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機會
「娘,雖然我的聲音,聽著,跟你差別不大!是成年人,但我實際的年齡,才剛出生。」
海晨星被『娘』這個字叫蒙了。怪不得,怪不得上一任要我不要辱罵新生的心語星願,原來,新生的心語星願,是個……是個孩子。
滿臉淚痕,趴在床上,雙手抱頭,海晨星無聲的落淚……
心語星願死了?就因為跟我意見不合?這,完全沒必要吧?他可以走,他可以離開的。他若不想走,他也可以繼續待在我的體內,我不會有任何意見……
甚至,我還會對他尊之敬之。我永遠不會忘記!是他,救了我海家全家,幫我海家洗脫嫌疑。是他,讓我退燒,讓我以凡人弱女子的體質,在那麼重的重傷之中,活了下來。
沒有他,我現在早死了。
結果,救了我的他,卻因為跟我意見不合就……
他,他怎麼那麼傻!!!
哭了一會兒,海晨星突然在腦海里沖著新版心語星願說道:
新的心語星願,你聽我說,生下你的,是你的上一任心語星願,所以,你的母親,你的娘不是我,是上一任心語星願。
心語星願悲傷的聲音在海晨星的腦海里響起:「爹~爹,我以後會當個好孩子,當個大孝子的,爹~」
海晨星:「………………」
新版心語星願,我也不是你爹。
爹,你不要我了嗎?是我做錯什麼了嗎?
新的心語星願,你別急、別慌,你聽我說,你是一顆星星,我是一個人,我既不是你的爹也不是你的娘,我們,比那個關係,要更親更近。
新版心語星願疑惑了,比爹娘更親更近,那是什麼?能告訴我嗎?
新的心語星願,我愛你。我會用我的靈魂,我的一切,去愛你。
我虧欠你的上一任,太多太多了。唯有愛,能夠補償…………
天牢的中央區域,地下四層。
四皇子諸葛天宇坐在主位上,看著眼前陣法光幕上,海晨星所在牢房的畫面,目光深邃。
如此坐著看了一會兒海晨星的哭泣,四皇子起身,在陣法光幕前,來回走動,邊走,邊打著響指。
搭,搭,搭……
響指打的很有規律,四皇子的思緒,也很有條理。
海晨星沒問題,海家所有人都沒問題。
皇上遇刺的事,雖然抓住一個,但抓住的那個,除了能給海家洗脫嫌疑外,就屁用沒有了。
不僅屁用沒有,因為抓住的那個人,來自~遍布全世界所有國家的最強組織~黑獄,所以,我雲漢國官府還不得不……放了。
不過在放之前,折磨她出口氣還是可以的。但也就僅僅只是,出口氣而已了。
眾所周知,黑獄的殺手很貴。能請的起黑獄的殺手的,且還是刺殺一國之君,黑獄的要價絕對不低,所以,背後主謀應該非常富有……
會是誰呢?
所有的皇子,都有嫌疑,且我的最大。另外,雲漢國里有數的幾個大家族,也有不小的嫌疑。
不對!停下打響指。
我的思路錯了!
我現在想要搞清楚的,是我那……
錯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的感覺。
那感覺,如此強烈、清晰……以至於我,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它。
所以!我究竟錯過了什麼?
什麼,算是對我人生至關重要的東西!?
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東西,有哪些呢?
健康、財富、權力、愛情、夢想、修為、親朋好友等等這些,都是,都算。
我錯過了健康嗎?應該沒有。
我錯過了財富嗎?那玩意,錯過了就錯過了,無所謂。
我錯過了權力嗎?錯過了就錯過了,我是皇子,最壞最壞,我也是皇子,所以,權力錯過了,就錯過了。單就權力來說,身為皇子的我,哪怕跌入權力的最低谷,我的權力,也依舊是很多很多人的天花板。難以企及!
我錯過愛情了嗎?
目光移到陣法光幕里的畫面上,海晨星趴在床上,身材超一級的棒,氣質超一級的棒,所有的一切都,超一級的棒,除了……她臉上的黑色胎記外,她可說是,美到了最巔峰!
