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玩不起
「兵王稱號是我爭的嗎?一紙嘉獎就把我架在這個位置上,你們自認為這是嘉獎,又何嘗問過我的感受?」
「她已經和組織坦誠,要回歸家庭,是你們!一個調令讓她走向戰場!讓她拋家舍業。我們夫妻付出的還不夠多嗎?我們時刻銘記,我們是軍人,但組織何時為我們著想過?」
「我可否理解為,你現在告訴我這些,就是說,如果我在下一次戰鬥中犧牲,我的兒子就是孤兒!要送到福利院嗎?」
我有點聽不下去:「不至於啊,誰犧牲你都犧牲不了,你命多硬啊!」
「滾蛋!」
「……」
平白無故挨句罵,我這不是自找的嘛。
田立群看著任鵬飛,說道:「你這樣的情緒,我不能讓你參加接下來的行動了。」
「無所謂!少拿這事威脅我。」
任鵬飛咬牙說道:「兵王怎會退縮呢?我他媽沒有退路,我找地方死去行了吧?回頭給我立個碑,還要寫上我多麼的英勇。在乎名聲的不是我,而是你們。」
「就當我是個不合格的軍人吧,但我任鵬飛自認為這些年來無愧於祖國,但我虧欠我的妻子。我無法理解情報部門的處事風格,現在一句失聯就讓我面對現實,合適嗎?」
「我請求組織,立刻授予吳天兵王稱號,老子不幹了。」
這明顯是氣話,但看的出來,任鵬飛是真的生氣了,扭頭就走了。
我能理解任鵬飛的心情。
如果把殷詩晴從我的生活中抽離走,我一定比他更抓狂,更何況任鵬飛已經忍耐了很長時間。
了無音信,這不是一般的煎熬。
幸好殷詩晴已經脫離了情報部門,自從我上了軍校,她就不再執行情報任務了。
秘密戰線的危險程度,比我們這些槍林彈雨的特種兵還要高,因為一旦暴露,那就是致命的。
至少現在的情況,我們沒有理由讓自己相信,他的妻子還活著。
任鵬飛正是清楚這一點,才會如此氣憤。他的那句「不幹了」,道盡了他對特戰生涯疲倦,和他對兵王稱號的厭倦。
所有特種兵都對兵王稱號趨之若鶩,但這些兵王,卻都視為枷鎖。
這真是奇妙的現象。
龔曉宇連忙勸慰道:「那個……首-長,您別生氣哈,人之常情嘛。」
縱是兵王,也不能在大校面前大吼大叫,這要是田立群生氣了,把任鵬飛趕回國都有可能。
我也勸說道:「是啊,妻子了無音信這麼久,現在告訴他失蹤了,任誰都會崩潰的。」
「是啊,回頭我勸勸他。」袁英也緊張的看著田立群。
田立群似乎並沒有生氣,嘆聲說道:「他對組織有怨言,準確的說,是對總參有意見。可二部的事,我也無權過問啊。」
「所以啊,這任鵬飛有點不像話,回頭我說他。」
「行了。」
田立群揮手說道:「走吧,事態緊急,我們先過去看看怎麼回事,回頭我再找任鵬飛談話。」
「好。」
我們直接來到大會議室,發現其他代表隊已經到了,台上的哈帝面色凝重,不停地和旁邊的人交涉。
我們入座后,哈帝說道:「各位,四個小時前,我們的公共郵箱收到了一段視頻。」
一旁的情報專員打開大屏幕。
視頻還沒播放,我就看清了視頻中那人的樣子,不由得脊背發涼。
是蜉蝣!
