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葯5
南星腳步虛浮,他看了看天色,已到了傍晚,離子時不遠,南星已經感覺到身體內力漸漸流失,他的身體極差,一旦沒有內力支撐,連日常行動都很困難。
他手指摸著門端,虛虛倚靠,佛耳已經侯在他身旁,恭恭敬敬地出聲:「主子。」
知道南星每月十五夜武功盡失的少之又少,除了羽涅也就是佛耳知道,這一天佛耳都會侯在他身旁,因為這一天的南星,連個普通人都能殺死他。
他一看見佛耳就想到那個冷極了的寒玉山洞,聽見他的聲音就跟催命似的,更不想看見他,南星冷哼一聲並不理會,他走得極慢,佛耳就在他身後慢慢跟著,跟得很近,怕他摔了。
「把我當殘廢了。」南星咬牙啟齒地說。
佛耳不語,許久才護送他回了房間。
南星在房間里打了個寒顫,內力漸漸消失,陰寒的藥性在血肉里蔓延,他更冷了,偏偏今日的屋子裡連燒炭都沒有。
南星心裡暴躁至極,跌跌撞撞用袖袍在桌子上一掃,名貴的玉器擺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碎成了駁雜的許多廢料。
「嘭」地一聲,南星又摔了一件貴重的瓷瓶,他狠籍地發著脾氣,指著佛耳鼻子罵:「滾!你給我滾!」
他罵得急了又俯在桌子上止不住的咳嗽,蒼白細瘦的手腕從寬大的袖袍里伸出,手指用力地抓著桌檐,他咳得渾身發紅,單薄瘦弱的肩頭顫抖個不停,顯出一副慘烈病態。
佛耳過來瞧他,但他還沒靠近,南星就抓起一個硯台就砸了過去。
「滾!」
佛耳不躲不閃,被硯台砸了個正著,鮮血從他的前額流了下來,從他高挺的鼻樑蜿蜒流下下巴,他連眼睛都不眨:「主子,快子時了。」
南星打了個寒顫,他渾身抖了起來,他縮在椅子上將自己抱成一團,語氣弱了下來:「佛耳,我冷。」
南星牙齒咯咯地響,他的手指抓住椅子的扶手,佛耳微微俯身對他說:「主子,該修鍊了。」
所謂的修鍊就是去寒玉山洞被關一晚,南星抓住椅子的手又緊了些,他說:「你讓人送爐炭火,我太冷了,暖一下就過去。」
佛耳不為所動,依舊說:「主子,快到時間了。」
「不!」南星尖銳地喊起來,「我不去!今日不去了!」
佛耳注視著他,突然將他抱起,南星死死抓住椅子,兇狠的叫罵:「佛耳你敢!我就該殺了你!誰給你的膽子,我讓義父殺了你!」
佛耳眼眸翕開,淡淡地看他,他的手掌將南星抓住的椅子把手輕輕一碰,那椅子把手如被利刀切開般斷裂,他將南星打橫抱起,南星怒氣沖沖掐住他的脖子,但是沒了內力的南星力道軟綿綿地連個印子都沒掐出,只在他臉上狠狠撓了幾道紅痕。
南星長長的黑髮散亂垂下,他突然感到臉上有什麼東西滑落,緊接著夜晚的風吹了過來,臉上輕薄的細汗被風吹得冰涼。
「啪嗒」一聲,面具掉落在了地上。
南星瞬間安靜得像只乖貓,他渾身僵硬,緊接著他劇烈的抖了起來,他瞪大眼睛神經質的喊道:「面具!佛耳快!我的面具!」
佛耳跨過那張面具,抱著他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南星緊緊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像個不能見人的瘋子,低低地詛咒了幾聲,最終只是唔咽道:「把面具撿回來。」他咬著牙,終於說,「求你了。」
佛耳腳步頓了頓,但是他只是停頓了一個片刻,又繼續往前走。
南星再也不敢出聲,決明宮有很多人,再出聲就會被看見聽見,他寧死也不能被人看見這個狼狽的樣子,他也不想把人殺光。
佛耳的武功極高,內力深厚,腳步非常的快,不一會兒就將人帶到了寒□□口。
他一刻也不停留,很快就抱著人走了進去,他將南星放在寒玉床上。寒□□里刺骨的寒冷如凌遲的酷刑,南星滿懷恨意的盯著他,一半是絕美如妖一半是陰怖如魔,他陰沉沉地像個索命的厲鬼。
佛耳在黑暗裡窸窸窣窣的摸了片刻,點燃了床邊一根白色蠟燭,在暗黃的燈光下,南星看見他右手上拿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
「那面具太重,給主子打了個新的。」
南星愣了愣,刺骨的冷讓他思維略微遲鈍,佛耳半跪在地上,用手抹去他臉上的濕意,將他凌亂的黑髮別在耳後,親手為他戴上新打造的面具,細緻地扣上了鎖。
新的面具和他的臉貼合得嚴絲無縫,輕薄如蟬翼,南星沒有感覺到重量,宛如沒有戴面具的感覺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他用手往臉上摸了摸,摸到了面具確確實實戴在了他的臉上。
南星伸手抓住佛耳的衣角,他冷得有些混沌,輕聲地問:「我好冷,佛耳,帶我離開吧……」
佛耳站起身來,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南星抓住自己衣角的手,他沒有絲毫停頓,一根一根地將他手指掰開,十分恭敬地回:「屬下明早進來接主子。」
南星渾身脫力坐在床上,他的冷得呼吸急促,但他呼出來的氣並沒有凝結成白色的霧氣,他的身體已是和這裡一樣的冷,他盯著佛耳的背影,喃喃地咒罵:「明日殺了你……」
洞口傳來重重的石門關閉的聲音,伴隨著金屬鎖鏈叮嚀冰冷,「哐當」一聲,洞口被上了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