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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立揚被她扭得痛得呲牙咧嘴,馬上大哭地喊了起來,「媽咪,救我!」
喊了幾聲,馬上又朝著茱麗亞的方向罵道,「你這個壞女人,惡女人,沒有人會喜歡你,我爹地更不會喜歡你這樣的壞女人。」
兒子的可憐樣讓夜橙橙的心揪痛不已。
她感覺自己特別無能,竟然看著兒子受罪,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
但是,維護兒子的勇氣和信心又是那麼的強烈,「茱麗亞,你有本事沖著我來,對付小孩子,算什麼本事?你到底還想不想和我談?」
「OK,我們談!」
茱麗亞聳了聳肩,扭頭朝保鏢示意,讓他把夜立揚抱上車裡等候。
看到孩子已被抱上車,茱麗亞便朝著夜橙橙走了過來,眼看著兩個女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突然,遠處響起了尖銳的警笛聲,茱麗亞的臉色一變,狠狠地瞪了夜橙橙一眼,「你竟然報了警?很好!我會讓你好看的!」
說完,她便不再和夜橙橙啰嗦,直接掉頭轉身便走。
此時的夜橙橙怎麼可能允許她就這樣離開?馬上衝上前去,從後面一撲而上把茱麗亞撲倒在地上。
茱麗亞當然不會束手待斃,朝著麵包車那邊大聲喊道,「漢斯,快過來救我!」
她的話音一落,另一個高大的男人便衝下車來,朝著她們這邊奔了過來。
此時的警笛聲越來越近了。
茱麗亞的臉色也開始變得發青,她死命地掙扎,一邊用手抓著夜橙橙的頭髮拚命扯著,一邊用腳拚命地踢著夜橙橙,想擺脫夜橙橙的控制。
可夜橙橙的腦中此時只有一個念頭,就算她死!她也不能放茱麗亞走!兒子的性命,現在就捏在這個女人的手上,如果一放走她,那兒子就更加危險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她走!
而且,警察馬上就到了,她只要再堅持一會就可以了!
頭皮一陣一陣地痛著,身上不知道哪裡也傳來的刺痛,夜橙橙現在都已經顧不上了,唯一的一個信念就是,手要緊拽著她,決不放手!
這是她在昏迷前的唯一想法!
當她再次幽幽醒轉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裡,昏迷前的記憶又回到了她的腦海里。
在看到坐在床邊的花蕙時,她馬上坐了起來,伸出雙手一把抓住花蕙的手臂,一臉緊張地快要哭的模樣,急切地問,「媽,揚揚呢?揚揚現在在哪裡?他有沒有事?」
花蕙眼角噙淚,伸手拍了拍她,「你放心!揚揚沒事!他沒事!倒是你自己,要小心養傷。」
夜橙橙感覺頭皮發麻,仍在一陣一陣的痛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頭,原來頭上纏著一圈一圈的繃帶,難道感覺不舒服,「媽,我的頭怎麼了?」
「醫生說,你的頭皮組織受了傷,頭皮也被扯掉了一塊,渾身上下到處都有淤青。橙橙,你到底是惹了誰啊?這些人對你們母子下手怎麼這麼心狠手辣?」
花蕙說著說著就掉下淚來。
夜橙橙一聽花蕙的語氣,就感覺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想到兒子,她的臉色突然變得雪白,雙手緊緊抓著花蕙的肩膀,「媽,是不是揚揚也出事了?媽,你快告訴我呀!還有,那個壞女人抓到沒有?你快告訴我呀!」
夜橙橙失控地怒吼聲,把在外面談話的夜暖陽父子給引了進來。
看到她的神色有些失控,夜暖陽馬上抱住她,輕拍著她安撫著,「姐,你別擔心!不要激動,揚揚沒事,已經救回來了,他只是受了一點傷而已。」
「暖陽,你快帶我去看看揚揚!不看到揚揚,我不放心!」
夜橙橙帶著乞求地看著他,淚水滂沱而下。
夜暖陽與父親夜正國對視了一眼,夜正國點了點頭,夜暖陽便說:「好!我帶你去!」
在夜暖陽的攙扶下,夜橙橙來到了兒童住院部。
看著那個頭部纏滿紗布,昏睡著正在打吊液的兒子,她又是哭得稀里嘩啦,縴手輕摸著那張蒼白的小臉蛋,還有那小胳膊小腿上的擦傷,夜橙橙心中既傷又怒,一邊掉著淚,一連哽咽著問他:「揚揚是怎麼受傷的?」
夜暖陽皺著眉回答,「在警察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昏迷在地上了,揚揚被歹徒從麵包車上面扔了下來,頭部正好撞在地面上的一塊石頭上,醫生說有輕微腦震蕩的跡象,說要住院觀察幾天。」
「那女人抓住沒有?」她抹了抹眼淚又問。
心裡有一股怒火正騰騰燃燒起來,恨不得把那個茱麗亞殺了才解恨。
「那麵包車扔下揚揚后便逃了!警察當時為了救你和揚揚,沒來得及趕上,後來也只找到了那部車,沒有找到人,警察正等著你醒來要問話呢!」
「暖陽,把你的電話給我!」
夜橙橙很氣,更氣那個給他們惹來禍端的男人,沒有把事情解決好,說什麼不讓歷史重演,他這才回去幾天,現在她們母子就要當他們鬥爭下的炮灰了。
夜暖陽把手機掏給了她,夜橙橙拿過手機,按下那個在腦中轉了千百回,卻從來沒有撥出去過的手機號碼,電話一響,馬上便接通了。
「Hello!」
當電話中傳來那聲熟悉渾厚的聲音時,夜橙橙的眼淚又「叭叭叭」地往下掉,只是喊了一聲,「司瑞……」想說的話哽在喉里,哽咽著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委屈憤怒得直掉淚。
「橙橙,你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司瑞朝坐在他面前的幾個男人打了個禁聲的手勢,站了起來走到窗前,溫柔地哄著她,「你別哭,有什麼事慢慢說!」
夜橙橙努力壓抑著自己激動的情緒,深呼吸了一口氣,抹掉眼淚恨恨地說,「司瑞,你的好太太茱麗亞帶著人來綁架了揚揚,揚揚和我現在都受了重傷住院。你最好把你那個瘋女人帶回多倫多去,現在警察還沒有抓到她,我不知道她要是再發起瘋來,下一步還會幹出什麼狠毒事來!還有,如果你沒有能力處理好她,拜託你,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就算沒有你,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我們不需要你!」
夜橙橙堵著一口氣,把司瑞當成了發泄怒氣的炮灰,說完了這一通話,便馬上掛掉了電話。
她也不想再聽到他說任何解釋的話!更不想讓他們母子成為他們爭鬥下的犧牲品,最好離他們越遠越好!