他穿著一身休閑裝,手裡拿著一把沙漠之鷹手槍,背景像是在學校,因為他身後是黑板,他坐在講桌上翹著二郎腿。
「我是你們要抓的蜉蝣,想必收到這段視頻時,你們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他身旁的蒙面手下拉過來一個痛哭的黑人小孩。
蜉蝣抬起手中的沙漠之鷹,對著小孩的胸口就是一槍,鏡頭前一片血霧。
「畜生!」
我身旁的龔曉宇握緊拳頭,忍不住罵了一句。
我咬牙說道:「看見了吧,這就是蜉蝣,他做事向來瘋狂又縝密。」
場下的指戰員們都義憤填膺,縱然見慣了生死,但如此殘忍的手段,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畫面里的蜉蝣冷聲著:「我現在手裡的人質足夠多,從現在開始,我每個小時殺死一名兒童或老師,你們必須滿足我的兩點要求。」
「第一,立刻停止對血蜘蛛的圍剿,維和部隊停止對血蜘蛛傭兵團的一切行動。」
「第二,釋放包括安德維奇在內的所有血蜘蛛被囚人員,並移交血色妖姬林真伊、傭兵首領安迪的遺體。」
視頻播放到這裡就沒了。
場下的指戰員們交頭接耳,可以說蜉蝣提出的兩條要求太過分了,等於是讓我們行動前功盡棄了。
哈帝高聲說道:「國際刑警組織致力於打擊犯罪,不得損害各國平民安全和利益,尤其是兒童。所以,我們的態度是,答應蜉蝣的要求,至少不能讓他再殺害兒童了。」
「蜉蝣的此次恐怖挾持行動,是在J國當地的恐怖組織協助下完成的,所以他也向J國提出無理的要求,允准該恐怖組織的合法政-治地位。」
「我們可以答應蜉蝣的要求,但J國明確表示,絕不受恐怖組織的威脅,也絕不在脅迫下考慮問題,現已正式向我們提出請求。」
身旁的龔曉宇哼道:「我聽明白了,咱們不能不管平民的死活,但其實J國一點都不在乎,反而讓我們自己去處理,真會推卸責任。」
「也不能這麼說,蜉蝣此舉主要是針對我們的,至於向J國提出的要求,就是順帶的。」
袁英說的沒錯,這是蜉蝣對破網行動的反擊。
不得不說,這一招真夠狠的。
我們不得不放,否則這事會讓全世界震驚,國際刑警會受到強烈的譴責,地位一旦受損,全世界的非法秩序都將混亂。
所以,無論是人道主義還是現實考量,國際刑警寧願前功盡棄,也不願意釀成慘劇。
哈帝說道:「我們必須制止蜉蝣的殺戮,時間就是生命,各代表隊立刻出發,我們將與J國-軍方組成聯合指揮部,相關戰報飛機上說,戰士們,拜託了!」
眾人起身回軍禮,立刻離開了會議室。
突發事件,根本沒給我們準備的時間,心神疲憊的我們就再次被拉到陌生的戰場。
此時我才明白,我們國際刑警要求參與破網行動的必須是頂尖特種兵,普通的特種兵,根本經不住這麼折騰。
警報聲響起,各個代表隊紛紛登機,哈帝等相關隨同人員登機后,大型運輸機朝著南方飛馳,前往那片炙熱的非洲大陸。
一上飛機,哈帝就開始向隊員們闡述任務情況。
J國,位於非洲赤道,瀕臨大西洋。
今日上午,蜉蝣率領武裝恐怖分子、部分傭兵和當地恐怖勢力共一百餘人,衝進位於J國首都的一所小學。
這所小學,算是當地的貴族小學了,事發時,有兩個班級在召開家長會。
所以,現在約有兩百餘師生和家長受困,已有28人遇難。
任鵬飛被袁英開導了一句,情緒稍微有些穩定,聽到哈帝說到這時,低聲說道:「這不是別斯蘭人質事件的翻版么。」
「什麼斯蘭?」龔曉宇問道。
我解釋道:「04年9月,E國某中學在舉辦開學典禮時,遭遇恐怖組織的集體挾持,是人類歷史上最殘暴、最大規模的恐怖挾持事件。」
龔曉宇撇撇嘴:「小子,知識面很豐富嘛……」
我:「……」
「結果呢?」
任鵬飛回答道:「E國選擇妥協,但不知道怎麼的,最後也打起來了,約有三百多名兒童、家長和老師遇難。」
袁英說道:「希望歷史不要重演。」
「重演不了,現在人質一共才三百多人,怎麼可能一個都救不出來。」
龔曉宇又嘆聲說道:「難道我們真的要妥協嗎?好不容易抓到的安德維奇,就這麼放了?」
「不然怎麼辦?」
「有沒有可能,放了之後跟蹤著,想辦法殺死?」
我白了龔曉宇一眼,說道:「沒那麼簡單,蜉蝣不是傻子,肯定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陳鋒,按照你對蜉蝣的了解,如果我們放了安德維奇,他會不會撕票?」
「應該不會。」
我解釋道:「別斯蘭事件國際影響非常大,該組織被全世界封殺,蜉蝣是聰明人,目的達成后,不會把後果鬧的太大,但他不會輕易放了人質的,而是繼續利用人質,讓自己脫身,又或者,他已經有了脫身的辦法。」
「棘手了。」
一路上,哈帝詳細敘述著目前學校的情況。
J國-軍方正在與之談判,但蜉蝣僅僅答應J國軍方收走遇難者遺體,接受軍方所提供給人質的水和食物。
所有匪徒都攜帶自動武器,而且學校各個要道都設置好了炸彈。人質被押在各個教室,由渾身纏滿炸彈的匪徒看守著。
這次任務最大的難點,就是人質太多了。
無論是強攻還是潛伏,想要把這麼多人質都救出來,是很難完成的。
所以,哈帝認為要以談判為主,必要時刻可以答應蜉蝣一些條件,以換取部分人質的安全,當人質數量在我們可控的範圍內時,再考慮反恐營救。
為今之計,只能如此了。
如果說這是蜉蝣精心策劃的一場遊戲,那我們註定是輸家,因為根本玩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