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無畏(下)

第五百三十四章 無畏(下)

我篤定的目光,讓段弘毅無法反駁。

縱使情感上的萬般不願,可卻沒有辦法讓我選擇懦弱,那是對我的羞辱,也是對特種兵這個職業的褻瀆。

我推開他,說道:「如果我死了,替我告訴晴姐,她的丈夫無愧於祖國和人民,只是有愧於她。」

我越過段弘毅,拿上情報專員手中的對講機,卻又被任鵬飛攔住了。

「陳鋒,我陪你一起去。」

我嗤笑了一聲,對任鵬飛說道:「恕我直言,你不僅會拖我後腿,還會壞了我的事。」

「這是請求。」

「我不答應。」

我看著任鵬飛,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我會儘力幫你打探的,在這件事上,我比你有把握。」

任鵬飛糾結著說道:「比起知道真相,我更希望你能安全回來,這話是真心的。」

「這話我信。」

我拍拍任鵬飛的肩膀,毫不猶豫的走下樓。

說心裡話,我不害怕嗎?

我害怕,甚至害怕極了。

我的確有籌碼和蜉蝣博弈,但我不知道此刻的蜉蝣瘋狂到什麼程度,還是否看重我的籌碼。

這一次,我不是別無選擇,我只是想勇敢一次,去面對我一直以來都不敢面對的敵人。

樓下的車輛已經給我準備了,但其實距離任務點只有兩個街區。

我除了手中的對講機,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哪怕是匕首。

帶武器有用嗎?那隻會激怒蜉蝣,我是去談判的,而不是拚命的。

但此行我沒打算只是談判,最起碼我要看一下,蜉蝣的布防情況,為之後的強制行動做準備。當然,如果蜉蝣答應我的條件,我們是不會強制行動的。

我的條件,自然是讓他放了所有人質。

這顯然是有難度的,因為J國不答應他的條件,就看蜉蝣是否願意取捨,在這方面,我是沒有把握的。

學校一共三層,真的只能容納三百名學生的那種。

J國軍方在外圍蓄勢待發,但其實也只是觀望而已,不敢邁進學校一步,不僅會受到猛烈的反擊,還會有人質的屍體扔下來。

車子停在學校門口,我走下車時,旁邊的一名士兵就開始用大喇叭喊。我聽不懂,但大概意思肯定是說:談判代表來了,請不要開火之類的。

我拿過大喇叭,用英語喊道:「蜉蝣,我是陳鋒!我現在代表國際刑警,要和你當面談話,你的人不要開火,否則,不會再有新的談判代表來了!」

裡面沒有人回話,我又重複了一遍之後,徑直的走了進去。

操場不大,但卻空曠無垠。教學樓的窗戶間,至少有十幾支槍在瞄準著我。

說不緊張是假的,我只是還能保持鎮定而已。

當我走到教學樓門口時,兩名全副武裝的黑人走過來,奪過我的對講機,把我拷了起來,將我押送到三樓。

途中,看到樓梯間和牆壁上有很多炸彈,都是那種遙控式的IED,而是位置都很刁鑽,都在稱重柱上。

數量非常多,一旦爆炸,可以將整個學校夷為平地。

我被押到了一間教室,裡面只有蜉蝣和幾名手下,窗帘緊閉著,這是防止外面的狙擊手,所以教室里很昏暗。

隱隱能聽到隔壁的孩童哭聲,看來大部分人質都在三樓。

蜉蝣依舊是視頻中的裝束,手裡拿著一瓶紅酒,依靠在講桌,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道:「我沒想到會見到你。」

「我也是,你應該死在海豹的槍口下。」

「法克!」

身後的黑人踹了我一腳,槍口盯著我的後腦。

蜉蝣揮揮手,看著我說道:「看來,國際刑警的準備很充足,不僅僅是大名鼎鼎的海豹,連你們中方也參與進來了,很好,我上次真應該殺了你。」

「就算上次你殺了我,也無法改變今天的困境。」

「困境?」

蜉蝣嗤笑了一聲,說道:「是你們的困境。」

「好吧。」

蜉蝣沒想到我會如此服軟,笑著說道:「我剛殺了一個談判專家,你還敢來,有意思。」

「你很擔心沒人敢來吧?」

「我不擔心,會有不怕死的傢伙送上門的。」

蜉蝣對著紅酒瓶喝了一口,問道:「你殺了林真伊?」

「不是,我沒有救得了她。當時他手中有人質,我想勸她投降,但是……」

「但是她放了人質,求了死。」

我怔怔的看著蜉蝣,完全沒想到他會如此了解林真伊,又或者說,他已經知道了其中內情?

