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究竟是誰的
張生出了相府已是夜深,他急急忙忙上轎時,他的隨從已經回來向他稟告高允的回復,「王爺說,不想沈家的任何人入選。」
張生眉頭皺了皺,然後掀開轎簾坐了進去,「起轎,進宮。」
入夜時分,一頂轎子停在午門前,張生下了轎子便急急忙忙地跟了內監去養心殿。
偌大的殿堂內,瀰漫著一股沁人的酒香,高演一身龍袍躺在龍榻上,醉生夢死般拎著酒壺,即使聽到外頭的動靜,他眉頭也不眨一下。
「皇上,花鳥使大人來了。」貴喜點頭哈腰在龍榻邊道。
高演伸了伸懶腰,這才將酒壺隨手丟給貴喜,貴喜忙去捧著,差點沒摔了,嚇得他出一頭地冷汗。
高演斜斜地睬了貴喜一眼,旋即看向了來人。
張生先是畢恭畢敬地行了禮,待高演出聲許他起來,才抬了頭。
「回稟皇上,微臣今日去相府走了一遭,出了些意外。」
「哦?什麼意外。」似乎是預料之中,高演並沒有顯得太意外,而是懶懶散散地又重新躺了回去,雙腿架在龍榻邊。
「沈家多出了個二小姐,名沈芊竹,與已故的身後乃雙生姐妹,皇上您要尋地便是此人……」張生欲言又止,抬頭偷偷地看了眼高演,似要揣度君王之意。
高演皺了皺眉,似乎有些驚訝,他擺了擺手道,「說清楚些。」
「據沈相說,當年趙夫人剩下一對雙生姐妹,其中一個被太皇太后抱走,另一個則留在了府中。」
「如此?」高演眉頭舒展開來,手指不斷地點著自己的腦門,「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張生畢恭畢敬出門,臨行時,忙掏出懷中的帕子擦汗,方才可把他給嚇死了。
「皇上,今日的綠頭牌……」貴喜見天色已晚,忙吩咐小太監拿來綠頭牌呈到高演面前。
高演的手指仍在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自己的腦門,似乎在思索,片刻后才開口,「顧美人太冷眼,朕膩了,換個新的。」
「那如貴妃吧?皇上最近不是可喜歡如貴妃泡的茶嗎?」貴喜眼裡有了幾分笑意,總算這差事可以辦成了。
只是高演緩緩起身,睬了他一眼,微露不悅,「你成天吃肉不會覺得膩嗎?成天如貴妃!」
「奴才要是每日都吃肉,做夢都會笑醒的。」貴喜嘿嘿笑著,撓了撓頭,然後又道,「不如楊才人?」
「你倒是機靈,把先皇的遺妃們都給朕報了遍。」高演干瞪了貴喜一眼,可貴喜還以為自己被誇獎了呢,不斷嘿嘿直笑。
「得了,你滾蛋吧,朕今日想自己休息。」高演擺了擺手,然後雙手交叉在腦後,佯裝慵懶地打了個哈欠。
貴喜吞吞吐吐著,但還是維諾出聲,「是。」說畢,便端著綠頭牌往門外去,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成日像跟屁蟲一樣的貴喜終於走了,高演忽然邪邪一笑,然後猛地起身,瞬間有了精神,他快步朝內室走去,然後站到屏風后,不消半晌,待他再次出來時,已換了一身便裝。
幾乎是人不知鬼不覺,他一個騰身便飛出了窗外……
東苑裡,沈芊君仔細地照顧著張媽,織錦打了一盆熱水進來,「小姐,泡腳吧。」
沈芊君托著腮幫子正在打盹,見織錦端著銀盆進來的時候,有些怔神,「我以前有個好姐妹,她最了解我,總喜歡端著熱水給我泡腳。」
「小姐說的是扇碧姐姐吧?之前從張媽那聽過。」
一提到扇碧,沈芊君的眼眸便暗淡了下來,甚至有些傷感,扇碧是她在這個異世里唯一的姐妹了。
「小姐,泡完腳就去休息吧,這裡有我來照看。」織錦知道自己說錯話了,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忙幫她拖鞋不語起來。
沈芊君淡笑出聲,知道自己方才的反應嚇到了織錦,「你也別怕,我沒怪你的意思,現在我就是把你當扇碧那般對待。」
「真的嗎?謝謝小姐!」織錦一聽這話,高興地不得了,眼裡充滿喜色,連那雙手也變得活潑起來,在沈芊君的腳丫子上來回揉搓著。
沈芊君回房的時候,覺得全身都黏黏的,可是夜已深沉,她又不想將其他下人吵醒,因為有了身孕的關係,又不能去河裡洗澡,於是只能燒點熱水擦一遍澡。
