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雪地靈鶴
北風呼嘯,天空愁雲慘淡,東臨郡外草木寥寥,凋零灰敗,頗見蕭條。
靜天躲在城南外一片荒草垛中苦候良久,仍是不見蘇小小前來接應,心中焦急,暗道:「這都什麼時辰了,蘇小小這傢伙怎麼還不來?」
這小子平日里油嘴滑舌,倒也沒個正緊,都這當口了,該不會是又在耍小爺吧!」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但見沉雲堆壘,天色愈發灰暗無光,忖度過不多時便有一場大雪將至,屆時大雪封路,只怕寸步難行。念及當此,心中不由大是焦慮,道「他若不來,我卻在這傻等,豈不白白浪費時間。」
忍不住放眼一觀,但見四周仍是無人,不覺大為氣惱,一跺腳,沿著大道徑自去了。
他須臾出城,抬頭一望,只見天穹灰墨,數十裡外層巒疊嶂,奔騰飛動,宛如一條飛龍,橫延千里不絕,雄峻至極。
靜天一口氣向北行出數里,但覺心頭舒暢,回頭眺望東臨郡一眼,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鬼地方氣悶的緊,小爺難得逃出來一次,可要好好遊玩一番了。」一念到再也無人約束得他,不禁神清氣爽,整個心兒都蹦跳起來。
「聽蘇小小說離距離北門二十里處有一座城池比東臨郡還大,那地方好像倒是蠻好玩的,不妨前去瞧瞧。」靜天打定注意,回首沖著東臨郡扮了個鬼臉,轉身便走。
靜天沿路玩耍,出行不到半個時辰,烏雲遮天,山間忽然昏暗,抬頭一看,漫天飛雪宛如萬千柳絮輕輕飄落,北風呼嘯而至,片片鵝毛斜斜低飛,紛紛揚揚。
這陣雪勢來的猛烈,說下就下,不出片刻,便已覆蓋山間蜿蜒小道,銀裝素裹,天地蒼茫。
此時間山道更為難行,到處都如同鋪了厚厚一層棉花,一腳踩上,便陷成個深坑,發出「咯吱咯吱」響聲。漫山遍野連成白茫茫一片,莫說是辨認道路,連東南西北也摸不清了。
靜天心中叫苦不迭,正自思量如何前行,這時忽聽山後傳出軲轆之聲,轉眼望去,但見一輛棕紅馬車,正往自己迎面駛來。
靜天遠遠瞧見馬車,心中有些好奇,忖道:「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怎麼還有車馬出行?」再仔細一瞧,不禁大為詫異。只見馬車緩緩而行,卻是既無馬匹拖行,又無車夫吆喝,說不出的詭秘異常。
靜天驚駭交加,心中好奇之下,忍不住衝上前去,揚聲叫道:「車裡有人么?」
不料他對著馬車連喊幾聲,卻不見有人回應,心中竇疑陡生,忖道:「這輛馬車好怪,裡頭好像沒人,又怎會自己行動?」
思疑間,卻見那輛馬車不疾不徐從他面前緩緩駛過,輪轂捲起一片輕塵似的雪沫,隨風飄飛。
靜天越發好奇,微一咬牙,當下幾個大步追至車尾,雙足驀地一點,縱身躍起,伸手去抓車后底梁。
眼見這一下必能抓中,卻不料指頭方一觸及梁木,雪地之上驟起風塵,馬車一震,詭異的從眼前消失不見。再一晃神,卻是發現已在十餘丈之外。
靜天一手抓了個空,不由咦地一聲,頓被激起好奇性子,當即施展輕功,發足狂奔追尾。
那輛馬車卻是不疾不徐,緩緩在雪地中慢馳,印出兩道清晰的匝印。每每靜天將要追上這馬車之時,雖是近在咫尺,卻始終差之毫厘,追其不上。
靜天直跑得氣喘噓噓,卻仍追不上這輛馬車,心中又驚又奇:「這馬車真是混蛋至極,小爺跑多快,他也跑多快。」當即運轉真氣,足下加勁,霎時間又追近丈余。
但見馬車越行越高,眨眼間行上一段陡峭壁岩。他斜眼一瞥,瞧見道前正有一道急彎,心中一喜,道:「賊廝鳥,這下子小爺還不追上你,我就不信你不減速!」
他窺準時機,猛力向前一躍,雙手緊緊抓住車后薄板,揚聲道:「賊廝鳥!看你跑的快,還是小爺追的快……」話未說完,斜刺里一陣勁風刮來,驀地掀開車后布簾,乍眼望去,但見偌大個車廂內空無人影,一口紫木檀棺赫然擺放正中。
靜天萬不料這馬車之中竟放著一口棺材,不禁大吃一驚,心神倏亂,未及轉念,忽覺雙手一麻,「啊」的一聲驚叫,足下驀地一空,大半個身子登時失去重心,一下子往坡下跌落。
一時之間天旋地轉,周身景物驟然變幻。
他只聽得耳旁風聲呼嘯,心中驚懼交加,腦中一片空白,雙手本能地往一旁山壁抓落。山石嶙峋,宛如利刃,這一通亂抓登時割的他手掌生痛,鮮血長流。
慌亂中,又墮下十餘丈。突然間一陣狂猛颶風撲面襲來,靜天被風打中,就這麼緩得一緩,順勢使了一個翻身,兩手伸出在壁岩上猛力一撐,身子向上騰起丈余。
待得勢頭去盡時,頭一縮,雙手交叉護往,直如滾地葫蘆,往下方骨碌碌滾落。