愛情……
海晨星……
四皇子的眉頭,深深皺起……
傳我命令!明天海家全家出獄,海晨星……留下,暫不出獄。
哼!哭哭啼啼的,她的傷,那麼疼嗎?根據我對她記憶的搜尋,她確實是那種,擦破點皮都能哭三天的主。
這樣的弱女子,會是我的,愛之所在嗎……
怎麼看,都不像吶~~
但!為防萬一,為防我錯過據說是,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我決定:
傳我命令,從明天開始,把海晨星的牢房換到地下中央四層,指揮監控區,零零四號房。我,曾住過的那個房間。
父皇曾不只一次說過,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不論多麼難以置信,都是正確答案。
我那錯過人生最重要東西的感覺,除了愛之一字以外,實在是,沒別的可能了。
坐到主位上,抬手,手掌亮起仙光,眼前的陣法光幕縮小,移位,旁邊,周圍,二十多個光幕里,八點鐘方向的一個,小個的陣法光幕移到中央,然後變大,並出現一副滿是雪花的畫面。
「父皇,宇兒求見。」
過了將近三十秒,畫面上的雪花消失,滿頭白髮梳理的整整齊齊的喜公公,出現在畫面里:
「四皇子,皇上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不用。跟你說也是一樣。喜公公,你替我轉告父皇,我想請假十天左右,辦點私事。」
喜公公皺眉,臉上神色逐漸陰沉,語氣不悅:「四皇子,皇上遇刺之事尚未查明,同時,你剛剛失去太子之位不久,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請假,還一請就是十天左右。什麼意思!?」
四皇子帥氣的臉上,神色平靜,目光柔和:
「喜公公,我什麼意思,跟你無關吧?你只需替我轉告即可。」
喜公公的臉色,變的更難看了:「四皇子,你這是恃寵而驕!」
咔吧一聲,喜公公眼前的陣法光幕,變成了一片雪花的圖案,四皇子那邊,單方面的切斷了陣法聯繫。
「我……」
喜公公這個氣呀~~
喜公公想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會這麼喜歡四皇子,哪怕是遇刺事件發生之後,也依舊重用四皇子,讓四皇子參與遇刺之事的調查。
四皇子可是最大的嫌疑人吶~~若是刺殺成功,四皇子可是最大的受益人!
你讓最大的嫌疑人參與遇刺之事的調查,喜公公看不懂了。
皇上,喜公公看不懂情有可原,那畢竟是皇上。天威難測!
可四皇子這又是演的哪一出?請假!還直接就是十天左右,十天左右,皇上遇刺之事可就差不多查明定性了。
四皇子,你在這麼重要這麼關鍵的節骨眼上撤了,你這撤的……很迷呀~~
夜晚,多雲,微風。
在丫鬟小柔的服侍下,海晨星吃飽了飯,獃獃的躺在床上,跟丟了魂似的,沉默不語。
「小姐,你怎麼啦?你怎麼這麼無精打採的?」
海晨星微微側頭,看著一邊擔心的看著自己,一邊收拾碗筷的丫鬟小柔:
「沒什麼,就是感覺,我剛剛,失去了我人生中,某個最重要最重要的東西。無法挽回。」
無法挽回這四個字,海晨星說的,很哽咽。
把收拾好的碗筷,交給牢門口站崗的春兒,丫鬟小柔一臉急切的回到牢房裡,坐到床邊:
「小姐,什麼最重要的東西呀?能跟我說說嗎?」
海晨星獃獃的目光看著牢房的天花板,微微搖頭:「不能。」
「小柔,我後悔了,我後悔死了。我好難過,我想哭。」
看著自家小姐那,獃獃的,可憐兮兮的模樣,丫鬟小柔的心,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曹公子在你吃晚飯前來過一次,他說,你只是被四皇子查看了記憶,沒事的,你沒失去什麼……人生中最重要的東西。」