「橙橙……橙橙……」
而那一頭的司瑞聽到她的話,正想要說些什麼,卻已經聽到話筒里已經傳來了「嘟嘟嘟」地響聲,想起夜橙橙的話,一方面擔心著他們的安全,一方面又被這個該死的茱麗亞給氣炸了,心裡詛咒了她千萬遍。
聽橙橙的語氣,她肯定是氣炸了!
想到總是因為自己而帶給她傷害,司瑞的心裡又是一陣內疚,都怪自己沒有想好妥善的辦法去保護好她們。
他真的沒有想到,茱麗亞竟然會如此膽大妄為,看來,他不能再容忍了,她敢動他們母子,他一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收了電話,他馬上果斷地下令,「各位,今天的會議先到此為止。達恩,馬上聯絡機場,我要直飛中國。另外,把亞當和龍也叫上。」
達恩看到一臉陰鬱的司瑞,上前關心地道:「司瑞,出什麼事了?」
司瑞冷眼瞄了一下幾位豎起耳朵,故意走得磨磨蹭蹭的主管,「還不快出去,想回家吃自己啊?」那冷冽中含著火藥味的口氣,嚇得那幾個高級管理人馬上加快了腳步走了出去。
看到其他人都走了,司瑞這才伸手用力地按了按太陽穴,帶著無奈地說,「茱麗亞跑到了中國去。綁架了揚揚,又傷了他們母子,現在橙橙和揚揚都在醫院裡,橙橙報警了,但目前還沒有找到茱麗亞的蹤影。」
「oh,我的天!茱麗亞她瘋了?」
達恩聽到司瑞的話,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快點去吧!橙橙已經發飆了!要是這事處理不好,我怕她以後再也不理我了。」
司瑞一想到她又要想辦法把他甩開,他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好!我馬上去!」達恩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便走了出去。
待司瑞一行人坐上直升機直抵夜橙橙住的那間醫院時,已是北京時間晚上八點多。
他循著資料上提供的地址,一行四人,全部清一色西裝革履,一個個長相俊美,體形高大威猛,比當紅的任何一個明星組合還要俊帥,浩浩蕩蕩地一路走來,惹來不少人的注意,更有些花痴少女,竟尾隨其後,想要探知一下,他們到底是誰?
習慣了站在頂峰被人注目膜拜的他們卻絲毫不在意,徑自朝著自己的目標地而去。
到了夜橙橙所在的病房時,從玻璃窗看進去,看到窄小的病房內竟還住了兩個人,司瑞皺了皺眉,頭也不回地對站在他身邊的達恩說:「馬上找人換一間最好的病房,還要最好的醫生,這裡這麼差,怎麼能養好身體?如果不行,就馬上給我買下一間最好的醫院來!」
「呃……是,我馬上去辦!」
達恩雖然習慣了他的雷厲風行,但還是暗中咂了咂舌,轉身便去處理了。
呆在病房內的夜橙橙,正在喝著媽媽煲的雞湯,抬眼看到推門進來的他,俏臉上的神色毫無意外,只是淡淡地瞟了他一眼,又繼續喝她的湯。
倒是花蕙,一見到他,便趕緊把自己坐著的唯一的那張凳子讓給了他。
「媽,你坐就好!讓他站著,哪有老輩讓小輩的道理。」夜橙橙白了他一眼后,故意對花蕙這麼說。
司瑞聰明地趕緊接話,「是呀!媽,你坐吧!我跟橙橙說說話就好。」
「那我去看看水開了沒有?我去打點水,你們聊哈!」
花蕙識趣地把空間留給了他們,可是,隔壁卻還有一對夫妻在豎起耳朵,看著這個長相俊美的外國男人,到底想要跟隔壁床的美女講些什麼?他們是什麼關係?一臉好奇寶寶的表情。
夜橙橙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們,看到他們趕緊低下頭,這才放下手中的碗,示意司瑞扶她起身,「司瑞,我們去那邊談!」
因為大腿受了傷,夜橙橙走起路來還一瘸一拐的,只有把身子靠在他的身上,讓他扶著她才走得比較穩當。
帶著他走到陽台,關好了陽台的門,她才淡淡地問,「你怎麼來了?是來把那個瘋女人帶回去的吧?」
「我來讓茱麗亞回去,這是其一,可是,你和揚揚的安全,才是我最最在意的。接到你的電話時,我都快急瘋了,馬上坐直升機趕了過來。橙橙,辛苦你了!我知道是我委屈了你,沒有做好防範措施,我會儘快處理好一切的,相信我!」
司瑞的安慰,又讓夜橙橙紅了眼眶。
「我倒沒有什麼,就是揚揚……」
本來一直告誡自己不要哭的夜橙橙,一想到兒子那可憐兮兮躺在床上的模樣,淚又忍不住掉了下來。
司瑞一看她那梨花帶淚的模樣,心就像被人扎了一刀似的痛著,心疼得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裡,「橙橙,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才會這樣的!你放心,我保證不會再讓你們出事的。我已經把亞當和龍帶過來保護你們,有他們在,不管是茱麗亞還是別人,都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們。這一次,我絕不手軟,我會讓他們知道,傷害了你們,要付出的代價,絕對不是他們能夠承受的,你等著看好了。」
司瑞的語氣非常陰冷,深邃的藍眸中閃著颶風般地風暴,那股狂猛,絕對可以摧毀任何一個人。
但在目光轉向她的時候,風暴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是沒有發生過的一樣,那雙藍眸盈滿的只有深情和愛意。
他伸出大手輕撫著她的秀髮,親昵地用下巴磨蹭著她的頭頂,無聲地向她訴說著他對她的心疼。
夜橙橙依在他寬大的懷裡,感覺自己一下有了依靠。
可這個懷抱偏偏又給她一種像是毒品的感覺,讓她在飄飄欲仙的同時,卻也給她帶來致命的傷害。
不!她不能再依賴著他!她要靠自己才行!
想到這裡,她便一把推開了他!
「司瑞,你還是不要再來找我們了,每次跟你在一起,就代表著我要受盡傷害,我很害怕這樣的感覺,我要隨時提心弔膽的過日子,如果只是我一個人,倒還沒有什麼,可是,現在還有揚揚,要是揚揚有什麼事,那就等於要了我的命。所以,在你沒有處理好事情之前,不要再跟我們扯上關係。」
看到她俏臉上的決絕,司瑞既無奈又氣恨,她就這麼不相信他?不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些事?
