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愛生恨
看著玉受傷失落的背影,我的心裡愈發的難受,對不起,玉,是我利用了你,不過我會用剩下的時間好好的照顧你,兌現我曾經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承諾。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轉頭平靜的看著邪,身子卻莫名的泛起一陣抽搐,顫抖的聲音,緩緩開口,「邪,非常感謝你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也謝謝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很感激你,也真心的想要謝謝你,只是感激並不是愛,我不會因為恩情而待在你身邊,襄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也無力挽回什麼,更不想去怨恨你什麼,只求以後大家平靜相待,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邪目光幽深,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輕輕的攬過我的腰,將我帶入懷中,「我對你的愛一直是發自內心的,每一次救你、對你好,也是出於我的本能反應,所以你無需要謝我,只要你以後安心待在我的身邊,就是對我最大的安慰。」
我冷漠的推開他,冰冷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雖然感謝你對我的好,但是我並不打算選擇你,我已經決定以後會跟玉在一起,共同的撫養我們的孩子,所以請你尊重我。」
邪眉頭一緊,拽過我冰涼的小手,眸中閃過心痛、不甘、怨恨,還有幾分害怕的波動,冷聲質問:「就為了孩子,所以你要選擇玉?選擇一個你不愛的男人?」
我渾身緊繃,邪的話正中我的要害,心又開始隱痛起來,不可否認如果沒有念芯,我是不會選擇和玉一起的,只是就算我今天選擇玉,也不完全是為了念芯,我之所以這麼說,主要還是想斷了邪對我的念想,說到底我還是為了他。
我心下一橫,猛的抬起眸子,漠然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他?又怎麼知道那一夜我不是心甘情願的?」
邪臉色驟然暗沉,眸中盈滿了極度的痛苦與絕望,神情癲狂的吼道:「不可能,你喜歡的人是我,一直是我!」
我目光含毒,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不屑道:「那是你自欺欺人的想法,你以為自己風度翩翩長的還不錯,每一個女人都一定喜歡你,一定會投懷送抱嗎?告訴你,本小姐見過的男人何其多,你只是其中平凡無奇的一個,只要男的我覺得不差的,我都來者不拒,所以你明白了嗎?就算我們之前有過什麼,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場遊戲,情色交易而已。」
殷邪目光直勾勾的盯著我,心裡像是被刀鋒劃開了一道口子,腥紅的鮮血夾雜著濃濃的悲哀感,幾乎要將他擊垮,未想到芯兒為了要讓他死心,不惜將自己比做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沒有轉還的餘地,還是在潛意識裡芯兒已經愛上了別的男人?
不可以,她是他的,她怎麼能愛上別人,怎麼可以離開他?
難道她對他就真的一點點的留戀都沒有嗎?如此急迫的想要逃離自己,如此冷漠的想要與自己撇清關係。過去的點點滴滴、甜蜜回憶,全都真是的存在過,又怎麼可以輕易抹殺?難道她都感覺不到?全部都可以忘記嗎?
心被狠狠的揪疼,眼神空洞的彷彿沒有焦距,眸子里滿是灰濛濛的壓抑感,像是被抽幹了靈魂,平靜的、無聲的、紅著眼眶,淚水從眼角落下。
我怔怔的看著他沉痛的表情,他反常的模樣,讓我的心猛的震動了幾下,如同千斤巨石壓在身下,逼得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手緊緊的攥住衣袖,拚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我知道,自己是深深的傷害了他,但是,這種傷害,是相互的。
我正準備開始說話,他突然憤怒的捧起我的臉頰,猛烈而霸道的吻上我冰冷的唇,舌尖輕輕啃舔,輾轉吸允,帶著濃到化不開的愛意,鐫染著痴愛千年的深情。
他吻的很用力,瘋狂的在我的口中肆虐,舌尖纏繞,彷彿要奪走我的一切,帶著壓抑的憤怒,和心底的那麼害怕失去的苦楚,恨不得要將我揉碎了,吞進肚子里。
我深深的感受著他的悲哀和沉痛感,一陣窒息感傳來,我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好似要停止,連帶著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跟著抽痛了起來。
四周的寒風肆虐,天空中一片烏雲壓下來,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我身體愈發寒冷的抖動了一下,而他舌尖滾燙的熾熱,卻僅僅的包裹著我,為我擋住嚴寒,讓每一個落下的熱吻,都如同烙印一般,隱生生的刻在我的唇瓣上,記在心頭。
