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湖將亂

「什麼？！你這小子，居然把周隋給宰了？！」

長沙城武樓內的老者一臉驚恐，要不是周隋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就放在自己身前不足一尺距離的桌上，他死活不肯相信，眼前這明顯只有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真能如此乾淨利落地殺掉周隋。就算這少年有藏拙之嫌，但堂堂四段高手的周隋，豈是一個小娃兒能輕輕鬆鬆殺死的。

不相信歸不相信，可事實就在眼前。老者只能理解為這個名叫趙晨的小子，興許是哪個大家族跑出來歷練的少爺，身後有高人保護，這才不費吹灰之力做掉了周隋。

老者擰著周隋的頭顱返身進入武樓內堂，不一會兒，從內堂跑出一個漢子，懷抱一個一尺見方的箱子跑出了武樓，在出門之前，還回頭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趙晨和依舊書生打扮的李炬。

在回到長沙城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整后，趙晨提著周隋的頭顱來這武樓領賞。沒臉沒皮住在趙晨客棧房間里的李炬也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美其名曰保護恩公。但在趙晨看來，這傢伙十有八九是嫌客棧無聊，跟著出來透風來了。

此時，老者再次走出內堂，坐到趙晨對面，開口說道：「趙公子果然年輕有為！只是不知趙公子從何處而來啊？」

趙晨哪裡不知道對方是想打聽自己底細，當下也懶得計較，隨口道：「晚輩自會稽而來，不過是跟著師傅在山野間胡亂練了些拳腳罷了。不值一提。」

明白趙晨話里不願透露太多，心思活絡的老者也轉移的了話題：「那敢問趙公子此行欲往何處呢？如果路上有老夫的朋友，說不定老夫還能托朋友對趙公子照拂一二。」這老者雖不再問趙晨家世，卻不願意白白怠慢這可能來頭很大的小娃兒，說不定自己這一番話，就能結交到一樁善緣呢？人在江湖，多個朋友多條路自是沒錯。

只是老者沒想到，在幾年後那場江湖動亂中，正是趙晨念在舊情出手相助，自己才得以保全了性命。不過這都是后話，贊表不提。

當下，趙晨也不客氣。回道：「晚輩欲西行入蜀。不知前輩可有何指教？」

老者驚咦一聲：「哦？公子可是要去參加那唐家小姐和宋家大少爺的結親典禮？」

「唐家小姐和宋家大少爺？」

「什麼？！橙子你連這都不知道嗎？」還不待老者開口，閑不住的李炬突然開口，「當今江湖，風流人物數不勝數。但是在整個江湖之上，還有那四大家族一山一廟傲視群雄。其中，這蜀中唐家堡唐家和長安摘星樓宋家就是其中之二。至於另外兩家分別是西湖藏劍山莊葉家和甘陵龍吟刀吳家。還有那一山是天下道首武當山，一廟自然是天下武功出少林的嵩山少林寺。

「橙子，我可告訴你啊。這唐家小姐和那宋家大少據說都是數不盡的風流氣象啊。這次兩家結親，大成江湖西部可就都要被這兩家控制了。你說那吳家和葉家會坐視不管嗎？誒，你想不想去啊？正好，我這兒有請帖呢。我可告訴你，現在這請帖要是拿出去賣，沒個四五百兩銀子可拿不下來。」

老者見李炬拿出那份印有唐家堡和摘星樓私印的請帖，更加坐實了趙晨來路不小的想法，雖不知趙晨為何對這江湖事物不甚了解，但語氣卻更加恭敬道：「這位公子說得沒錯。此次宋唐兩家結清，勢必再次打破江湖十多年來的平衡，要說沒人想從中作梗，老夫我是絕不相信的。所以這次典禮，必定會有不少的好戲可看。趙公子要是不嫌棄，老夫可修書一封，待趙公子走陸路進入江陵后，可在當地武樓找一名趙姓管事，將老夫書信給他，他自會為公子安排走水道入蜀的法子。」

需知當今天子即位以來，頗重長江水道，除了極少數身份顯赫之人與渡船外，長江水道上可行駛的船隻，便只有為朝廷出力的漕運船以及大成水軍艦艇了。這老者能讓趙晨從水路入蜀，自是拿出了足夠的誠意。睡不知曉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走水路半月的路程，陸路可能就要三個月不止了。

當下趙晨也不客氣，拱手道：「那趙晨就先謝過前輩了。」

兩刻鐘后，先前出門的那漢子步履如飛，又回到武樓。還不待站定，便向老者抱拳道：「許管事，在下已將周隋頭顱交由王老爺，王老爺也將銀票交由在下帶回。只是，王老爺想要當面謝過恩人，不知這位公子是否願意去王家府上？」

趙晨本就不願在此地多逗留，當下接過銀票，拿出一張五十兩銀票放在桌上，說道：「在下遊歷江湖，不宜太過張揚，還望老哥給王老爺知會一聲，讓王老爺海涵。另外這五十兩銀票，晚輩向許前輩所許諾過。既然此間事已了，晚輩也就此別過了。」

說罷，也不待老者挽留，拉起李炬轉身出門。

出門之時李炬還不忘回頭對老者擠眉弄眼，大聲喊道：「許老兒，就此別過，有緣再見啦！」

許姓管事捋著鬍鬚微微一笑，揮手作別。

這江湖，又有年輕人興風作浪咯。

…………

成都城外，唐家堡。

唐家當代家主唐煌正坐在自己書房中。身前桌上放著一封剛打開的密信。唐煌以手扶額，面有憂色。

而唐煌對面，坐著一位面容陰戾的老者，見唐煌面色不佳，開口道：「唐家主，我們已經收到確切線報，那葉家雖然沒有什麼動作，但吳家已經聯合了東邊江湖上好幾個門派，要在典禮當天，做出點什麼事情。雖然唐家高手不少，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唐家主，小心駛得萬年船啊。」

唐煌抬手將密信燒毀，對老者問道：「多謝白先生提醒，不過唐煌有一事不明。雨柔姐蟄伏江湖多年，為何此次突然出山，就是要助我唐家堡與摘星樓順利結親呢？」

白姓老者桀桀笑道：「唐家主這就不用多慮了。我家小姐所想，白冥也不敢妄自揣度。不過唐家主放心，自大蜀而來，你唐家堡向來與我劉家同氣連枝。絕不會加害於你唐家，只是小姐自有她的打算罷了。」

聽到白冥提到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唐煌也喃喃道：「雨柔姐，不管你所圖為何，我唐煌定助你一臂之力。」

二十年前，若不是劉雨柔和趙岳出手相助，唐煌早就死在唐家內亂之中。只不過唐煌心裡，印象更深的，還是那個在自己小時候練功累到不行之時，偷偷給自己一串串糖葫蘆的雨柔姐。那時的少女，總是蹲在一旁看著自己，輕聲告訴他：「小煌，我以後要是有困難了，你會幫我嗎？」

「雨柔姐你說什麼呢，就這串糖葫蘆，就值小煌幫你一輩子。更別說你給了小煌多少糖葫蘆了。」

少女也總會展顏一笑：「放心吧，姐姐絕不會害你小煌的。」

那一抹笑，卻成了唐煌心中永遠的硃砂。

此時，密室中的劉雨柔正摩挲著那隻香囊，呢喃著：「小煌，只要你日後能為小晨出力，這片江湖，姐姐我給你又如何？」

身前，一張棋盤上，劉雨柔已落子三四枚。

孩子，娘等你。

江湖將亂，試問誰堪笑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