想到她總是要把他推開她的身邊,他的火氣,就「蹭蹭蹭」地直往上竄。
司瑞伸出雙手抓住她的雙肩,帶著痛苦地對她說,「橙橙,你這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折磨你自己?我們之間的感情,你我都能體會得到,我們根本就離不開對方,要不然我也不會在五年都沒碰別的女人,你也不會過了五年還是單身一人帶著揚揚。既然現在老天爺又給了我們一次機會,為什麼你卻總是要把我推開?兩個人的幸福,如果來得如此容易,那又怎麼會要人珍惜?我不求你做別的,只要給我一點信心就足夠了!難道我就這一點小小的要求,你都不願意做嗎?」
「你以為我不想這樣做嗎?」
夜橙橙淚眼矇矓地看著他,帶著控訴,一臉悲凄地說,「可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我沒有力量與你們強大的家族抗衡,跟他們對抗的結果,無異於以卵擊石。而以卵擊石的結果,最後就是我們全完蛋!」
頓了一頓,她又繼續哽咽著說,「他們每一次對我的傷害,想要的結果,不就是讓我知難而退嗎?好!我如他們的願退開了!可你既然已經結了婚,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司瑞,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我真希望我不曾遇見過你!」
夜橙橙帶著賭氣的話,如尖針扎在司瑞的身上一樣,痛得他幾乎無法忍受。
他到現在才發現,原來,看著她傷心痛苦,他會比她痛上一千倍一萬倍。
看著此時的夜橙橙,那張俏麗的臉上掛滿了無助的淚水,神情看起來是那麼的傷心欲絕,幾年前那個笑得滿臉陽光燦爛的小女孩,因為他而早已不復存在。
是他的出現,才改變了她原本單純快樂的生活。
司瑞的心裡很內疚,急切地想要給她彌補,想用他的愛來溫暖她的心。
就算她恨他、怨他、哪怕說後悔認識他。
他也永遠不會後悔遇上她,愛上她,更不會後悔讓她孕育了他的孩子。
雖然兩個人曾經有過誤會,也讓她受到了心靈上的傷害。但是,老天爺讓他們再次相遇,不就是為了再給一次機會給他們嗎?
他一定會好好珍惜的,也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企圖傷害他們母子的人。
他試圖靠近,擁抱她,可是,夜橙橙卻退了一步。
他是一隻從林中的獵豹,習慣了捕食的他,又怎麼可能讓她逃離開他的身邊?
把她逼到角落,將想要反抗的她擁入懷裡,緊緊地,讓她怎麼推也推不開他,反正他就是死也不放手!
「橙橙,你放心!我說過,從今後,不會再讓你們母子受傷,而且,我會讓你看到,她們膽敢對你動手,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些話,我不會隨口說說的。好了!你好好養傷,不要再任性,就隨了我這一次,如果這一次我做不到讓你滿意,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好不好?」
司瑞低聲下氣極盡溫柔地哄著她,直到她在他的懷裡不再掙扎,這才擁著她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享受這爭取來的難得的安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台的玻璃窗門上傳來幾聲輕響。
司瑞不悅地抬眼望了過去,深邃的藍眸發出一抹寒光,想要看看是哪個不知趣的傢伙,竟敢打擾他好不容易製造的寧靜。
這一看,才知道是達恩回來了。
達恩的臉上正帶著一臉「抱歉」的笑容,他伸手指了指在病房門口站著的那位看起來年約六十歲、身著白大褂、帶著一臉討好笑意看著他的老人,示意他先出來。
司瑞冷著一張臉朝他點了點頭,想要喊夜橙橙出去,低頭一看,才發現夜橙橙哭得累了,竟然抱著他就這樣睡著了。
他示意達恩把陽台上的門打開,自己則輕輕地、小心地將她橫抱在了懷裡,走出來時問了一句,「房間安排好了?」
達恩點了點頭,看了看他懷中的夜橙橙,又看了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我們是不是現在過去?」
司瑞白了他一眼,「廢話!走!」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達恩趕緊向他介紹站在門口的那位老人,「總裁,這位楊開程先生是這間人民醫院的院長,正好他今天在,聽聞您來了,特地過來拜見您的。」
司瑞朝楊院長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懷中沉睡著的女人,朝他淡淡地說,「抱歉!現在我比較忙,改天再和院長詳談。」
楊開程豈敢得罪他,馬上笑著點頭,「行!行!那我就不打擾安德列先生了。」
回頭又對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小醫生說,「小徐,你趕緊帶安德列先生他們到一號貴賓病房,要好生招待,知道嗎?」
「是!」
當司瑞看到那間寬敞明亮的、有一室一廳的貴賓房時,深鎖的眉尖終於鬆了些許。
貴賓房內放有兩張床,其中一張床上面已經躺著一個小小的人兒,正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夜立揚。
看到兒子頭上纏緊的繃帶,還有手腳上貼滿的膠布時,司瑞的藍眸中又閃過一絲陰寒。
隨即,他才輕輕地將夜橙橙放在了另一張床上,幫她蓋好了薄被,又親了一下,才走出房間。
VIP病房的外客廳里,夜正國、夜暖陽、花蕙一家人都已經到齊了。
他禮貌的和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后,便示意達恩跟著他出來,仔細地交待了一下他要做的事情。
當然,有些事情還是他必須親自出馬的,比如給保羅。讓打個電話,讓他的寶貝女兒茱麗亞不要再發瘋;又打電話讓他的支持渠道撤銷對保羅。讓選舉的經費支持;停掉茱麗亞的經濟封鎖;最後,讓某個黑道朋友幫助他搜索茱麗亞的所在。
處理好了這一切,司瑞才又重新踏入貴賓病房內,與夜正國他們正式坐下來談話。
夜正國和花蕙是第一次見到司瑞,他銳利的雙眼上下打量著這個看起來非常不凡、有著尊貴氣息的外國男人。
對於這個男人,他們幾個人一看那和揚揚如同一個模板出來的模樣,就知道他肯定是揚揚的親生父親。
但是,女兒和他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誤會?
為什麼他五年來都沒有出現過?而讓夜橙橙一個人回國獨自承擔責任,這些事,他們做父母的,都非常的想要知道。
而作為父母,更想要知道的,是司瑞對夜橙橙的態度,究竟他想要怎麼安頓他們母子倆?
夜正國是一家中學的老師,說話前總是習慣性地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他才抬眼望向正襟危坐在他對面的司瑞,拘謹中又帶著一絲嚴肅地問:「安德列先生,聽暖陽說你是一家很大的公司的總裁,你的身份很顯赫,又是已婚人士,所以我想冒昧地請問一下,你對我家橙橙、還有揚揚,心裡是怎麼打算的?」
不管是面對萬名員工、或者是政府高官都是高傲地抬起下巴的司瑞,在這對普通職員的夫婦面前,神態竟然畢恭畢敬,舉止規規矩矩,說話的語氣竟也非常的謙遜。
「安可、安娣,我對橙橙一直都是認真的。只是五年前我們發生了一些誤會,所以橙橙才一個人回國了。這件事是我的錯,我會給橙橙彌補,好好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給她正式冠上我安德列的姓氏,也會讓揚揚認祖歸宗!在以後的日子,我發誓,會盡我的生命之能去愛橙橙!絕不負她!你們就放心吧!」
夜正國和花蕙相視一眼,夜正國說:「既然安德列先生說得這麼誠懇,那我們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不是個只說不做的人。」
說完,夜正國又對著夜暖陽說:「暖陽,你媽身體不好,你先帶你媽回家休息吧!這裡有我看著就行了。」
「爸,還是你和媽回去,我留下來!」夜暖陽怎麼可能同意讓父親這老人家來做看護呢?
