了好幾顆。

「不要……黎川，不要。」我彌留之際，最不願看到的，就是他殺父。

黎川好似沒聽見一般，又打了甄志偉另外一邊臉，「陸子墨是我常常上身的宿主，送你去監獄是我主張的，書瑤只是被逼無奈，你要怪就怪我，不必推到她一個弱女子頭上。」

「那十七年，我都白養你了，早知道就不生你了。」甄志偉吐著血沫子，一臉追悔莫及。

在他的臉上，只有拋卻一切的蒼涼，「甄志偉，我寧可沒有出生，我多麼恨是你的兒子，留著你一樣骯髒的血。」

他的一拳正中甄志偉臟腑，打的甄志偉渾身震顫，抽搐不已。

很講究分寸的一拳，甄志偉不會馬上死，但是會痛苦的生不如死。

他的眼睛紅了，充滿了愧疚、自責、憤怒，「要是沒有我們父子，一開始，沒有我們，書瑤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黎川，我好冷，抱抱我吧，我可能……」要死了。

我感受到鮮血流淌過後，乾涸的身體馬上要枯竭，那一刻我甚至看到了它化成塵埃的一幕。

但我不是想臨死前汲取溫暖，我要他停手。

要他不能弒父，要他好好的抱我，而不是為了別的事分心。

黎川望向我，輕輕道：「書瑤，縱是墮入地獄，我也要為你報仇，他不僅會死，靈魂更會受到無盡的折磨，任何想傷害你的人，我都要十倍，百倍的奉還，他加諸在你身上的痛。」

「不……不要……阿川……」我吐了一口血，天旋地轉。

朦朦朧朧中，聽到了甄老夫人的聲音，「你不能再動手了，他已經被你打重傷了，會出人命的，弒父的罪名你擔得起嗎？」

「祖母你怎麼來了，這個地方你不該來。」黎川冷然道。

甄老夫人怒斥，「我要不是拖著一把入土的身體趕來，你會做出什麼？」

「我要他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他動了書瑤！動了書瑤。」黎川低吼著道。

那個樣子瘋狂的，已經不是他了，像是一個傾其所有要報復的瘋子。

他的邪他的冷，燃燒了整片世界。

甄老夫人沒有繼續和他講道理，只是輕輕道：「你存在的意義，難道不是保護書瑤，一生讓她平安快樂嗎？要為了甄志偉斷送嗎……」

那一刻，我枯死的心，好像流入了一絲溫暖。

可是想想可悲啊，我的生命要到盡頭。

以後……

都不可以跟黎川在一起了。

「書瑤。」

他的聲音喑啞，有一絲哭腔。

我的身軀終於被狠狠的納入了一個滾燙的懷中，他的火焰為我而熄滅，牢牢的抱住我，「我不會讓你死的，就算陪上我的全部。」

「我不要你抱。」我好怕現在的我，死在他懷裡，他以後常常想起這一幕該怎麼好，該是多麼難受傷心啊。

他反而把我摟的更緊了，「哦？是氣恨我一進來沒有好好抱住你，而去是揍甄志偉嗎？」

「你太壞了，我這麼難受，這麼冷，你卻不看我一眼，只顧著和甄志偉的仇。」我憤懣的說著，眼淚在臉上肆意。

所以啊。

快離開我吧，別再這裡了。

我……

宋書瑤只想成為你的過客，不想讓你痛，讓你傷心，讓你一想起我就萬箭穿心。

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瑤瑤，我的愛，別怕，你會好起來的，只是希望你別恨我，別討厭我。」

「啊？」

我感覺像是訣別的語調。

他的掌心有股陰涼，那股陰涼隨著他掌心貼在我的脊背，流淌進我的血液里，「我會治好你的，是我來晚了，明明找人監視這所宅子，還是來晚了。」

「不能怪黎川，今天是阿川最重要的一天，他最後的融合聽不見外界，也沒法醒來。」甄老夫人銀髮濤濤，就站在我的眼前。

我朝她張了張嘴，但是沒說出話，她憐愛的看著黎川，「你戴著他藏了一縷魂的戒指，你遇到危險，他即便沉睡，也傾付一切的感知到，可惜這是他最關鍵的融合，以後……以後……」

「以後怎麼樣？」我虛弱的問她。

失血讓我頭腦發懵，身體輕飄飄的。

甄老夫人嘆了口氣，「阿川今天，強行醒來，又把所有的力量都給你，維繫你的命，怕是……怕是……」

「甄老夫人，快阻止他。」我哪怕在彌留，也一下清醒。

甄老夫人凝著我，表親有些驚詫，隨後，搖了搖頭，「不行，沒人能阻止他，我的孫是什麼樣的我最清楚。讓他救你吧，書瑤，他為了你什麼都願意。」

「可是我也好怕他離開我，我不能沒有黎川，我的孩子已經不在了，難道還要殘忍的讓我失去黎川嗎？」

唇忽然就被堵上了，那樣狠狠的吮著，彷彿要將整片生命都付諸在這一團洶湧的吻意上。

我用力推搡他，不想接受他的力量，「黎川，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不要讓我失去你，如果沒有你，這個世界對我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