內室內一個木桶里盛滿了水,旁邊是熱水鍋,忙碌了許久才燒好了熱水。
將屏風推開,沈芊君這才緩緩解開腰帶,脫去中衣,然後肚兜,將自己整個人光溜溜地露在外面,她彎腰腰將毛巾擰乾,在身上擦著,感覺那熱毛巾的溫度很舒適,立即將她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
頎長的玉一體,影子打在白色屏風上,露出那如蛇一般誘人的影子。
沈芊君十分享受地來回擦著身子,當毛巾來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時,她幸福地勾起了唇角,雖然現在肚子還沒有那麼大,也許是因為她瘦的關係,好像這肚子幾個月了也才那麼一點點,但是她還是微微笑著,孩子,你知道嗎?因為有你,媽媽才變得更加堅強起來,媽媽任性,時常照顧不到你,是你的包容,讓媽媽一次次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
沈芊君放下毛巾,伸手在小腹上來回地打著圈圈,然後一邊哼起了小時候媽媽給自己唱的搖籃曲。
輕輕慢慢的調子,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悠揚。
只是沈芊君邊唱的時候,忽然,她感覺到了門口閃過的一個影子,然後很快,門開了,那影子便如鬼魅一般走了進來。
那影子速度很快,幾乎是不等人反應,便已矗立在了屏風后。
「誰!」沈芊君條件反射性地喊出,然後手中的舀子一丟,想要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可是手剛一伸出去,衣服便自己長了腿,飛了出去。
她看著衣服飛過屏風,然後落在男人的扇子上,外頭那男子用扇子挑起她的衣服便湊到鼻子邊聞了聞。
沈芊君忙雙手交叉捂著胸口,急問道,「你是誰?」
「美人,這麼快就忘記了朕?」魅惑慵懶的聲音傳來,可是那聲音卻帶著的一絲絲的危險氣息。
沈芊君眼眸一睜,忙要後退,卻不想,她還沒來得及躲閃,高演已從屏風后竄出,嗖地一聲站到了她面前,單手摟上了她。
「美人,你似乎並不想見到朕?」
濕熱的呼吸打在脖頸處,沈芊君敏感地身子一縮,看著高演的手緩緩摸上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他的手厚實帶著老繭,摸到她光滑的肚子上時,那粗糙地讓她有些不適,她微微蹙眉,低頭看著高演的手,斷指的手只有四根指頭,看上去那麼詭異,卻在細心地撫摸著她的肚子。
「皇上,男女授受不親吧。」沈芊君身子僵直,可是雙手扔捂住自己的關鍵部位,如果是以前,可能自己被看光了身子早就要尋死覓活了,可是現在,她只覺得沒有什麼比保命更重要,為了腹中的孩子。
她強忍著,嘴角仍舊露出一絲微笑,卻很牽強。
高演斜眯著眼睛,將腦袋湊到了沈芊君耳邊,用極盡魅惑的語氣道,「授受不親?你都頂著個大肚子了,早就不知道和哪個男人苟合了?還在乎這些?」
「你?」沈芊君被他骯髒齷齪的話氣地半晌語塞。
「還說自己不是前皇后,需不需要朕親自證明?」高演笑地很冷,可是桃花眼裡卻藏著極盡的溫情,不等沈芊君反應,他便抱著人兒起來了。
邁過腳下的衣服,高演抱著人便朝著內室走去,沈芊君窩在他懷裡,手不敢亂動,心裡卻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麼。
「皇上,若您被當做了刺客可不好?」沈芊君挑眉道。
高演淡淡一笑,忽然咧開了嘴,「待朕檢查了這孩子究竟是誰的再說。」說畢,他便把人放到了床、上。
剛接觸到被子,沈芊君便快速一拉,將自己包裹了起來,而此時,高演也未再靠近,只是站在帳子外面,雙手環抱著,用斜眯慵懶的眼神看著床、上里的人。
「你還敢說自己不是沈芊君么?」高演微微笑著,身子不動地望著沈芊君。
原來只是想試探自己?沈芊君總算舒了一口氣,轉而笑道,「皇上,竹兒確實不是姐姐,這個孩子,您也誤會了……」
「哦?朕誤會了,那你倒是說說,這孩子是誰的?」高演微微俯身,將頭探到帳子里,用極盡挑逗的語氣問著。