「你要上班,那怎麼行?」夜正國也不同意讓他留下來。
看到他們在爭論,司瑞舉了舉手表示要發言。
看到眾人的目光齊集在他身上,他才輕輕說道,「安可,這是特護貴賓房,晚上會有特護在這裡守夜的。而且,我也會在這裡,所以你們儘管放心,都回家去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
司瑞輕笑,「橙橙將是我的太太,我照顧她是理所當然的。」
夜正國和夜暖陽對視一眼。
夜暖陽朝夜正國點了點頭,夜正國點了點頭:「那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我們明天早上再過來看橙橙。」
「OK,安可,安娣,你們慢走!」
看到夜正國一家三口的身影消失,司瑞才透了一口大氣。
怎麼在他們面前比他見總統大人時還要緊張啊?
翌日。
花蕙八點就拎著熱湯到了醫院,看到司瑞與橙橙依在一起輕睡的模樣,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也不吵他們,走近夜立揚的旁邊,輕輕撫了一下他的小臉蛋。
夜立揚便馬上睜開了眼,朝她咧嘴一笑,親昵地甜甜地喊了一聲,「外婆。」
花蕙趕緊伸出手壓在唇上「噓」了一聲,指了指夜橙橙,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夜立揚馬上乖巧地點了點頭,但看到司瑞的手攬在夜橙橙的腰上時,他又狠狠地瞪了他老爸一眼,這才輕輕地皺著眉頭,對花蕙說:「外婆,我不喜歡他!」
「為什麼?」花蕙不解地問。
人家孩子見到親生爹地,都不知道多開心,他為什麼不喜歡?
「他老是讓媽咪哭!而且那個壞女人說,他是她的丈夫,還讓我們受了傷。可他又說是我爹地,亂七八糟的,我不喜歡他!」
夜立揚嘟起了小嘴,卻說出了最真實的話。
天真的夜立揚在說這話的時候,又不滿地瞟了他老爸一眼,卻沒有看到他老爸的濃眉已經皺了起來。
他還徑自在那裡說:「外婆,我喜歡魏徵叔叔!魏徵叔叔知不知道我們住院了?他怎麼不來看我們呢?」
花蕙擔心地看了司瑞一眼,輕輕斥責說:「你別亂說話!魏徵叔叔工作忙,他哪會有空來看你們?」
「不會的!魏徵叔叔最喜歡我,最緊張媽咪了,我喜歡他!我要他做我的爹地!」
夜立揚看著花蕙天真地笑著說。
另一張床上的男人那濃眉糾結得更緊了。
魏徵?
這又是誰?難道就是橙橙說的那個男朋友?
這個重要的信息,報告里怎麼會沒有寫呢?看來,這個達恩真的應該好好接受一下再教育了!
他豎起耳朵,還想再聽多一些的時候,那祖孫倆已經不說了。
只聽到夜立揚在說:「外婆,我要尿尿!」
弄得司瑞這一顆心吊了起來,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心裡痒痒的,撓得他再也睡不著覺,看著他們走進了洗手間,他便坐了起來。
走出客廳,達恩果然在。
一看他起身了,馬上把準備好的洗涮用品給他。
司瑞接過他手中的洗涮用品,冷冷地瞪了達恩一眼,在達恩還感覺到莫名其妙的時候,司瑞低著聲音在他耳邊說,「你馬上給我調查清楚,那個出現在橙橙身邊的魏徵是誰?為什麼揚揚會這麼喜歡他?如果這次的資料還不完全,達恩,你給我小心一點。」
看到司瑞臉上陰森的寒氣,達恩忙不迭地點著頭,一刻也不敢再停留,朝外面奔了出去。
當花蕙和夜立揚從洗手間出來,一看到他已經醒來站在門口時。
兩個人愣了一下,祖孫倆對視一眼,花蕙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笑,「你醒了?」
夜立揚則扭開頭像沒看見他,不打招呼也不理他,又讓司瑞感到既無奈又氣結。
司瑞點了點頭,在經過他們的身邊時,手指輕輕點了點夜立揚的頭,嚇得他的小腦袋往回縮了縮,帶著害怕看了他一眼時,司瑞這才滿意地走進了洗手間里洗涮起來。
留下祖孫倆面面相覷,變了臉色,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夜立揚有些戰戰兢兢地問,「外婆,他是不是聽到我們說的話了?」
「嗯,有可能!」
花蕙點了點頭,不安地看了洗手間一眼,在看到夜立揚臉上的不安后,隨即又安慰他,「不過,就算聽到了也沒什麼,你別擔心!」
「媽,揚揚在擔心什麼?」
夜橙橙帶著濃濃的睡意,睜開惺忪的眼睛,伸手揉了揉。
她也是被他們的說話聲吵醒的,一醒來正好聽到花蕙的最後一句,故而出口問道。
花蕙輕輕一笑,眼睛瞥了一下洗手間的方向,這才坐近她的身邊,靠近她的耳根輕聲對她說:「也沒什麼,就是在你們睡著的時候,揚揚在說,他喜歡魏徵不喜歡司瑞,不知道是不是他聽見了,看他的臉色有點不太好。」
夜橙橙聽完,這才釋然一笑,故意大聲地說,「這有什麼?他聽見了就聽見了唄,反正他遲早也會知道的。揚揚,不用擔心,有媽媽在,他不會怎麼樣的!」
而在洗手間的司瑞,聽到夜橙橙用那滿不在乎的口氣說的話,肺都快氣炸了!
這個小妮子,看來是想要挑戰他的耐性了。
很好!他會讓她知道,什麼是懲罰和教訓?
司瑞這邊還在想著,那一頭,讓他提心弔膽的魏徵便出現了。
只聽見門口傳來一聲溫柔好聽的問話聲,「伯母,我來看看橙橙。」
「喲,是魏徵來了!來,快進來坐!」花蕙熱情地招呼著。
花蕙的招呼聲讓司瑞停下了刷牙的動作,豎起耳朵靠近門邊,認真地聽了起來。
這時,夜立揚也歡呼了一聲,高興地大聲喊:「魏叔叔,你來了!有沒有帶好玩的給我?」
這個臭小子!竟然吃裡扒外!哼!看他怎麼收拾他?