須臾,一陣猛烈翻滾,只聽「蓬」的一聲。靜天胸膛重重地撞在山道旁一顆枝幹粗大的雪松上,身體受力所余倒飛出去,一頭栽倒在厚厚的雪地當中。
靜天雙手抱胸側躺在地,只覺腦中眩暈,雙手火辣辣的燒痛,睜開眼來只見漫天金花亂墜,四方灰濛濛一片,什麼也瞧不清楚。
待得半盞茶功夫后,他方才緩過神來,緩緩爬起,坐立起身,卻見一雙小手上血流不止,儘是些擦痕,沙石滲進肉中,鑽心般的疼痛。
他倒抽一口冷氣,忍痛從衣服上扯下一段布條,包住兩隻手掌。
靜天自幼習練化生之氣,身子骨比常人好上許多,過得片刻,疼痛感便漸漸消退。
他放眼左右打量四周,發現自己竟在一條蜿蜒窄小的山間小道,彎彎曲曲,道路之上雜亂無章的長滿了各類奇花林木。
再抬起頭一看,只見危崖筆立,滿山皆是嶙峋亂石,山壁危狹陡峭以極,估摸自身本領怕是再難爬上。
靜天望著面前迤邐小道,心中是極懊惱,忍不住怒道:「這該死的臭棺材,害得小爺受傷不輕,若要小爺再撞見了,定要將它砸個稀巴粉碎。」
靜天亂罵一通,但覺了無趣味,掃興之餘索性一頭躺倒在地,閉目養神。待得歇息半晌,他無可奈何,只得重新爬起漫步向前沿路行走。
卻不想剛走了幾步,腳下驀地一絆,旋即踉蹌摔倒在地。
「今天是什麼鬼日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運!」
靜天緩緩爬起,回頭一看,卻見身後積雪盈尺的雪地之上露出一隻白色羽翼。
靜天忽見眼前物事,心下一驚,道:「咦!那是什麼東西?」當下俯身用手挖了起來。
手不停歇,挖了半響,身旁積雪越積越多,足足堆壘到肩。此時方才挖出雪下物事,感情那被埋在雪底的竟然是只半大白鶴。
白鶴體型極大,通體銀白,雙翅展開足有一人大小,翅上羽翼層次分明,色彩金黃,細目去望,有如無數片金葉連成一線,極是耀眼。
靜天從未見過這等異禽,乍見之下神色竟是一呆,目光流轉,忽見白鶴一對潔白如雪的羽翼之上滿是點點斑紅血漬,心中一凜,忖道:「壞了,這傢伙該不會被小爺一腳踩死了吧?」想著不由心中大是焦急,兩手伸出胡摸亂碰。一摸之下,便覺其身溫熱尚存,偌大個身軀兀自微微顫抖。
他見白鶴依稀還有一口氣在,繃緊的神經稍稍一松,伸手入懷,掏出一個青色小瓶。拔出瓶栓,用力一拍,倒出三顆彤紅丹丸。
他將其中一顆捏成粉末滴入白鶴口舌當中。過得半晌功夫,白鶴悠悠轉醒,碩大的眼睛盯著靜天骨碌碌直轉,口中發出一聲聲微弱唳叫。
靜天見白鶴醒來,輕輕舒了一口氣,忖道:「這大鳥總算是醒來了,到沒枉費我一顆紫彤仙丹。」高興同時側眼看了看手中丹丸,心中又是一陣痛惜,嘀咕道:「這紫彤仙丹是我好不容易從爹爹手上弄來的,平時就連我自己都捨不得吃上一顆,這隻大鳥看起來受傷頗重,也不知要吃上幾顆方能好些……」
靜天嘴裡正自小聲嘀咕,卻見白鶴忽地一下站立起來,煽動著巨大的翅膀,引頸一啄,閃電般從他手中叼走青色藥瓶,掉頭便奔了出去。
這下情勢突變,靜天不料這隻白鶴重傷之下,速度竟是奇快無比,未及反應,手中藥瓶已被它一下子叼走。
靜天猛然反應過來,心中又氣又急,連聲喝道:「好畜牲,給小爺站住!小爺好心為你療傷,你卻恩將仇報?」說著奮起腳勁,緊追白鶴其後。
那白鶴不容他追趕而來,在地面上疾速奔竄幾步,即便展翅飛上天際。
靜天見它絲毫不睬自己,亦不禁動了真怒,大喝一聲:「賊畜生別跑,還我仙丹!」腳尖點地,縱身而起,竟也使出家傳身法,舉足狂追。
那白鶴日翱萬里,又豈是靜天能追趕而上的?幸而這白鶴傷勢未愈,飛行速度相較往日慢上許多,靜天打小便練得一身上好輕功,速度之快遠超常人,距離才未被甩開。
一人一禽如風馳電掣,追逐于山谷之間。
山間大石橫立,蔥木鬱郁,崎嶇不平,極難施足發力。
靜天只追得一會,雙腿褲管已被荊木割壞。
眼見白鶴越飛越遠,自忖已是無法追上,不由大是氣餒,恨恨道:「小爺真是瞎了眼,救了這沒良心的畜生,結果連爹爹給我的寶貝藥丸也被這畜生搶走了,真是晦氣!」
他遙望著白鶴漸行漸遠,正欲返頭離去,忽見那白鶴當空一聲鶴唳,雙翅一顫直往地下摔落。
「哈哈,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賊畜牲,你恩將仇報,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靜天不由精神一振,心中大樂,當下又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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