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何為俠？

「城主大人有令，封鎖城門，禁制外出！」

有道是事急從權，那徐龍雖然痴迷酒色，但終歸是生於大家之中。

倒是有幾分當機立斷的膽色，從一開始的慌亂當中被侍衛隊長點醒以後，直接假借他老子的名義要求傳令兵火速通知四大城門即刻關閉。

所以持有特權能在城中策馬疾馳的傳令兵竟先方羽一行人一步來到了他們趕往的東城門之上，那些守城的士兵一聽是城主大人的命令，也沒有詢問緣由，立馬著手準備關閉城門。

「來者何人？」

厚重的城門在二十多名士兵的推動下緩緩的關閉，當只剩下一小半的時候，方羽等一行五人終於趕到。

原本拉著上官月嬋跑路的方羽反過來被上官月嬋攥著一路飛奔，幾人的異常當即引起了守城將領的關注。

這名中年將領的反應速度並不慢，立馬帶著親兵拔劍相迎，不過他一個守城門的小統領又怎麼會是李去濁等人的對手？

只見李去濁取下背上長槍握在手中，奔跑的速度不僅沒有減慢，反而更快，幾乎就是貼著地面飛行了。

「不想死的就給我滾開！」

李去濁無意傷及這些無辜的士兵，長槍橫掃，一股強勁的罡風湧現，連帶著那名問話的小統領都被颳得倒飛而出。

也就是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一行人衝出城門，揚長而去。

「哈哈哈！」

「刺激，從現在開始，我們也算是行走江湖的俠士了吧？」

出城以後，五人一頭扎進了城外的樹林當中，憑藉他們這三名先天一名半步先天的陣容。

別說是小小的天豐城了，就算是大漢皇城的高手出動，也未必能夠在這山林之間將他們攔下。

秦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聽明白他說的話以後，方羽四人也笑了起來。

年少的時候誰還沒有個俠客夢呢，像上官月嬋和李去濁這樣的，明明家世背景大得嚇人，不還是悄悄背著家族跑了出來？

「兄弟，怎麼稱呼？」

不理會還處於亢奮狀態的秦昊，方羽微笑著看向了李去濁，他們現在也算是一起扛過槍了，至今都還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啊。

「在下李去濁，自小跟隨師父一起修行，最近剛剛學有所成，準備獨自闖蕩一番！」

李去濁抱拳回禮，當然了，這傢伙肯定不會將自己真正的底細給說出來，而是隨便胡謅了一個故事。

「小樣，你怕是不知道哥幾個的來頭！」

將一切收進眼底的秦昊心裡暗自好笑，李去濁的來頭卻是很大，但是在他們這個隊伍裡面，其實也就那麼回事？

畢竟他們原本的四人當中，除去方青雲家底還算清白以外，他和方羽二人可都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五好青年，曾經的少先隊員，說出來他保證讓他李去濁聽都聽不懂。

還有上官月嬋，這一路上秦昊小心的旁敲側擊了幾次，但是上官月嬋都很巧妙的迴避了過去，來歷依舊是一個謎團，她身後之人那一手屏蔽天機讓系統都沒轍的本事，怕是李去濁的老子也是沒有的。

那樣的存在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還太過於遙遠了，刨根問底這種事沒有必要。

「我叫方羽，目前，算是個書生吧？」

「方青雲，少爺的書童！」

「上官月嬋！」

「大秦皇族，秦昊！」

李去濁做了自我介紹以後，方羽四人也分別報上了姓名，這樣大家也就算是認識了。

「李兄，不知道你接下來可有打算？」

「如果沒有的話，不如和我們一起結伴而行，放心，什麼時候李兄想要離開，我等絕對不會阻攔！」

眾人一路邊走邊聊，倒也熟絡了起來，見識過李去濁不俗的實力，秦昊毫不避諱的展現了拉攏之意，讓李去濁和他們一起結伴闖蕩。

剛好李去濁也沒什麼特殊的事情，很乾脆的就答應了下來。

他們的小團隊也從最初的三人變成了五人，特別是新加入的兩人還都是先天境界的少年天才，一行人更加豪情迸發。

有那麼一瞬間，甚至達到了恨天無把恨地無環的地步，彷彿這玄黃大世界，天上天下都盡在掌中似的。

…………

「哎，你們都聽說了么？城主府正在通緝咱們幾個呢，動靜鬧得還挺大，差不多半個大漢都傳遍了！」

「廢話光天化日之下殺了人家少城主，然後大搖大擺的出城而去，換成是你你也瘋！」

看到被下了通緝令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秦昊，方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他們這一次算是囂張到家了。

可千萬別落到人徐家人手裡，不然能敲開他們的骨頭熬湯喝。

「歇著吧，還得意呢，你們以為你們這就算俠義了？」

說話間，一個年過半百身形佝僂的老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老人是他們偶然遇到的，獨居在這半山腰上，平時也不跟外人接觸。