隨即,他便聽到夜橙橙用柔柔的聲音在問:「魏徵,你不是要上班,怎麼來了?」
司瑞嫉妒得快要發瘋了。
從他見到夜橙橙開始,她就沒有這麼溫柔地對他說過話。
可是,現在卻這麼溫柔地對別的男人,那雙深邃的藍眸瞬間變色。
他馬上把手中的牙刷一丟,隨意抹了兩把臉,便用力打開洗手間的門,傲然地走了出去。
司瑞的出現,一下子讓熱鬧的空間變得沉寂起來。
幾雙眼睛齊齊地射在他的身上。
魏徵?原來這個男人便是那天在王子飯店的雲頂包房內,跟喬雲飛一起來吃飯的麗歌集團的魏徵!
司瑞原本皺在一起的濃眉,瞬間便鬆了開來。
既然是商場上的朋友,那一切就都好說了。
魏徵在看見司瑞從洗手間出來的一剎那,也呆怔了一會。
但他很快便回過神來,那張儒雅的臉上浮起一絲溫和的笑,帶著驚喜地上前,禮貌地伸出手跟司瑞握了握,並熱情地打了聲招呼,「安德列總裁,咱們可真是有緣,竟然能在這裡遇見你,真是幸會幸會!」
「你是?」司瑞故意皺了皺眉,佯裝側頭想了一下,這才恍然大悟一番,「哦,你是麗歌集團的總裁魏先生?」
魏徵笑了笑,「是的。難得安德列總裁還記得在下。原來安德列總裁也是橙橙的朋友啊?」
「朋友?」司瑞看了看在邊上看好戲的夜橙橙,邪惡地笑了笑,「不!魏先生說錯了,確切的說,我是揚揚的親生父親,而橙橙,則是我未來的太太。」
看到魏徵臉上的笑容僵在了那裡,眼裡閃過一絲不敢置信的痛楚時,司瑞心裡洋溢著一種勝利的快感。
魏徵的臉色很快回復了自然,仍然是淡淡無害的笑容,「是嗎?橙橙怎麼沒有和我說呢?」
他的話里,明顯地表示出兩個人關係已經很親近的意思。
司瑞也似笑非笑地說,「哦!橙橙剛跟我重逢不久,誤會才剛解開,也許,還來不及告知魏先生吧!」
夜橙橙看著這兩個男人你來我往的唇槍舌劍,看似平靜無波,實則波濤洶湧。
但她卻不出言阻止,只是靜觀其變,她壞心的想著,讓他們男人鬥鬥也好,要不然怎麼知道她的重要性。
只是某男顯然非常不樂意看她一個人在邊上看好戲,走近她的身邊,一把攬住她的肩膀,還故意親昵地貼著她的耳邊說話,「橙橙,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都回來看你們兩次了,你怎麼還不跟朋友們說呢?要是惹起了不必要的誤會,那該多不好啊!魏總裁,你說是不是?」
魏徵的心裡閃過一絲酸澀,看他的動作和橙橙的反應,他已然知道自己是沒戲唱的了。
但是,他又不甘心就這麼結束,宇宙集團是一條大魚,如果他能利用好這個機會,或許可以為自己的麗歌集團爭取多一些利益也不一定。
想到這裡,他便也擺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對橙橙說:「橙橙有她的選擇權利,我尊重她的選擇。不過,我也不會輕易放棄她的。橙橙,我們周日的約會不會變吧?」
橙橙輕輕點了點頭,似是完全沒有感覺到肩膀上的那隻大手已經用力地抓了她幾下,仍然笑著說,「只要我可以出院,當然沒有問題!」
「如果到時你沒有出院,那我們就把約會地點改在這裡好了!不是更加特別嗎?」
魏徵也輕笑著,說完和夜橙橙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看到兩個人完全沒有當他存在一樣的討論著約會的事,司瑞的臉色黑得如同鍋底似的,眼底寒光四射,恨不得化成一支支利箭,將某個男人射成個刺蝟才解恨。
看到司瑞那黑如鍋底的臉色,夜橙橙在心底暗笑,她也看見了魏徵眼底的笑意。
顯然他也是明白她的意思,所以兩個人才能一唱一和,配合得如此默契。
只是她眼底的壞笑尚未褪下,司瑞已經大步上前,大手用力地拍了拍魏徵的肩膀,力度大得讓人以為他是要找魏徵決鬥似的,「魏先生,麻煩你出來一下。」
看到夜橙橙一臉的不安,魏徵朝她溫柔地一笑,又告慰了一聲,「沒事的,我去去就來!」
看到兩個男人高大的背影相繼離開,夜橙橙坐在病房內坐立不安,她帶著擔心地問著花蕙,「媽,他們不會有事吧?」
花蕙笑著斜睨了她一眼,幫她盛好了雞湯,遞給她:「來,喝點雞湯補一補!」
接著才回她的話:「他們能有什麼事,最多不就打一架啰!你還怕他們自己擺平不了嗎?你呀!有時候就別太任性了,我看司瑞對外人完全板著一張黑臉的,只有在你面前,他才低聲下氣,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做到這樣對你,你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夜橙橙「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光了溫熱的雞湯。
她抹了抹嘴才說:「媽,我不是不滿足!只是他現在和茱麗亞的婚約還未解除,我這個時候怎麼能插一腳進去?如果現在跟他糾纏不清,萬一被媒體發現了,那我豈不是成了人人唾罵的小三了嗎?一旦暴露了我們的關係,到那時,人家的口水就把我淹死了,我哪還有什麼臉面在人前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所以,我才想要先撇開他,也讓我們都冷靜冷靜,等他把事情都處理好了,再來和我談以後。我相信以他的手段,只要他願意,應該很快就可以辦妥這件事的。」
花蕙輕嘆一聲,「反正你們年輕人的事呀,你們自己才知道。媽也知道,你自己也有幾分本事,可是,女人再強,也不如找個好老公靠著,活得表面風光有啥用,只有找到幸福才是真的。總之一句話,不管怎麼樣,能看到你和孩子健康快樂的生活,我們就滿足了!」
「媽,你就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和揚揚的!你們也只要照顧好你們就行了。」
夜橙橙拉著花蕙的手臂,把頭倚靠在她的身上,嬌憨地說。
「媽咪,等我長大了!我來保護你們!」一邊的夜立揚也在那邊插嘴,揮舞著小胳膊,說著天真且討人喜歡的話。
夜橙橙看到夜立揚那可愛的表現,樂得笑眯了眼,跳下床猛親了他幾口。
隨即又輕撫著他的頭,溫柔地問道,「揚揚,頭還痛嗎?」
「痛!」夜立揚點了點頭,然後便一臉嚴肅認真地說,「媽咪,讓警察叔叔一定要把那個壞女人抓到,把她關到黑屋子裡去,讓她以後再也幹不了壞事。」
夜橙橙點了點頭,將他輕輕抱在懷裡,安慰著他,「嗯!警察叔叔會抓到她的!好人有好報!惡有惡報,壞人是不會有好下場。」
司瑞站在門口,看著這相依相靠在一起的母子倆,心裡莫名的激動。
他們是他最親的親人,可是,卻因為他的疏忽,讓他們受到了嚴重的傷害,他的心裡一直在為這件事情而內疚。
他會給他們一個交待的!