他的眼眸就像是晶瑩的瑪瑙珠子,閃閃發光,而他身上,散發出的,也是異於常人的邪氣。
孩子是誰的?沈芊君垂眸,立即思索起來,她環抱著自己,咬了咬唇卻還沒來得及想到說辭,下巴便被人挑了起來。
高演用食指挑著沈芊君的下巴,嘴上的笑意不減,「美人要是不說,那朕只好自己驗證了。」
他的眼眸忽然一狠,那是一種冰冷的威脅,沒有帶任何感情,他的眼眸瞬間變得冰冷,手指的溫度也驟然變涼。
沈芊君的下顎被他捏地很痛,只能緊蹙著娥眉,可是那菱唇仍然死死閉著。
高演冷笑,將手鬆開,忽然就壓在了人兒身上。
他的身子很重,幾乎是用全部的力氣壓著身下的人,沈芊君立即反應,用手支撐起高演的小腹,好不讓他碰到自己的肚子,她在保護自己的孩子。
高演似乎看出了沈芊君的意圖,只冷魅地笑著,整個人卻紋絲不動。
沈芊君咬著牙,身子躺著,卻看不到自己的情景,她只能用手肘支撐著,可是高演的身子太重,她只覺得手肘承受的壓力太大,不一會兒,手便麻木了,她的額頭開始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牙齒狠狠地咬著下唇好不讓自己鬆懈。
忽然,只聽到卡擦一聲,高演的眼裡忽然多了一絲亮光,「你還要這麼繼續下去么?你就不怕自己的手會殘廢?」
沈芊君咬著牙,只能靠著這咬牙的力量,支撐著自己的手。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可是她的手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動作,絲毫都不肯移動。
高演暗藏一絲笑,忽然單手支撐起身子,讓自己的小腹緩緩離開人兒的肚子,沈芊君這才得了空隙,卻發現手,已經麻木了。
她喘著粗氣,重重地呼吸著。
她的胸膛快速起伏,臉頰也緋紅,而就是這番光景,卻讓高演心裡忽然難耐起來,他看著身下被自己欺負地有些狼狽的人,心裡居然有了一絲不忍心。
「你為什麼不求朕?」
「因為皇上心裡篤定的事還未得到驗證,竹兒說什麼都於事無補。」沈芊君平息了片刻自己的鼻息,才緩緩出聲,只是她的話剛說完,眼睛便猛地睜大,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被放大的面孔,這個她一直不寫,甚至是憎惡的男人,此刻在做什麼?
「唔……」沈芊君搖著頭,想要躲開高演的吻,這個男人不知道吻過多少女人,她嫌棄他,可是高演並不理會,只笑著,單手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好不讓自己額重力壓帶她的小腹。
吻變得纏綿起來,儘管沈芊君死死地閉著嘴巴,可是高演的舌頭就像是錐子一般,尖銳地撬開人兒的嘴,滑了進去。
陌生的味道,完全沒有接觸過的感覺,沈芊君頑強地拒絕著,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接受,而正是這種殊死抵抗,倒更加讓高演覺得新鮮有趣起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這麼不屑他,除了沈芊君,他篤定,身下的人就是沈芊君。
「皇上,請自重。」沈芊君艱難地出聲,可是這幾個字卻也可憐地湮沒在高演的嘴裡,高演笑得鬼魅,騰出的另一隻手,忽然在沈芊君的身上摸索著。
一開始便隔著她的大腿外側,一點點,一點點地碰觸。
沈芊君輕輕地忍聲,卻忽然眼中一狠,咬了下去,頓時,高演鬆開她,不可置信地起身,用手擦去嘴邊的咸腥味,他伸出舌頭,看了看自己被咬缺口的舌尖,忽然眼中劃過一絲寒光,可是嘴上卻還是笑著的,「你這個女人,還是這麼狠?」
「皇上您誤會了,這孩子,是宸王的。皇上若對竹兒的身份懷疑,可以帶著竹兒去太皇太后那對峙,不過太皇太后一直不喜歡我姐姐,還請皇上念在竹兒現在有孕的份上,待竹兒將孩子生下再……」
「孩子是宸王的?」高演捂著嘴,用探究的眼神打量著沈芊君,旋即哈哈一笑,起身站起,「你放心,朕肯定是會查清楚的,若你真有了宸王的種,朕一定會恩賜你,給你和宸王賜婚的。」