「你只是,所有的秘密、所有丟臉的事情,都被四皇子知道了而已。還有,曹公子說,會替你討回公道的。」
「曹公子?」
「嗯!曹公子。」丫鬟小柔伸手,梳理著海晨星的頭髮:「曹公子說,他會要求四皇子給你道歉的。」
「道歉?」
「對!道歉,曹公子知道,四皇子嚇到你了。曹公子也知道,在被四皇子查看記憶的時候,你會有種從裡到外都被看透的感覺,那感覺很不好,四皇子必須道歉,不然,曹公子會跟四皇子,魚死網破!」
海晨星沉默了。
這完全是兩件毫不相關的事。我現在的難過悲傷,只是因為上一任心語心愿死了。
跟……四皇子嚇到我,查看我的記憶,完全沒關係的。
深吸一口氣:「小柔,現在幾點了。」
丫鬟小柔從袖口裡掏出一個陣法計時器。
那是一塊鵝卵石,鵝卵石上一下一下跳動著六個陣法符文,分別表示時,分,秒。
「小姐,現在是晚上十點三十五分四十四秒。」
海晨星抬胳膊擦了擦眼淚:「去叫曹公子,我現在想見他。」
丫鬟小柔一驚:「現在!?這麼晚了……」
海晨星把臉一沉:「去叫!」
見自家小姐認真的,丫鬟小柔起身,走到牢門口,微微推開牢門:「春兒,我家小姐現在想見你家公子。麻煩你通報一聲。」丫鬟小柔在說『現在』這兩個字的時候,語氣略重。
春兒先是一愣,然後隨手掏出鵝卵石瞥了一眼時間:「現在!?」
丫鬟小柔點點頭:「嗯。」說完,就關上了牢門,回到了牢里。
「小姐,我讓春兒通知曹公子了。」
海晨星點點頭,依舊是一副,受了很大打擊的模樣。
丫鬟小柔多少有點不理解,不就是查看了你的記憶嗎?至於跟死了爹媽似的嗎?
哎~小姐就是多愁善感,平時擦破點皮,都能哭三天,這次,四皇子知道了小姐的所有記憶所有秘密,所有……丟人的事。也不知自家小姐,多久能緩過來。
小姐就是嬌氣。之前還說什麼長大了,要逞強。你這是長大了?你的逞強呢?
沒過太久,曹公子就來了。
曹公子這次來,明顯換了身新衣服,看起來挺乾淨挺精神的。
曹公子一進牢房,丫鬟小柔就起身行禮:「曹公子,你們聊,我去門口候著。」
待丫鬟小柔離開,曹公子走到床邊,坐下,然後一臉關心的朝著海晨星問道:「你怎麼還是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海晨星側著身,靠在一摞被子上,看著身旁,坐在床邊的曹公子:
「我愁眉苦臉,你嫌棄啦?」
「不嫌棄!」曹天仁一臉誠摯的笑容:「你怎樣,我都不嫌棄。……老實說,原本,我是想跟四皇子拚命的。但是四皇子拿出了你這牢里的監控記錄,四皇子做了什麼,監控記錄里都記錄的非常清楚。有聲音有畫面。」
「龍鳳七色光,探查記憶,不僅無害,還有增強記憶力提神醒腦的好處。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你的秘密,你的記憶,你過去所有丟人的事,都被四皇子知道了。」
「星兒,不久前我曾對你保證過,我這輩子,永遠不騙你、不對你撒謊,所以,我現在告訴你,我也…………我也知道了。四皇子把你的記憶,複製了一份,送給我,聊表歉意。並保證,明天一早,正式給你道歉。」
「怎麼樣?有沒有感覺開心起來啦?」
海晨星默默無言的看了一會兒曹天仁,然後用有些憂傷的語氣說道:「四皇子讓你知道了我的記憶,你就原諒四皇子了,是不是?」
「你自己說說,你這樣,跟四皇子,有什麼區別?」
「我,我……」面對這個問題,曹天仁我了半天,最終無言以對。
是呀,我那麼怒氣沖衝殺氣騰騰的找到四皇子,要跟四皇子玩命,結果,四皇子讓我看了監控記錄,並給了我星兒的記憶,同時,認錯態度特別良好,我就……
我這樣,跟四皇子有什麼區別呀~~