根據他自己所說，他以前也是江湖上的一個浪子，不過現在年紀大了，浪不動了，於是便找了這麼一個清凈的地方準備安享晚年。

方羽等人也是技高人膽大，對於自己的身份並沒有什麼避諱，所以老頭老早就知道了他們就是最近鬧得天豐城滿城風雨的那伙人。

「老頭你怎麼講話呢，你是沒看到當時的場景，我們不出手的話，那幾個被抓起來斗獸的武者墳頭草都老高了，這還不算俠義？」

「然後呢？」

老頭又白了秦昊一眼，將手中洗衣服用的木盆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伸手指了指門外。

「然後你們拍拍屁股就走了，你們是逃出來了，可是你們救下來的那幾個人呢？」

「他們還是會被抓住，而且會死得更慘，受盡各種嚴刑拷打，然後成全你所謂的俠義？」

被老頭灼熱的目光逼退了好幾步的秦昊此時真的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並不是不認同老頭的說法。

而是此時此刻，他們意識到老頭說得就是事實，他們雖然跳出來了，但是那幾個被他們解救出來的武者並沒有逃出來。

可能他們現在已經在徐家人的虐殺下含恨而死，在死亡的一瞬間，他們最恨的或許並不是虐殺他們的徐家，而是自己五人。

「老頭我雖然沒什麼本事，在這江湖上也沒闖出什麼名頭，但我怎麼說也算是浪跡天涯多年，吃過的米比你們吃過的鹽都多，這世間有很多事情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就像那些劫富濟貧的俠士，劫富和濟貧，是兩個步驟吧？」

老頭虛畫著雙手，好像抓著什麼東西似的遞到眾人面前。

「如果光有劫富，沒有濟貧，那還叫俠士么？」

「那叫強盜！」

「叫小偷！」

「先不說追殺你們所用的財力物力需要多少，就說在追捕你們的過程中，你能保證沒有人假公濟私，打著緝拿兇手的名頭去欺壓那些無辜的老百姓？」

老頭越說越來勁，而方羽等人原本輕鬆的神情漸漸嚴肅起來，最後一個個羞愧的低下了頭。

老頭的一番話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們想得的確過於簡單了，在他們的意識中，仗劍行俠快意恩仇就是俠義。

卻沒有往深層次的方面去想，這背後的牽扯又豈會那麼簡單呢？

「那我們該怎麼補救呢？」

過了許久，方羽從沉思和愧疚當中慢慢回過神來，鄭重的求教起面前的老頭。

就像他說的，雖然他沒有他們那麼強大的實力，但是在江湖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於所謂的江湖，他的領悟比他們五個人加起來都要強得多。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你自己好好琢磨吧，我要是知道的話，我就是名震江湖的大俠了，而不是一個獨居深山的糟老頭子！」

說完，老頭將自己的臟衣服裝到了木盆當中，佝僂著身形出去了，只留下陷入沉默的眾人。

「來的路上我曾聽過一個傳聞，天豐城徐家背後有一個邪道宗門的支持，在那宗門的示意下，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是他們隱藏得很好，沒有被大漢皇族發現，事已至此，我們不如將背後的邪宗揪出來，也算是將功補過，避免更多百姓遭受迫害。」

過了良久，李去濁率先開口說道。

方羽有些疑惑李去濁為什麼會掌握這種連大漢皇族都不知道的信息，不過他並沒有在這件事上深究，誰還沒有一點秘密呢？

而且沒準李去濁真的就是在無意當中得到的消息呢？

「好，就這麼辦！」

有了方羽的點頭，事情基本也就定下了，畢竟他們這個小團體當中，有方青雲和上官月嬋兩個人無條件支持方羽的決定，就算是秦昊，說話也不頂用啊。

「行，那大家就收拾一下東西吧，我去跟老伯說一聲，然後我們就出發！」

既然已經決定了，當然要早些行動才好，秦昊當即就站起來招呼著眾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你們的事自己決定就好了唄，問我幹嘛？」

「要走趕緊走，省得連累我這個老頭子，你去把那個叫方羽的小傢伙給我叫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單獨找方羽？

秦昊有些摸不準這老頭子想要幹嘛，不過他們在這裡呆了這麼多天人家也沒有為難過他們，所以秦昊也沒有拒絕。

轉過身將事情告訴了方羽，方羽遲疑了一下，還是走到了後院單獨見了老頭一面。

不曾想那老頭見了方羽卻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拍了拍方羽的肩膀，然後就背著背簍獨自上山砍柴去了。

…………

次日，一個身形佝僂的老人拿著一張通緝令來到了天豐城衙門裡面，聲稱自己在山裡見過被通緝的五個兇徒。

老頭在一番繪聲繪色的描述下成功的拿到了衙門獎勵的二十兩銀子的懸賞，心滿意足的打了一壺小酒回到木屋內優哉游哉的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