我的身體,隨著他的激狂,而微微發顫。已經分不清,到底是熾熱多一點,還是寒冷多一點。
良久,一個纏綿深情的熱吻終於結束。
殷邪虔誠的捧起我的臉頰,帶著一絲愉悅,霸道的宣布著:「芯兒,你是我的,你的心,你的身子,都只屬於我,永遠只屬於我。」
剛才的那個熱吻里,他分明感覺到她的迷醉和痴戀,在潛意識裡,她還是愛他的,只是她不願意承認而已,又或許就是這份愛給了她壓力,讓她一直在逃避他,不過只要她心裡有他,那就足夠了,他一定會讓她放下心中的芥蒂,重新完全的接受他的。
我猛的推開他,憤怒的別開臉去,冷冷道:「不,我不屬於任何人,我只屬於我自己。」
邪面色一沉,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眸中滿是痛楚,眼眶泛紅霧,「芯兒,你明明對我就是有感覺的,你為什麼不肯承認?」
我心下一怔,眸子掠過一絲驚慌,大聲喊道:「你胡說,我沒有!」
殷邪瞳孔一陣收縮,面色又慘白了幾分,緊緊的盯著我,逼問道:「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別過頭去,不敢看他的眼,顫抖的聲音,泄露出我心底的緊張,「沒有,我對你沒感覺,所以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
邪搖頭不相信,掰過我的臉逼迫我直視他,沉聲道:「你再說謊,你敢看我的眼睛再說一遍嗎?」
我用力的想要推開他,眼眶漸漸濕潤,「請你,不要逼我!」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面對他,面對這個令我矛盾,卻又貪戀的男人,我只知道逃避,是我此時最想要做的事。我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理,既然理不清,剪不斷,為什麼還要執著的糾纏在愛與不愛中呢?我跟他的愛情,早已經失去了愛的意義。
邪將我抱得更緊了,低頭凝視我斑駁的淚眼,心底某個角落塌陷了,帶著一抹深刻的柔情,欣慰的笑道:「我就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你說不出來是不是?你說不出口你不愛我,就證明你心裡還有我。」
我不再掙扎,任由他緊摟著,只是淡漠的說:「我不想說出不愛你,只因為你是魔王的身份,我害怕你會殺了我,所以才不想與你正面衝突。你的身份和相貌,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什麼偏偏要糾纏我呢?天下好女子何其多,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你喜歡的女人。」
邪微微一頓,隨即笑道:「芯兒,你又想找什麼理由讓我放棄?天下好女子雖然多,不過我只鍾情於你一人,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你心裡也是愛我的,所以對你,我永不放手!」
我冷嗤一聲,將右手腕上的衣袖捋起,抬眸直視道:「夠了,邪,我不想再與你浪費時間,我真的不愛你,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不相信的話,你看我右手腕上的黑玉鐲,它已經被我下了。」
這個黑玉鐲是魔界的王後身份的象徵,是有靈氣的聖物,它無堅不摧,一般的碰撞不可能將它取下,除非它已經感受到,佩戴它的女主人,已經完全不愛魔主,那樣的話,它就會自行脫落。
當然了,我的黑玉鐲之所以落下,不是因為我不愛邪,而是武化身冥帝之後,激動地將它砸碎的,但是殷邪卻不知道,所以如果有什麼能讓邪相信我已經不再愛他了,已經脫落的黑玉鐲就是最好的證明。
邪面色驟然暗淡下來,眸子瞬間染上赤紅,一步一步的向我逼近,直到將我逼至牆角,驀地,鉗住我嫩白柔軟的小手,聲音寒冷如冰,「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把黑玉鐲摘下?」
我斂眸,面無表情的冷冷道:「你是魔界主人,應該比誰都清楚,黑玉鐲不是我想摘就能摘下的,而是它已經感受到我不愛你了,不配當你的王后,所以就自行脫落了。」
殷邪用力的搖晃著我的雙肩,面上的神情哀傷不已,凄絕的痛吼出聲:「你騙人,這個鐲子一定是你的把戲,你怎麼可能不愛我?絕對不會,你在騙我!」
我直視他的眼睛,強忍著雙肩被他抓的劇痛,聲音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我沒有騙你,我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是你一直在自以為是而已,要不然為什麼我肚子里懷的孩子,是玉的不是你的?你以為我跟玉只是有過簡單的一夜么?」
既然決定要離開他,我就必須要斷了他的一切念想,雖然這些話說出口,讓我的心也同時震顫,像有刀子在上面一刀又刀劃開深刻的口子,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是這一刻,我還是無情甚至是狠絕的傷害了他。