高演陰鶩的聲音迴響在屋子裡,待沈芊君再看去的時候,門已被推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小姐。」也不知過了多久,沈芊君抱著自己回神時,織錦驚慌地走進,「小姐,我方才聽到您這裡有動靜,怎麼門是開著的?」
織錦直奔床榻上的人而來,沈芊君沒說話,直接撲進了織錦的懷裡,「織錦,讓我這樣抱你一會兒好嗎?」
「好。」織錦眉頭深鎖著……
半個時辰后。
「小姐,下次你想洗澡就和織錦說,您現在有身孕,雖說肚子不明顯,可您也得注意些啊,萬一一不小心閃腰了怎麼辦呢?」織錦走到屏風后,看了眼地上的衣服和桶子、鍋子,有些埋怨。
沈芊君此時已穿上了乾淨衣服,靠在床裡頭卻在計較著,方才自己隨口說了孩子是宸王的事,此刻應該立即去宸王府通風報信,告訴阿允和自己一起撒個謊,可是現在她真的覺得自己沒臉這麼做。
「小姐,已經收拾好了,你早點休息吧。」
「恩。」沈芊君應著,看著織錦轉身朝門口離去的背影,話要到嘴邊,卻還是忍了回去。
一夜睡得不踏實,待沈芊君再次醒來時,已覺得昏昏沉沉,織錦端著葯碗闖入她的視線,然後探著她的腦袋,「小姐,你可醒了,還好退燒了。」
「我怎麼了?」眼皮子很重,沈芊君出聲時,聲音沙啞,她吸了吸鼻子,才知道,自己也許是傷風了。
「小姐,可能是昨夜您染了風寒,大夫方才來瞧過,也不敢開什麼房子,就讓我們不斷地給你煮薑湯,去去身上的寒。」織錦將碗端來給沈芊君,幫她在身後墊上了好幾個枕頭。
「花鳥使來過了么,現在是什麼時辰?」
「已經傍晚了,小姐你睡了一天了,花鳥使大人來了,咱們府里沒有人入選……」織錦的語氣聽得出有幾分失落,原本她還以為,皇上是很喜歡小姐的呢。
沈芊君點了點頭,心裡倒是覺得奇怪的,畢竟像高演那種風流成性的人,怎麼會防著鸞鳳那兩個可人兒不要呢,只是現在她身子虛,不想去想這些。
「我才醒,又覺得累了,你先下去吧。」
「小姐,大夫在你的葯里加了些寧神的葯,就是想讓你好好入睡,恩,小姐,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張媽。」織錦幫沈芊君擰好被子便輕輕合上門。
沈芊君看了眼那關上的門,視線停留在屋內的翡翠鴨嘴香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夢,迷迷糊糊中,沈芊君看到一個墨衣男子來到了她的床邊,旋即探上她的額頭,他的手掌好溫暖,靠著她好舒服,然後,他便坐到了床榻邊,開始幫她包紮手起來。
「昊,是你嗎?」迷糊糊中,沈芊君出聲,然後猛地驚醒。
「小姐,你怎麼了?怎麼一直在冒冷汗,還一直在喊先帝的名字。你很想他了嗎?」織錦手裡捏著帕子,見沈芊君醒來,猛地抓上她的手腕。
沈芊君這才驚醒,看著眼前的人由重影定格成一個人影,才恍然,原來自己是做夢啊。
可是當她微微抬自己那受傷的手時,織錦卻驚訝地叫了出來,「啊呀,小姐,你的手怎麼了?」
沈芊君這才抬了抬自己的手,發現沒那麼疼,而且還包紮了一番,「沒有人來過嗎?」
「織錦不知,我隔三差五就會進來看看的啊,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男子出現。」
織錦的話音剛落,沈芊君便淺淺地笑了起來,她將包紮了紗布的手湊到鼻尖,隱然問到一股淡淡的木槿香味。
「我知道是誰來過了,織錦,我好餓,你去給我弄點粥來吧。」
「好好,小姐,你等著,我馬上就去。」
「慢著!」就在織錦剛要走的時候,沈芊君喊住了她,她看著燭台上噼里啪啦正在燃燒的蠟燭,狐疑問道,「咱們屋子裡怎麼多了這種蠟燭?」
「哦,這是二夫人吩咐送過來的,她說這個叫蜂蠟,說孕婦妊娠胎動是可以拿這蠟燭當藥引的,所以我就拿它點上了。」因為沈芊君不讓織錦說奴婢,所以現在主僕之間,織錦也自然省去了奴婢的稱呼。
蜂蠟?沈芊君不禁皺眉,治妊娠胎動,腹痛下血:蠟一錢。以清酒二盞,煎三、五沸,投蠟令銷,頓服即可。
醫書上是有這種記載,可是眼下鸞鳳兩姐妹都落選了,梅氏還會這麼好心地想著她?還特地來送蜂蠟?
