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個想看戲,一個就敢演
「哦,愛女心切。」
神子澈守著葯爐,連正眼都不曾看那姓陸的。
陸知縣跪著,喘氣都不敢,戰戰兢兢,「是,小女自幼亡母,體弱多病。昨日突然暈厥,下官一時擔心,才失了分寸啊!」
「可憐天下父母心,是不該苛責。不過既然陸大人『愛女心切』無暇抽身,那這知縣的位置,不妨就讓給那些『愛民如子』的後生晚輩,如何?」
他說得雲淡風輕,卻令陸知縣如遭雷擊,「不不!國師大人明察!下官只是一時糊塗,只此一次再也不敢了!實在是這次小女的病勢太過沉重……」
「『病勢沉重』?原來如此,那麼陸大人就更應該回去替令千金好生調養。晌午本侯會派人去衙門取知縣印信,陸大人還是早些回去收拾,免得難堪。」
門邊有窸窣的動靜,神子澈邊說著,邊回頭看了一眼,是沈棲棠踩著圓凳,想從高處的柜子里取東西。凳子腿有些不穩,搖搖欲墜。
他連忙扶住凳子,十分熟練地攬住少女纖細的腰肢,將人撈了下來,皺眉,「找什麼?」
「一本醫書,我記得是隨手放在這裡了。」沈棲棠撓頭,一臉無辜。
「十五歲往後,你何時看過醫書?想聽就出來聽,躲什麼?」
「……」看破不說破,就不能學學人家陸小姐揣著明白裝糊塗嘛!
門外,陸知縣輕飄飄被摘了帽子,眼見神子澈拉著那小神醫走遠,都還沒回過神來。
灼炎抱著刀,歪頭,「陸大人,還不走么?」
「這,這下官真的只是一時糊塗,絕不會再有下次了啊!還請大人通融……」
「這『通融』二字,在下可不敢轉告侯爺。不過,陸小姐如此嬌弱,只是偶感風寒就讓您弄出這麼大陣仗,棄一城百姓於不顧,侯爺只是讓您交出印信而沒要了您的命,知足吧。」
陸知縣一聽見「偶安風寒」,就知道大事不妙,一張老臉紅白青紫,支支吾吾半晌,除了求饒的話,什麼都沒能嚷出來。
灼炎照看著葯爐,也不樂意搭理他。
說是愛女心切,其實也就是怕出門後會和眾人一樣,神不知鬼不覺地沾了毒。
要是換作幾日前,侯爺不殺雞儆猴以示眾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給這知縣留面子?
也就是他與姑娘重逢,心情大好,對整個野渡縣都愛屋及烏罷了。
……
陸知縣平日里談不上罪大惡極,可放縱家僕仗勢欺人的事兒卻沒少做,還有縱容富商魚肉鄉里等種種行跡,早就讓許多人敢怒不敢言了。
如今神子澈革了他的職,也算皆大歡喜。
長日無聊,醫館里眾人鬧哄哄地說著故事,風平浪靜。
「砰!」
後院又不知碎了什麼。
侍衛都被派出去追查線索,灼炎又去了縣衙收繳印信,後院只有神子澈守著,而他身上還有傷!
沈棲棠一怔,低聲吩咐小學徒關好門窗,進了後院。
青年正與五名蒙面人交手,對方身手不凡,是沖著葯爐來的。不過葯倒是都沒事,碎裂的也只是蓋子。
「給我捉一隻活的!」
蒙面人還當是要多對付一個,沒想到少女檢查完葯爐,就直接倚在牆邊,一副吃瓜看戲的樣子。
她以為是捉魚嗎?還捉活的!
約半炷香,葯爐里的火漸漸熄了,煙卻不嗆鼻,還隱約有些異香,卻越來越濃。
等有人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早已來不及了。
沈棲棠用破蒲扇拂散了身邊的煙,鞋尖輕輕戳了戳倒在腳邊的不速之客,笑,「貨真價實的迷魂煙,不過是我調製的,就算出去,也找不到解藥的。」
「你耍我們!」
「哎呀,這可不關我的事。半炷香前添的料,你們早些走,不就沒這事兒了?」
「……」
難怪神子澈只單手應敵,也不進攻,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合著是故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引他們出招!
光明正大地對上,他也未必不能贏,卻還配合著小姑娘下藥,故意耍著人玩兒!
太陰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