現在事情已經有了眉目,很快就可以成功了!
夜橙橙看見他一個人進來,顯得有些愕然,看了看他身後,沒有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忍不住問道,「魏徵呢?」
司瑞看她對別的男人如此上心,心下又酸又澀,淡淡地說了一句,「魏先生回去了!」
夜橙橙馬上像只雌老虎一般地豎起了眉,大眼睛瞪著他,帶著一絲怒氣質問道,「你是不是對他怎麼著了?」
她臉上那明顯對他不信任、還有明顯維護別的男人的態度,狠狠地在司瑞的心裡劃上了一刀,他的俊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語氣淡淡地說,「我能對他怎麼著?我只不過給了一點好處給他而已,他便走了!你喜歡的人,也不過如此!」
夜橙橙原本已經在為他俊臉上的落寞而心動了,可一聽到他後面的那句話,又讓她像個刺蝟一般地渾身張開了刺,大眼裡湧上一抹淚光,心裡堵了一口氣,硬邦邦地說,「是!我承認,自己的眼光是不好,否則,我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花蕙看這兩個人越說越離譜,眼看就要吵起來了,趕緊從魏徵送來的花籃里拿出一個水果,遞給橙橙,「來!吃一個水果,少說賭氣話!」
「媽……」夜橙橙瞪了花蕙一眼,「我不吃!」
賭著氣說完這些話,她的眼淚便「叭叭叭」地直往下掉。
司瑞一看她又哭了,心裡又暗罵起自己的不是,為什麼自己總是讓她哭泣?難道跟自己在一起,她就真的如此的不快樂嗎?是不是他的堅持真的錯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也感覺到一陣冰涼。
看到她梨花帶淚的可憐樣,他想上前安慰她,但花蕙卻先她一步,將夜橙橙擁進了懷裡,帶著怪責地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那一眼,卻也傷了他的心。
司瑞頓時如同被一根魚刺哽在了喉里,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司瑞僵著身子,站立在那裡看了她半晌,他才說出一句話:「你好好休養,我回多倫多了!」
聽到司瑞的聲音里似乎帶著悲傷,然後又如此突兀地說出自己要回多倫多,夜橙橙的身子一震,嚇得連哭泣都忘記了,只是抬眼呆怔著地看著他。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了,糾纏了一會,她便看著他優雅的轉身,看著他那顯得有些孤寂和落寞的背影,走出門去。
突然間,她有一種自己是個劊子手的感覺,她似乎也傷害了他。
內心突然湧起一種恐慌,讓她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床,直接朝門口沖了出去,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著,「司瑞……」
她的腦海里現在只有一種想法,她不能讓他就這麼走了,她害怕、她不安、她慌亂,她怕他就這麼一去不回,她怕他再也不回來找她。
原來,在自己的心中,她一直是如此的在意他!
她不能沒有他!她不能讓孩子和自己再與他錯過!
她看到司瑞的身形頓住了前進的步伐,心裡一喜,以為他肯定會轉過身來擁抱她。
結果,頓了一下腳步的他,又繼續往前走。
她的心頓時涼了,痛了!
他不要她了!他真的不要她了!
俏臉上的淚水,更是如滂沱大雨,「嘩啦啦」地流個不停。
他怎麼能這麼狠心?就這樣無情地走開了,她都追出來了,他還想怎麼樣?難道要她跪著求他不成嗎?嗚……臭男人,走了就算了,大不了我再找一個……嗚……
夜橙橙傷心的靠在牆上,難過地嗚咽著……
直到她重新回落到一個寬大的懷抱里時,才愕然地抬眼,在看見那雙深邃幽藍的眼眸中充滿憐惜時,她再也忍不住伸出粉拳,一邊哭,一邊狠狠地、用力地打起他來,用力地發泄著自己的怨氣、怒氣。
司瑞也不還手,任由她打,直到打得手累了、酸了、痛了,她才靠在他的身上微微喘息著。
「解氣了沒有?」他帶著心疼地看著她,暗啞著嗓子問。
「沒有!」她翹起嘴,用力地吸了吸鼻。
「那就再打,打到你解氣為止!」司瑞又拿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胸膛上擂去。
「笨蛋!你就會欺負我,就知道讓我哭!」
她改捶為捏,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胳膊,結果卻因為太結實,想扭也扭不動。
「橙橙,對不起!」
「說對不起有用嗎?行動比說話更有用。」她冷哼一聲。
司瑞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順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帶著一絲無奈說,「我明白!我跟你說回多倫多不是賭氣。那邊來電說,茱麗亞已經主動要和我辦離婚手續了,這可是一個好消息,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早點辦好,對你和孩子,也才能早些做個交待呀!我也才能把你這個大美人娶回家去,好好地愛你!」
說到最後,低沉的說話聲變成了曖昧的呢喃。
她的粉臉閃過一絲暗紅,白了他一眼,低低地說了一句,「你這腦子,凈想壞事!」
「好了!你乖乖地呆在這邊,我會讓亞當和龍跟在你們身邊,不會再有事的。」
說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從錢包里掏出一張黑色的卡遞給她,「喏,這個瑞士銀行的黑金信用卡給你,金額可以無限透支,你要錢用就從這裡拿。」
她把卡推回給他,笑了笑,「我不用,還是你帶著吧!上回老爺子給的錢還有呢!再說,我現在的這間公司雖然是小,但好歹也能賺點錢,用的還是有。等以後我真成了你的太太,你再把財產分給我吧!呵呵……」
他沒有再和她爭,放好皮包,又親了一下她,這才打電話給達恩,「準備好了嗎?」
當得到肯定的回答好,他又抱了一下她,「等我!我很快就回來接你們!」
她點了點頭,就這麼痴痴地看著他的背影離去。
心裡默默地念著,但願這一次,一切都順利!
夜橙橙母子在醫院得到了院方的全力照顧,在住了一個星期後,便出院回到怡景別墅的家裡休養。
夜橙橙也開始了正常的上班,而那們司瑞帶來的那位酷哥龍,則充當了她的司機兼保鏢,亞當則留在別墅保護夜立揚。
自從夜橙橙開始上班以後,她的辦公室便常常有人上門造訪,好多大額訂單竟然不請自到,納悶之餘倆姐弟一合計,一起肯定是司瑞帶來的商業效應。
只是,這些人是怎麼知道她和司瑞的關係的?難道是魏徵透露了風聲?