「扔了吧,以後若是二嬸送來的東西,都長個心眼,不能用。」
「是。」織錦沒有辯駁,端著燭台便走了出去。
屋子裡瞬間就昏暗了起來,睡了一天,身子也酥麻了,沈芊君想下床走一走,便自顧自地穿衣,看著手上包紮的地方,她的眉頭不禁皺了皺眉,是阿允來過,他是偷偷潛入相府的?
織錦去了半晌便回來,端來了燭台和粥,她把碗遞給沈芊君便自顧自地去放燭台了。
自是沈芊君吃了兩口,便捂著肚子喊了起來,「織錦,快點,去幫我請大夫,派人去宸王府,請宸王來!」
「啊?小姐,你怎麼了?」織錦剛放好燭台,一回頭便看到沈芊君將桌上的碗打翻,她捂著肚子,整個人都臉色慘白起來。
「快去……」沈芊君捂著肚子,緩緩從凳子上滑落下來,織錦忙慌了手腳,立即沖著外面大叫了起來,「不好了,不好了,快點來人啊,小姐肚子痛,孩子出世了,快點來人啊。」
這一聲喊叫,幾乎驚地整個相府都人仰馬翻,雞飛狗跳了起來。
梅氏和鸞鳳姐妹本在院子里生氣,三人還在商討著如何進宮找太后說情,便聽到院子外面一團糟起來。
「二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東苑那邊出事了。」
「出事?能出什麼事?現在是我們這邊有事才對。」沈芊鳳不寫道,並不打算起身。
「二夫人,兩位小姐,大小姐說肚子痛,不知道到底出什麼事了。」那報信的奴婢緊張道。
「孩子出事?」梅氏眉頭不禁一擰,這要說,現在沈芊君能夠鹹魚翻身的全部本錢,就是肚子里的那塊肉了,連老爺都愛護地緊,怎麼好好的,會出事?
她心裡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與梅氏的擔心不同,沈芊鳳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娘,你看吧,沈芊君遭報應了吧,我們不收拾她,老天都會來收拾她!娘,咱們就去看看,她肚子里的種,到底死了沒死!」
說畢,沈芊鳳就大步出去了。
屋子裡,沈芊鸞皺著眉頭,「娘,我不想去了。」
「你大姐出事,你怎麼能不去呢?不然外頭人還以為咱們不近人情呢。」梅氏笑著,卻顯地十分奸詐。
「是啊,妹妹,一起去。」沈芊鳳也回頭,看向沈芊鸞的時候,沖她笑了笑。
那笑,在外人看來溫和,可是在沈芊鸞看來,卻是那樣地恐怖,她手一顫,忙道,「我……去。」
東苑裡,旋即就來了很多人,幾乎是把院子圍了個水泄不通,沈相此刻正巧是趕上下早朝回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便趕到了東苑。
屋子裡,此時沈芊君已被安穩放到床、上,織錦正在旁邊細心照料著。
一見沈相和梅氏母女也趕到了院子,織錦立即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朝沈相跪了去,「相爺,求你救救小姐吧,有人要害她!」
沈相臉猛然一沉,忙走進了屋子裡,可奈何他是男人不方便進去看,所以不知道現在沈芊君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
梅氏母女剛想要進去,卻被織錦堵截在了門外,她伸開雙臂攔著,眼裡淚水盈盈,「相爺,不能讓二夫人和兩位小姐進去,就是她們想要害小姐!」
