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互訴衷腸
譚風那次也是,她無能救下譚風,這次趙韶歡並未有性命之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一種成功的贖罪吧……
「雖說不一定幫上了你的忙,但是我的本意不壞……之藍,我想說的是,從始至終,我真的從未想過要害你們……」趙韶歡嘴唇毫無血色,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受了這麼重的外傷,自然也撐不了多久,這段話搖搖晃晃的說完,便昏了過去。
申之藍抱著趙韶歡,眼眸里多了幾分清明。
「阿歡?」
經過一夜的煨湯喂葯,趙韶歡擰著眉頭,幽幽轉醒。
醒來的第一眼便看見了滿臉擔憂的申彤。
於是,趙韶歡再度閉上了眼。
「阿歡,你可知是誰想要刺殺你嗎?」申彤垂下眼眸,語氣平淡,心裡也明白了趙韶歡的思量。多半是氣他軟禁了她,但是申彤並不覺得自己有錯。
趙韶歡翻了個身,沒好氣道:「第二個刺客的利器擺明了是向之藍而去的,我倒是沒有這麼多樹敵,說不定是沖著之藍而來的。」
這時,申之藍的聲音也淡然發出:「我並不住在這,很顯然他們是來刺殺你的,我只是碰巧經過,他們若是不收掉我,是不可能傷害的了你的。多半是想要活捉你,才並未動死手。」
趙韶歡冷笑了一聲,似乎明白了不少:「看來又是為了得到我去威脅誰。這青綠城早已沒有我們西晉的人了,這刺客想必是你們東平來的吧?」
「你恐怕是有迫害妄想症呢?你對我們東平來說什麼都不算,我們做什麼要刺殺你?」申之藍嘴快道,語氣里藏了幾分的怨氣。
「之藍!你留在這裡陪著阿歡,這幾日大哥也要過來,我要去準備準備。」申彤並未順著申之藍的話語說下去,聽起來似乎想要隱瞞什麼。
軟禁趙韶歡的第七日,趙韶歡身上的刺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除了不能用力以外,並不妨礙日常。算一算日子,南宮景若是得知消息后馬不停蹄的趕來,也是時候要出現了。
這幾日,申之藍對於趙韶歡為她擋下利器的事閉口不談,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卻緩和了一些。她偶爾會帶來好吃的甜點,擺出臭臉丟給趙韶歡品嘗。對於申之藍的口是心非,趙韶歡並未戳破。
趙韶歡佇立在窗檯邊,雙手抱胸眺望著遠處。
這一座華麗的囚籠,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去。
「我真不明白,我哥哥對你那麼好,等到他登上了王位,你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嗎?」申之藍大步踏入屋內,一邊嘟囔道,一邊漫不經心的將放在桌上的佳釀打開。
一種熟悉並且濃郁的酒香味充斥著整間屋子,趙韶歡猛然間回頭,凝望著申之藍手中的酒。
申之藍順著趙韶歡的目光看去,便搖了搖酒杯,難得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道:「這是我們東平皇室特有的佳釀,名字叫做花凋。」
花凋……
的確是一個很熟悉的詞語。
趙韶歡想起了申彤先前給她講過的關於花凋的故事:「相傳,若是女兒平安長大,那麼出嫁那天所拿出來的酒就叫做女兒紅,但是若是女兒不幸夭折,那麼那杯來不及打開的酒就叫做花凋。」
「你可還真是見多識廣,花凋名字的由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凄美的故事,但是,你只知道表面。」申之藍頓了頓,將手中的酒杯遞給了趙韶歡,「其實,花凋之所以為花凋,不過是釀酒人心中所蘊含的悲痛罷了,關於女兒的生死無常,與這杯酒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隨後,申之藍將自己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回味般的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說道:「好酒,自然要用好的原材料,好的風水,與其中的故事有什麼關係?」
「若是沒有背後的故事,那麼我對這杯酒或許也沒什麼感覺。」趙韶歡將信將疑的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被申之藍這麼一點撥,趙韶歡確實是覺得味道淡了不少。
或許有些事情,是他們想的太過深奧了,所以才會被其中的故事所影響。
趙韶歡抿了抿嘴,像是想到什麼一般,突然問起:「你總是來我這,是為了懷念什麼嗎?」
「你我只是君子之交,有什麼可以懷念的?」申之藍嗤笑道。
這幾杯小酒下肚,申之藍的情緒變得平靜了不少,比起平日滿是仇恨以及不屑的嘴臉,如今的申之藍看起來可愛得多了。
趙韶歡倒是一如往常的冷淡,她朱唇輕啟道:「你兄長說我和他是一類人,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更像你。雖然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我能率兵打仗,攻城略地。但是我與你一樣,在某種事情上都別無選擇,被迫做了些我們並不喜歡的事。」
申之藍的臉龐微醺,她抬了抬酒杯,示意趙韶歡繼續說下去。
「我們不喜歡的事……大概就是世間並不太平吧,我們發動戰爭也好,守護城邦也好,其實我們都不喜歡。若是我們出身於一個盛世,那麼我們根本不用經歷這些。或許會和一個普通的男孩,從小青梅竹馬,最後一起長大,嫁作人婦。沒有什麼門當戶對,也不需要飛上枝頭。」
這……大概就是她們這樣的姑娘所想的吧。
因為沒有太平凡,所以希望平凡,憧憬著平凡。
突然間,申之藍伸出手來,摟住了趙韶歡的脖子,她發出嗚嗚的聲音來,眼眸也是通紅的,比起她的臉龐顏色看起來還要醉人。她用了點力氣去抱住趙韶歡,聲音卻是極輕極輕的:「你說對了,我們所希望的,不是什麼蓋世英雄,不過就是一個愛護我們的少年罷了……但是我此生,都沒有這個希望了。」
「關於譚風的死……我很難過。」趙韶歡伸出手來,輕輕的抱住申之藍的肩膀,稍微的拍了拍。
其實,著兩個姑娘之間,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她們不過是兩個剛剛二十歲的姑娘啊。
但是,卻不得不背負著國破山河的凄涼。
這也是趙韶歡難得一次靜下心來,對申之藍鄭重其事的道歉:「之藍……很抱歉。譚風的死也無法挽回,請……請你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