不可能,當時跟著林真伊逃往湖邊的手下都死了,貝斯山幾乎沒有活口,就算有活著逃出去的,也不認識我。

蜉蝣拿起講桌上的手槍,說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出現,林真伊不會放棄人質,至少那人質得陪著她一起死。你是她的軟肋,你不止一次利用這一點。」

「我現在允許你說三句話,你要說服我不殺你。」

說著,他手中的沙漠之鷹便對準我的額頭。

我壓抑著心中的緊張,說道:「我代表國際刑警來談判,內容將是你期望的。」

「一句。」蜉蝣冷聲說了一句,將子彈上膛。

「如果我死了,國際刑警將不再派談判代表,形式上,我們已經盡了全力,國際社會將判斷你的行為是報復性恐怖襲擊,而不是談條件。」

「兩句。」

蜉蝣微微動容,但還是打開了保險。

「你不想知道林真伊的遺言嗎?」

說完這句話,我緊緊地盯著蜉蝣,但其實已經做好了反抗的機會,撞開蜉蝣,奪下他手中的手槍,然後幹掉他。

當然,我也肯定會沒命的。這也是很困難的,因為我雙手被拷著。

但事實證明,我押上最後的籌碼后,蜉蝣選擇不賭了。

蜉蝣放下手槍,問道:「她說了什麼。」

「關於你的和我的。但我現在不告訴你,等我們談完后,我帶來的對講機留下,我會告訴你。」

「我憑什麼相信你?」

「如果我沒告訴你,你可以繼續殺人。」

蜉蝣嗤笑了一聲,看著我說道:「你知道,你為什麼能活到今天嗎?」

「因為林真伊。」

「呵,你知道就好。」

蜉蝣笑著說道:「今天的你很會說話。」

「當然,我想救人質,也不想死。」

「你或許救不了人質,而且你自己也會死。」

「你不會讓我死的,因為你深愛著林真伊。」

蜉蝣眼圈泛紅,背過身不看著我,而是繼續喝酒,許久后說道:「說吧,國際刑警答應我的條件嗎?」

「答應,但有條件。」

「上一個來我這講條件的,已經死了。」

「必須講,我們不相信你。」

蜉蝣依舊沒回頭:「說吧。」

「維和部隊同意終止和血蜘蛛傭兵的對峙,但前提是血蜘蛛傭兵必須解除一切雇傭合約,不參與任何非法行動。」

「可以。」

「國際刑警同意終止對血蜘蛛的圍剿,歸還林真伊等人的遺體,但你必須停止殺戮,接受我們的談判。」

「不可以。」

蜉蝣找回理智,泛紅的眼睛看著我:「是放了安德維奇,我停止殺戮,人質是我逃生用的。」

「那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你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我緊緊地盯著他,說道:「自我進來,國際刑警就將向全世界聲明,我們願意答應你的條件,接受你的談判,是你們血蜘蛛濫殺無辜,和國際刑警沒有關係。」

蜉蝣思量了許久,才問道:「如果你們答應釋放安德維奇,我可以給你們五個小時。五個小時后,你們必須釋放安德維奇,八個小時后,我要得知安德維奇安全的消息。」

真是縝密!基本斷了我們跟蹤安德維奇,然後擊斃的想法。

不僅是我,哈帝也早就想到的,釋放安德維奇是沒有花招的,關鍵是讓蜉蝣信守承諾。

「可以,從我出去后開始計時。」

「那你抓緊說。」

「我出去時,帶走受傷的人質。釋放安德維奇時,你釋放一百名人質,當安德維奇安全后,你再釋放一百名人質。都是兒童優先。」

「呵呵……」

蜉蝣輕笑著說道:「按照你這麼說,你們釋放安德維奇后,我手中的人質只有幾十個人了,方便你們強攻吧?我就算幾十個人質都殺了,影響力也不如別斯蘭事件吧?J國會主動封鎖消息,你們作壁上觀,是吧?」

「你還知道啊?」

「什麼意思?」

我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武裝人員,蜉蝣立刻會意,揮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我身後的大漢略微遲疑,但卻蜉蝣眼神制止了。

沒有了閑雜人等,我才說道:「蜉蝣,你為什麼對J國提出條件?」

「你明知故問。」

「因為有J國的恐怖組織幫助你是吧?你是利用他們來幫你完成這次事件,但他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你?他們是要利用你來和J國談判,和國際社會談判。」

「我實話告訴你,J國不會滿足你提出的條件,國際社會都不會為恐怖組織說一句好話。你的目的就是救出安德維奇,何必讓自己冒險?」

蜉蝣看著我,笑道:「我冒險?我手中有人質。」

「在乎人質的,只有我們國際刑警,正因為人質,我們才會答應你的要求。但你覺得,J國會在乎嗎?他們正向我們國際刑警身上推卸責任。」

「我剛才也說了,從我進來,國際刑警就已經宣布,我們答應了你們的請求,接下來你就算把人質全殺了,也和我們無關。」

蜉蝣玩味的看著我:「你倒是挺會為我考慮的。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篤定的說道:「不要管當地恐怖組織的態度,我們釋放安德維奇后,你放出大部分人質,然後立刻抽身,我們完成交易,都不要管接下來的殘局。」

蜉蝣思索了許久,問道:「我要是要管了呢?」

「你覺得,你不把人質釋放到國際輿論可控的範圍,我們會釋放安德維奇嗎?國際刑警不想承擔責任,但你這麼一鬧,我們想甩開責任,只能營救出大部分人質。」

我嗤笑著說道:「你想讓我們釋放安德維奇,還不放人質。然後J國不同意你的請求,你把人質都殺了,回頭J國再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呵呵,最後的贏家是誰?」

「到時候,背負罪孽的不僅僅是國際刑警,你們血蜘蛛也會被全世界討伐,不需要國際刑警出手了。」

直到這一刻,我終於召回了主動權。

當然,我也拋出了自己的全部籌碼,賭上的不僅僅是身家性命,還有蜉蝣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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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種部隊:誰與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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