織錦的話落定,屋外的人都唏噓了起來,而梅氏母女立即辯駁著,「你這賤婢,你說什麼呢?我們什麼時候要害大姐了?」
沈芊鳳惡狠狠道,揚手想要打人,幸好她身後的梅氏動作快,急忙阻止了她。
沈相看了眼要大打出手的母女,冷聲問著織錦,「到底怎麼回事?」
「昨夜小姐染了風寒,今日二夫人便送來了蜂蠟,說是蜂蠟對孕婦無害,示意奴婢就點上了幾根,可是剛點燃沒多久,小姐就喊著肚子疼,那蠟燭奴婢還留著,待會讓大夫來瞧瞧就知道事情真相了。」
「賤人,你說什麼?你血口噴人啊。」沈芊鳳沉不住氣了,忙破口大罵,梅氏扯著她,卻也臉色不好起來,「老爺,你可千萬不可信這丫頭的一面之詞啊,誰都知道,君兒腹中的孩子比什麼都重要,即便我是再糊塗,也萬萬不會去傷害她腹中的孩子的。」
「相爺,多說無益,奴婢只求相爺為小姐做主,奴婢讓人去喊了宸王,他馬上便會趕到,若是這相府沒有小姐的容身之所,那奴婢只好跟著小姐去宸王府了。」織錦說完,攤開自己的雙手,上面是兩根用了一半的蜂蠟。
沈相坐不住了,忙站起,呵道,「相府一定會給君兒一個交代。」
說畢,狠狠地朝梅氏遞去一個幾近殺人的眼神。
梅氏忙哆嗦著,盯著那蜂蠟便搖頭,「老爺,妾身真的沒有……」
「那就等郎中來了再說。」
屋內陷入了沉默,眾人都不敢再吱聲,因為看眼下的情景,誰都不好說事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許久后,外頭匆匆忙忙來了人,那郎中給屋內的人行了禮便急匆匆地朝內室而去,織錦也跟了進去,不多時,郎中才走出,「幸好,沒什麼大礙,只是微微的胎動。」
他剛說完,織錦便把手中的蜂蠟交給他,「那麻煩大夫幫我看看這兩隻拉住有沒有問題。」
那郎中接過蜂蠟聞了聞,然後命人端來碗和小刀子,將蜂蠟的一小塊切開,放入熱水碗里,那蜂蠟慢慢融化,本是白色的茶水,慢慢地先變黃,然後慢慢地,又變成了紅色。
眾人都看著那蜂蠟慢慢地融化到沒有,幾乎都目瞪口呆了,任誰都看得出,這蜂蠟有問題!
「究竟如何?」沈相忍不住問道。
那郎中皺了皺眉眉頭,又看了看身邊的一幫女人,然後走到沈相跟前,小聲道,「恐怕是府中爭鬥才殃及無辜,此蜂蠟里夾雜了紅花素。」
「什麼?」沈相驚地睜大眼睛,捏緊著拳頭沒有發作,直到郎中的身影消失在了院子內,他才壓低了聲音吼著,「來人啊,先將二夫人關起來。」
「老爺?究竟怎麼了?為何要關妾身?」梅氏頓時嚇得臉慘白,而一邊的鸞鳳兩姐妹,也忽然慌張,一左一右走到沈相身邊,「爹爹,究竟怎麼了?動這麼大的火?」
「你們別再護著你們這個歹毒的娘,不然連你們一起關起來!」沈相說著,眼神不覺一抬,看向外面正走來的男子,方才他都是做戲給來人看的。
「宸王駕到!」
一聲通報,屋外的丫鬟小廝立即跪了一地,都不敢抬頭,高允一身墨色錦袍凌然走來,他鷹隼的雙眼掃視著屋子裡的人,出聲低沉,「阿君如何了?」
「王爺,求你把我家小姐帶走吧,她在這裡真的好危險,王爺,既然小姐腹中的孩子是您的,您就該護她們母子周全啊。」
織錦眼淚巴巴地便沖向了高允,然後撲通一聲跪下,嚎啕了起來。
眾人都是一怔,有的不禁抬頭,什麼,小姐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先皇的?是宸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