想到這裡,她伸手撥了一個電話給魏徵,「魏徵,晚上有沒有空?方便一起吃飯嗎?」
「當然可以。我也正有事要找你呢!那晚上六點半,我們在王子飯店見!」
「那好!晚上見!」
夜橙橙掛了電話,便對坐在她面前等著她發話的夜暖陽說:「暖陽,今晚你也跟我一塊去和魏徵吃飯!」
「姐,魏徵……真的就沒有機會了?」夜暖陽遲疑地問出聲。
夜橙橙笑道,「也許吧!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對了,最近的訂單增加了不少,各部門目前的預算肯定不夠,高交會只有一個多月時間了,等我們今晚和魏徵吃完飯,明天再召集大家一起開會。你先讓各部門都準備一下資料。」
「OK,那我先出去了!」
「去吧!」
夜橙橙將忙碌了一天的身子癱在了大班椅上,手拿著一枝筆在手上來回地轉著,她還真期待今天的飯局,看看到底司瑞付出了多少的代價,才讓魏徵同意離開她的?
魏徵,真的是這麼容易打發的人嗎?
時間眨眼到了下班時間,夜橙橙拎起LV提包,招呼起阿龍,又喊上夜暖陽,一起朝著王子飯店趕了過去。
待他們從傳媒大廈去到王子飯店時,離約定時間還早了十分鐘,待問清楚了魏徵訂的包房后,夜橙橙便對夜暖陽說,「你先進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夜橙橙進入洗手間,慢慢地修補著自己的儀容,然後再仔細地端詳了一番,看著鏡子那位明眸皓齒、唇紅齒白的翩翩佳人笑了笑,甩了甩那燙成嫵媚大波浪的齊腰長發,再伸手撫平身上這套菲妮迪的淺灰色V領毛衫裙。
確定沒有問題了,她這才看了看錶,哦!天哪!這弄一弄都遲了五分鐘了,真是該死!
她匆匆地收拾起化妝包,一邊順手放進LV提包內,一邊低著頭急急地就往外邊沖。
在入口處,她急著出去,沒有看清前方,竟然就這麼直直地撞到一個男人的身上去,手中的提包也因為碰撞而「咣當」一聲地掉在地下。
在看到面前那雙黑色鍔魚皮鞋時,夜橙橙又是哀嘆一聲,今天自己怎麼就那麼粗心大意呢?竟然會犯這種不該犯的錯誤!
她趕緊將提包收了起來,連忙朝著對方連連說了幾聲:「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待她抬起眼看向對方時,不由得怔在了原地,張大了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
「橙橙,是你!」
一聲熟悉地驚呼聲,從對方的嘴裡輕呼了出來。
那雙黑框眼鏡下的明亮眼眸,剎時散發出一種星星般耀眼的光芒,直直地射在她的身上,那一身的明凈和淡雅,讓夜橙橙不禁為自己此時的狼狽而感到有些無地自容。
她帶著尷尬地朝他笑了笑,語氣有著淡淡的疏離,輕聲打了一聲招呼,「學長,是你!真是巧!竟然在這裡碰上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就回來了!我去過你家找你,可是,去了幾天都沒有找到人,正想問問其他朋友,看有沒有你的消息呢!看來,老天不負有心人,竟然這麼巧就讓我在這裡碰見了。橙橙,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尹天傲帶著一絲急迫,那雙眼睛散發出來的熱切,就連黑框眼鏡也遮擋不住。
夜橙橙躲閃著他那顯得有些過火的灼熱視線,笑了笑說,「不!我和一些商場上的朋友一起來的!學長,我要遲到了!我們……還是改天再見吧!」
說完,夜橙橙從提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塞給他以後,就急匆匆地跑了開去。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他的視線,她這才靠著牆壁,撫著胸口輕呼起氣來。
怎麼會這麼巧?偏偏在這裡遇上他?
雖然大家已經形同陌路,但畢竟是曾經親密過的愛人,再相見時,竟然依然感覺到如此的尷尬,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大家永遠不要再遇見。
直到呼吸平靜了,她這才重新給自己加油鼓勁,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自己沒有必要再拘泥於過往,一切要向前看才行!
加油!夜橙橙,你是最棒的!
給自己做完了心理暗示后,她這才輕輕走向魏徵訂下的包房「霧茫」。
結果卻被告知,他們已經轉移到「雲頂」那邊了,服務員在說這話的時候,還特地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眼裡閃著羨慕的光芒。
夜橙橙不由得啞然失笑,她有什麼好值得羨慕的?
她也有她的煩惱,俗話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是當事人,誰又會看得清,那浮華背後的真實體會?
在服務員的輕敲下,隨著門葉的打開,夜橙橙跨了進去。
在看到在座多了一位男人的時候,她愣了一下,抬眼看向魏徵,又看了看夜暖陽,側著頭笑問道:「這位先生是……」
這時魏徵站了起來,為她拉開在他邊上的那張椅子,溫柔地說,「橙橙,來!這邊坐!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喬氏企業的喬雲飛公子。也即是喬氏的總裁。同時也是這間王子飯店的大老闆。」
夜橙橙愣了愣,馬上便笑了開來,「沒有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能榮幸的認識到李總裁,你好!你好!我是絲路禮儀公司的夜橙橙,請多指教!」
橙橙趕緊掏出自己的名片給他遞了過去,也順手接過了喬雲飛遞過來的名片,看了看后便慎重地放入了提包內。
「哪裡哪裡!夜小姐可能還不知道吧,我還是司瑞在哈佛的同學兼好友。今天,我無意中聽到魏徵談起了你,所以,冒昧地過來見一見面,不知道是否太唐突了?」
喬雲飛一邊說,一邊用凌厲的雙眼打量著夜橙橙,評估著她是否值得自己的好友如此大費周章的追到中國來。
從第一印象來看,夜橙橙絕對是一位氣質美女。
對於她,他之前已聽商場上的朋友提起過,只是從來沒有碰過面而已。
今天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
喬雲飛看著梨渦淺笑的夜橙橙,那白皙的淡雅脫俗的面容,看起來讓人感覺非常舒服,一種自然而然的親近感從他心裡油然而生,再看到她落落大方的態度,心下突然羨慕起司瑞來,也明白了他為什麼會追她追到中國來了!
如果他能早些認識她,說不定也會喜歡上她吧?
