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拜年記

大年初一一早，李琳起了床吃了餃子，穿上新衣，就跟著老爸老媽出去拜年。

拜年要從大輩開始拜起，李琳爺爺輩的弟兄，堂弟兄好幾個，李琳先跟著老爸去奶奶家，和大伯二伯還有小叔，還有堂哥們一起集合，然後這浩浩蕩蕩的一大家子幾十口人就開始了拜年活動。

先是那些祖爺爺、奶奶們，進了家門，早放好了墊子，小輩們一個挨一個的嗑了頭，說了祝福的話，然後在老輩們的笑臉祈盼下，邁出家門，再向另一家進發。

在這裡，拜年是真的要下跪的，不管你的年紀有多大，見了長輩都是要跪的，就連老爸他們見了那些祖爺爺輩的都得跪下，而李琳他們小一輩的，由於人太多了，則是好幾個好幾個的一起進去拜年，不然，怕是到中午也拜不完的。

這時候，人們也沒多少錢，給的壓歲錢就更少了，李琳他們一通的拜下來，每個人統共收了沒有兩三塊錢的零花錢，這還算多的了，因為李家是個大家族，人口眾多，才有了這份收穫，若是小家小戶的，怕是一塊錢都掙不了的。

李琳拿著這三塊錢，心裡盤算著這錢能幹些什麼，想想今年已經是八零年了，八零年雖然已經實行聯產承包責任制了，改革開放也已經明確了方向。

可到底，李琳她們這裡是小地方，做買賣的還是很不可靠的，說不定今天剛做買賣，明天不能去牢里蹲著了，所以，李琳還是不敢鼓動老爸老媽做買賣的，只有再等兩年，國家政策真正穩定的時候，再去好好盤算吧。

三塊錢雖然不多，可李琳也不想讓它們就這麼放著，細一盤算，八零年有一件事情就記了起來，八零年發行的猴票，據說過個十來年可是會暴漲萬倍利潤的，三塊錢，買猴票吧，李琳下了決心。

看看身後跟著的胖乎乎的李珏，李琳笑著過去：「小李珏，你掙的錢呢？」

李珏的小胖手在自己的衣兜里掏啊掏的，竟然掏出了四塊錢，遞到了李琳的手上：「姐姐，給！」

啊，李琳一驚，這個小李珏還真的是聰明呢，竟然能夠認得錢了。

三塊錢，再加上李珏的四塊錢，合起來就是七塊錢，那個郵票八分錢一張，七塊錢的話就可以買87張郵票了，到九幾年的時候，一張郵票怎麼著也得賣一千塊錢，87張郵票乘以一千，那就是八萬七千塊錢，雖然錢不多，可也聊勝於無啊。

李琳把那七塊錢藏好，任憑母親威逼利誘都不肯拿出來，最後還用了哭鬧大法，鬧了老媽沒法子了只好任由她了。

晚上的時候，李琳去項鏈裡邊和眾鬼仙拜了個年，就躺到炕上睡著了，到天剛蒙蒙亮時，就聽到外邊傳來小姨的聲音：「姐，姐夫！」

李琳因為練武的原因，聽力視力都比普通人高了許多，聽了話音，一個機靈坐起身來，推了推一旁睡著的老媽：「娘，外邊好像是小姨在叫呢。」

老媽本來昨天晚上睡的就晚，再加上過年嘛，做的飯肯定要多了，所以有點累，現在睡的正香著呢，就聽到李琳在旁邊說話，一個機靈坐起身：「什麼？你小姨現在來咱家幹嘛？」說著話，推了推一旁睡的死豬似的李爸：「他爹，快點起來，他小姨來了。」

老爸趕緊坐起身，利落的穿上衣服，拿著鑰匙就跑去給小姨開門去了，打開門一看，小姨穿著厚厚的棉襖，推著自行車，正凍的在地上跺腳呢。

「他姨，來了。」老爸是個不善言語的，跟小姨打聲招呼就帶著小姨進了屋：「他姨，快坐下暖和暖和，俺給你倒杯水去。」

這時候，睡的正香甜的李珏也驚醒了，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四處望著：「姐姐，小姨在哪呢？」