邪瘋狂的捂住耳朵,紅紅的血絲布滿了整個眼眶,鑽心的痛楚一點點的啃噬著他的心,他已經無力承受,「不要說了,我不想聽,我不想知道……」
我死死的咬住下唇,徹底的忽略掉心底的抽痛,將眼淚吞到肚子里,冷冷道:「我要說,我要明明白白的告訴你,我心裡真正愛的人、最愛的人都是玉,跟你分開的日子,我幾乎每一天都跟他歡好,所以才會有念芯……」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一聲,我的右頰立刻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意,我顫抖的伸出手,摸著自己被打的臉,淚水,終於不可遏止的流淌下來。
邪心頭一怔,眼中閃過心疼、懊惱的情緒,想要伸手將我攬入懷中輕聲安慰,可一想到我剛才那決絕的話語,剛伸出的手,猶豫著終於是收了回來。
比起我臉上的痛苦,他的傷的更深,他心遠比我的臉要痛上一百倍一千倍。
他垂下頭,掩去眸中湧起的淚光,痛苦而絕望的低喊著:「為什麼?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你喜歡的人永遠都不是我?」
以前他愛她,她卻告訴他,她愛的人是襄。於是他選擇了等待,不惜以魔界塵封三千年為代價,換得一個博取她愛的機會,可是三千年後,她卻依然告訴自己,她愛的人不是他。這叫他如何接受?為什麼他全心全意的付出,不計後果的去愛,得到的依舊是她的離開呢?
我痛苦的閉上眼,表情哀傷不已,淡淡道:「因為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可能是,所以,放手吧。」
「芯兒,你真的不愛我嗎?一點點都不愛我嗎?」殷邪快速的捕捉到我面上一抹傷痛的情緒,他漸漸冷靜下來,忽而怔怔的問,聲音很輕,也很柔。
我握緊雙拳,指甲已掐到肉里,抬起頭,強迫自己正視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愛你,一點也不愛。」
邪死死的盯著我,企圖從我的眼中看到一絲說謊的痕迹,可是沒有,一點都沒有,她說的是真的,她是真的不愛他,一點都不愛他。
他突然仰天大笑,陰冷的笑聲,在這空曠的園子里,顯得格外孤寂,笑聲如鬼泣,讓人不寒而慄。
心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感,一點點的裂開,那痛苦,漸漸的,由小變大,然後,破碎開來。
身體不可遏止的顫抖起來,雙眸因充血而變的赤紅,陰鷙森冷的神情彷彿要將周遭的一切吞滅,全身的肌肉綳的緊緊的,渾身的煞氣和戾氣漸漸瀰漫開來。
天空中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轟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淅淅瀝瀝的雨水,重重的砸在我和邪的身上,拍打著地面,濺起一串串的水花。
我們的身體,已經被雨水打濕,頭髮上不停的滴落下水滴,冰涼的雨水,讓我感到徹骨的涼意,我的明眸里,已經溢滿了淚水,帶著深深的絕望,肆無忌憚的落了下來,因為在雨中,我已經不需要顧忌他是否察覺的出,我在哭泣,雨水和淚水早已混做一團,紛涌直瀉!
邪漸漸控制住發抖的身體,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看著我的眼色也不再柔情,而是變的狠厲陰冷,嗓音是從未有過的冷冽,字字句句都是從牙縫中迸射出的:「宇文芯兒,你真的很絕情,我的愛在你的眼裡,就這麼的不屑一顧嗎?既然你不稀罕我的愛,我就將它收起來,想要成為我殷邪女人的人多的事,以後我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傻傻的愛你了。」
此刻他的心真的是被傷了個徹底,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抽空了,原來自己為她付出那麼多、犧牲那麼多,都是枉然,她根本不愛他,甚至從來沒有愛過他,等待了千年的愛戀,一切也只是他心甘情願,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是魔界之王,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要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你想要幹什麼?」我皺了皺眉,心底徒然湧起一抹驚懼,邪現在的樣子,讓我不由的聯想起他化身為魔時的模樣。
「你和你心愛的野男人,還有那個孽種,就等著本王的報復吧。」殷邪狠厲的瞪著我,眸中燃燒著嗜血殘忍的烈焰,宛如隨時都會大開殺戒。
「不許你傷害他們。」我毫不畏懼的直視著他殷紅魔魅的眼神,雖然害怕,但卻不想因此而連累到其他的人。
「哼,由不得你,你就等著看我的大軍殺進妖界,將你們這些背叛過我的人,統統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邪冷嗤一聲,眸中帶著毀滅一切的怒火,傲居冷冽的看了我一眼,毫無表情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