夜橙橙無意中抬眼,便對上喬雲飛那帶著一絲探究審視的視線,她也不以為意,反而朝他勾唇輕笑,順手便將菜牌遞過去給他,笑語輕言,「喬先生,來!看看您喜歡吃什麼,難得相識,今天我做東!」
喬雲飛馬上說:「哪裡的話,既然到了這裡,應該是我來盡地主之誼才對。」
夜橙橙看他的酷臉上有著堅持,也就點了點頭,笑了笑不再多言。
喬雲飛召來服務員,張口便點了近十個王子飯店著名的特色菜。
一餐飯吃得很融洽,喬雲飛的長相看起來雖然很冷、很酷,人也不怎麼愛笑,但夜橙橙卻發現,他很善談!
而且,他非常有講冷笑話的細胞,常常把魏徵和他們姐弟倆逗得樂呵呵地直笑。
而他自己,卻最多也只是挑挑唇而已,他一個人就把整個包房的氣氛控制得非常好。
這個男人,天生就有領袖能力!
飯後,魏徵將一份合約書拿了出來。
「橙橙,你看一看,這是魏徵集團和絲路公司的合約書,以後,魏徵集團旗下的所有禮儀活動及推廣,都交給絲路做,怎麼樣?你們那邊有沒有問題?」
「魏徵,你這是?」
雖然說兩個人是好朋友,但對於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夜橙橙還真有滿腹的疑問。
「呵呵,你就別追根問底了,我這個人你還不清楚嗎?絕對不會害你的!再說,我也不敢對你動歪心思啊!某個人可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呢!甚至還警告我說,如果我對你有一絲異念,就讓我的魏徵集團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我呀!可是很害怕的!」
魏徵一邊說,還一邊毫無形象地咧嘴大笑著,那張儒雅俊秀的臉上,可見不到有一絲害怕。
夜橙橙接過合同,便順手遞給了身邊的夜暖陽,讓他看,自己則佯裝不解地隨意問道,「是誰不要命了?竟敢這麼威脅你?我看他是嫌命長了!」
「對!我也是這麼認為,他確實是嫌命長了!橙橙,那我報仇的希望,可都寄托在你身上了!」魏徵臉帶隱晦地詭笑著。
「什麼報仇的希望在我身上?這關我什麼事?」夜橙橙斜睨了他一眼,繼續裝無知。
此時喬雲飛的電話那悅耳的鈴聲「叮叮咚咚」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眉眼馬上輕挑了起來,似笑非笑地朝他們揚了揚手,淺笑著說了句,「說曹操,曹操到。」
接著便接起電話,帶著戲謔地打起招呼來,「喂!司瑞,怎麼有空想起我來了?」
話筒那邊傳來一聲冷哼,「雲飛,你和橙橙一起吃飯?」
喬雲飛看了夜橙橙一眼,這才開著玩笑說,「是啊!你小子,有了嫂子也不打聲招呼,要不是朋友在我面前談起,我還不知道嫂子就在我面前呢。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該不是怕我條件好過你,怕我會搶走她吧?」
喬雲飛的打趣,讓夜橙橙的俏臉閃過一抹暗紅,實在不好意思再坐著聽下去,趕緊起身鑽進了包房裡的洗手間內,猛地用水潑著那漲著通紅的臉。
這個喬雲飛,還真是有點惡作劇,竟然當著她的面調侃司瑞和她,真是的,也太那個啥了!
待再也聽不見他講電話的聲音時,夜橙橙才又整了整儀容,這才走了出來。
雙眸在掠過喬雲飛的身上時,正好對上他那雙似笑非笑的鷹眸,她努力地朝他綻放出一抹微笑,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
夜暖陽把合約書遞迴給她,「姐,魏徵的合同我看過了,沒有問題!」
「既然沒有問題,橙橙,那我們就簽了吧?」魏徵也笑著建議。
「那當然好!有了您的大力支持,我們絲路肯定會更進一步的。」夜橙橙高興地笑著,從提包里拿出簽字筆,大筆一揮,便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既然魏徵都如此給面子,我若是不表示一下,似乎也太說不過去了。這樣吧!橙橙,你明天九點半到我公司找我吧,我也把喬氏旗下的所有禮儀展示之類的活動都交給你們絲路去做,不過,價錢可要給我打折哦!」
喬雲飛輕扯一下唇,算是笑了。
夜橙橙驚喜地瞪大眼睛,連喬雲飛直呼她的名字,她都沒有注意到了,只是高興地問,「真的嗎?那我明天一定準時到!真是太謝謝你的捧場了!」
喬雲飛淡笑著說,「不客氣!有錢一起賺,大家互相幫忙而已。」
「再怎麼說,還是要感謝喬總給面子!」夜橙橙真誠且感激地說。
她當然知道喬雲飛是看在司瑞的面子上,才會把喬氏集團如此龐大的業務量交給她做,而喬氏集團的業務,也早是她想要攏絡過來的,只是一直沒有成功而已。
沒想到,今天倒是有了意外之喜,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當他們一行人吃完了飯出來時,已是晚上八點多。
本來他們還說要去K歌,夜橙橙婉言拒絕了,畢竟還有兒子在家裡等著自己,太晚回去實在不好交待。再說,自己年紀也大了,已經沒有了十八、二十那個年紀時的瘋玩興緻,還是早些回家,沖完涼看看電視就好。
喬雲飛也不勉強她,在飯店門口說了聲,「明天見!」便和魏徵一起走向停車場。
夜橙橙和夜暖陽也緩步走向自己的車,正準備上車時,身後傳來一聲低沉渾厚的熟悉聲音,「橙橙……」
夜橙橙的身子一震,他怎麼還沒走?是在等她嗎?
不可能吧!
心,突然有些慌亂,一時之間,她竟不敢回頭。
夜暖陽一聽見這個聲音,馬上便迴轉身,當看見那個熟悉的溫雅的身影時,他馬上驚喜地上前打招呼,「天傲大哥,你怎麼也在這裡?什麼時候回來的?」
「暖陽,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尹天傲親熱地拍了拍夜暖陽的肩膀,先問候了一下,這才回答他的問題,「我前幾天就回來了,剛巧和我媽來這吃飯,剛才看到了你們,所以就過來打聲招呼。我去你們家了,卻沒有人在家,你們是不是搬家了?」
尹天傲說這話的時候,黑眸看向了已經轉過身來的夜橙橙,微微淺笑著,靜等著他們的回答。
夜橙橙卻低垂著頭不吭聲,夜暖陽見他姐不接碴,便自己回答他,「沒有。我們到姐姐那住呢!爸媽也暫時過來住幾天。他們還在老房子那邊住,只是我們因為上班方便住在市內這邊而已。」
「哦!原來是這樣!」
尹天傲又是溫柔地輕笑,只是臉上溫柔的笑容,在看到夜橙橙對自己不冷不熱的態度后,顯得有些苦澀。
也許五年的時間,確實可以改變很多人和事,但是,他對她的心,卻從來都沒有變過。
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重新開始追她,還來不來得及?
如果當年的誤會解開,橙橙,她還肯給自己機會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