小姨聽見李珏的聲音，甜甜的笑了起來，好長時間沒看這倆寶貝了，還真是怪想的慌，一邊在火爐旁烤暖了手，一邊摸摸小珏的小腦袋：「小姨在這兒呢，懶傢伙快起床了，咱們去姥姥家吃餃子。」

李珏是個貪吃鬼，一聽要吃好吃的，趕緊催著老媽給他穿衣服洗臉。

「冬梅，你咋這時候就來了？」老媽一邊給小的穿衣服，一邊關心的問著小姨，就怕娘家出什麼事，大節下的再有個好歹。

「還不是咱娘，就怕你們拖家帶口的路上不好走，天還沒亮呢就把我轟起來，讓騎上車子來接你們。」小姨的話讓老媽和李琳心裡一熱，胸口也暖暖的，感受到姥姥那無私的愛，感動的差點掉下淚來。

「咱娘也真是的，俺都多大了，還不放心……」老媽有些哽咽的嘟囔了兩聲，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姨，快點喝口熱水，一路上凍壞了吧。」老爸這時候端了碗熱水進來，冒著熱氣的一碗水硬是塞到了小姨的手中，催著小姨喝。

「哦！」小姨端著水，一邊喝著一邊和李琳李珏擠眉弄眼，等一家子人全都收拾好之後，天也已經大亮了，小姨騎車馱著李琳，老爸騎車帶著老媽和李珏，一家人迎著朝陽向姥姥家出發。

到了姥姥家，老媽挽挽袖子就開始幫姥姥和面，而姥爺則是在一旁和老爸商量著事情，小姨帶著李琳和李珏在一旁玩。

「娘，餡拌好了嗎？」老媽和好了面，問了姥姥餡料在哪之後，娘三個就開始包起餃子來，而李琳則坐在小板凳上教著李珏新學的童謠：

「棉花桃撕開嘴，誰是姥姥的外甥女兒，

俺是姥姥的外甥女兒，姥姥給俺買花戴，

妗子給俺買粉擦，一擦擦到十七八，

十七八上說婆家，一說說了個當官的，

當官的戴著櫻櫻帽，俺就坐著花花轎，

咚嘎，三聲炮，你說熱鬧不熱鬧。」

小姨一邊擀片，一邊聽著李琳念童謠，那臉笑的就跟一朵花似的，一邊還誇獎著：「姐，看你家琳琳這小嘴真溜，小丫頭片子長大了不得了啊。」

老媽也很高興，自家事情自家知道，自己的這對兒女那一看就是聰明伶俐的，小珏現在雖然還不太顯，可小琳小小年紀就已經顯出不凡來了，做事說話往往很靠譜，有時候比大人想的都要多。雖然老媽知道自己嫁的不算太好，可架不住老爸好啊，而且現在兒女們又這麼爭氣，老媽覺得自己已經滿足的不得了了。

過了又有一會兒，太陽已經升的老高了，就聽到外邊傳來熱鬧的喧嘩聲，大姨、二姨兩家子也來了，頓時整個屋子裡顯的窄了許多，空氣都有些不夠用了。

捏完了餃子，姥姥坐在灶旁一邊扇著風箱，一邊添火煮著餃子，小舅帶著李珏和大姨家的王朝陽到一旁放炮去了。

這炮據說還是小舅自己做的呢，這個小舅沒一刻閑的，整天不是琢磨這就是琢磨那的，李琳站在不遠處看著小舅教兩個小小子放炮，一邊腹誹著，也不知道這炮怎麼樣，可千萬別炸了膛。

也別說，李琳這嘴還真是烏鴉嘴，就見那炮點著了冒了一陣火明子后，就沒一點的響聲，待過了一會兒，眾人要看時，就見那炮跟長眼似的嘀溜轉了起來，直躥到煮餃子的姥姥身邊，這下不要緊，炮鑽到了姥姥的褲襠底下，而且還響了，差點沒把姥姥嚇死，待要發作幾個闖禍的時，又見一個個的低了頭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又有些不忍心了。

「小琳，嘗嘗餃子熟了沒？」姥姥還是偏李琳的，拽了李琳嘗餃子，李琳看著那個大皮薄白白胖胖的餃子，一看就讓人很想吃，忍不住拿了筷子嘗了一口，接著皺起眉頭來，哭喪著臉說道：「姥姥，你這餃子餡沒放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