「對不起。對不起星兒。我跟四皇子沒區別。或者之前有,但現在沒有了。但是,但是!四皇子承諾我,明天一早,就跟你正式道歉,非常有誠意的那種!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曹公子,我這不是生氣,我這是悲傷、難過。」
說到這裡,海晨星停頓了一下,抬眼,看著曹天仁一臉疑惑的神情,繼續說道:
「你可能覺得奇怪,這事有什麼可悲傷,可難過的?這事應該只是生氣才對。你這樣想沒錯。這事,就是應該只生氣,根本談不上難過悲傷。」
「我不是不講理刁蠻任性的人,四皇子貴為皇子,能夠放下姿態跟我道歉,你肯定是盡了全力,甚至拼了命的。對此,我非常感謝。真的。」
「四皇子查看我的記憶,我理解,他想知道我海家嫌疑的洗脫,是否是巧合。老實說,我沒覺得四皇子哪裡做錯了。我也不覺得四皇子應該跟我道歉。」
「四皇子有四皇子肩上的責任,錯的不是四皇子。在四皇子查看我記憶這件事上,我覺得,誰都沒錯。」
曹天仁一臉吃驚:「那為何……」
「我的難過我的悲傷,是因為,另外一件事,另外一件跟四皇子完全無關的事。」
「曹公子,你養過寵物嗎?」
曹天仁抬手,撓了撓頭:「貓?狗?」
海晨星點點頭:「我的難過,我的悲傷,就是類似最心愛的寵物死了……的那種。
甚至,比那更難過更悲傷。我想哭,我這麼晚了叫你過來,就是想,借你的肩膀,靠一靠,哭一哭。行嗎?」
曹天仁一臉狂喜,機會!這是,拉近我跟星兒之間感情的大好機會!三年了,這個機會終於來了!
趕緊起身,伸手推倒海晨星側靠著的那摞被子,然後自己坐到被子那裡,讓海晨星側靠在自己懷裡:
「行!當然行了。想哭,就哭吧。」
海晨星埋頭在曹天仁的懷裡,開始了痛哭。很悲傷很難過的痛哭。
微微的,輕輕的摟住海晨星,好像生怕海晨星受驚,跑了似的,非常的小心翼翼。
在海晨星哭了好一會兒之後,曹天仁的心裡漸漸湧起了疑惑:寵物,死了,星兒她,好像不養寵物的吧?
既然她不養寵物,那是什麼死了?
想到這裡,曹天仁輕輕咳嗽了一聲:「星兒,你……不養寵物的吧?而且,這裡是天牢,哪怕你養寵物,你的寵物也不可能進天牢,你是怎麼知道,你的寵物死了?」
海晨星漸漸停下哭泣,頭埋在曹天仁的懷裡:「你說的對,我不養寵物。哪怕我養,我也不可能在天牢里就知道,我的寵物死了。」
曹天仁的神色,漸漸變的嚴肅……
目光掃過整個牢房,這裡有陣法監控,這裡的一切都被監控著,星兒她,是不是顧忌監控不敢說呢?
想到這裡,曹天仁低頭:「星兒,你放心,有我在,你可以隨便說,不怕被監控記錄。我可以騙過陣法監控的。」
海晨星趴在曹天仁的懷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摸了摸曹天仁手指上的儲蓄戒指。
曹天仁一愣,然後低聲問道:「你要什麼?」
海晨星低頭,沉默了沉默,然後很小聲的說道:「葯。我的寵物餓了,想吃東西。」
曹天仁左右看了看:「你的寵物在哪裡?」
海晨星從曹天仁的懷裡離開,抬手整理了整理自己的頭髮:
「我沒有寵物……」
看著海晨星,曹天仁的目光一亮:「是……靈寶?可吞食靈晶自我修復的先天靈寶?」
海晨星猶豫了猶豫:「類似。」
曹天仁臉色一喜:「你在哪兒撿到的?」
「天牢。」
曹天仁深吸一口氣:「你撿到兩個,死了一個?」
海晨星皺眉,猶豫了猶豫:「差不多。」
曹天仁再次掃視整個牢房:「星兒,你要我戒指里的什麼葯?」
海晨星慢慢靠在曹天仁的懷裡,有男人依靠的感覺,真好:「合歡散。」
曹天仁瞪大了雙眼:「奇、淫、合歡散?那可是劇毒之葯!怎麼會有靈寶……星兒,小心靈寶反噬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