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就算了?
「窗子的小鐵拴很像阿拉伯數字里的『7』字,關上窗子后,那鐵拴的底部就落到了小孔里,然後我們都會習慣地把頂部的把手橫往一邊,葉大探長,我想你家裡也有這樣的窗子吧,或者是巡捕房的辦公室里應該也有,你不會沒有這樣的體驗,是你的話,你會把它橫向哪一邊?」
葉紫涵想了想:「右邊!」
許可拍了拍手,笑著說道:「回答正確,聰明。」
葉紫涵的臉上一紅,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彆扭,回答一個這麼簡單的問題談得上聰明么?
「我看過幾個房間的窗拴,幾乎全部都是向右橫的,唯獨那間屋子的第二個窗子的鐵拴是橫向左的,為什麼?」許可問葉紫涵。
葉紫涵想回答說因為插窗拴的人是左撇子,可是她怕許可再說她聰明,便忍住了。
許可見葉紫涵沒有回答,他嘆息著搖了搖頭:「就你這智商怎麼做探長的?」
葉紫涵差一點沒有暴走,自己好像無論怎麼說在許可面前都討不到好處。
「兇手離開的時候只是把窗子關上,但他從外面根本就無法銷上窗拴,把窗拴銷上的人是羅濤,案發後,他也參與了對現場的檢查,趁人不備,他迅速地把窗拴銷上,由於窗子原本就是關著的,他的動作並不大,所以不會引起同伴的注意。只是羅濤是個左撇子,他的習慣與我們不同,我們會把窗拴橫向右,他卻橫向了左。」
羅濤嘆了口氣,他沒有否認只是說道:「可是你仍舊沒有證據。」
許可點了點頭:「沒錯,我之前確實沒有證據,可是現在有了,他不是給了你一大筆錢么,我想這筆錢應該就在你的屋裡,不難找到,你說,如果你交代不清楚這筆錢的來路,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只要我說這是兇手給你的酬金你覺得自己能夠洗得白么?」
羅濤無奈地搖頭,許可說得沒錯,他羅濤一直都不富有,胡德奎的命案一發生,他就無端端多了一大筆錢,他又是胡德奎的司機兼保鏢,想不被懷疑都難。
「你問吧!」羅濤低下了頭。
葉紫涵在一旁悄悄地望向許可,按說她可是比許可先到現場,還帶去了幾個巡捕對現場進行了勘察,卻讓許可搶在前面發現了蛛絲馬跡。
不過她從心底也還是有些佩服這個弔兒郎當的男人,看著做事不靠譜,卻心細如髮。
「你怎麼會知道羅濤是左撇子?」她忍不住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許可很隨意地說道:「問唄,這麼明顯的特徵,我想他的同伴應該都是知道的。」
葉紫涵覺得自己在許可的面前又當了一回白痴。
「好了,你就別再那麼多問題了,想知道什麼一會我們私下裡勾兌,反正我們還有整個晚上的時間,現在我得先和他好好談談。」許可很暖昧地說了一句,葉紫涵恨不得掐死他,但她也知道許可要問羅濤關於兇手的一些問題,她可不敢真正耽誤了正事。
許可從懷裡掏出一支雪茄遞給羅濤:「來一隻?」
羅濤接了過去,許可為他點上了火:「別害怕,我說話算話,只要你老實交代,沒有人再會為難你。」羅濤點了點頭,吸了一口,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那人什麼樣子?」許可很直接地問道。
羅濤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葉紫涵有些不太相信,又準備開口說話,不過她看到許可彷彿並不感到驚訝,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許可的目光從羅濤的臉上移到了小雅身上,小雅說道:「我們真沒看到他長什麼樣子,他穿了一套黑色的中山裝,戴著黑色鴨舌帽,鼻樑上架著墨鏡,還蒙著面。」
「他大約和葉探長差不多高,不胖不瘦,身手很厲害。」羅濤補充道。
許可微微點了點頭:「那麼他的口音呢?」
羅濤皺了下眉頭:「北方口音,具體是哪兒的我也說不上來,聲音有些沙啞,說話也小聲,我想或許他曾經患過喉疾吧。」
「好吧,說說經過。」許可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很精巧的匕首,漫不經心地修著指甲。
原來兇手是下午找上羅濤的,就是羅濤準備出門去胡德奎家接胡德奎去「百樂門」的時候他就突然闖入了羅濤的家裡,先打敗了羅濤然後控制住了小雅,逼著羅濤做他的內應。
兇手並沒有說他的目的是要殺胡德奎,他騙羅濤只是想從偷一樣東西。
他給羅濤兩個選擇,要麼拒絕他,羅濤和小雅死,要麼答應他,他會給羅濤一筆錢,事後大家各不相干。
羅濤自然不想死,所以他答應了兇手,當時兇手就給了羅濤一根小黃魚,事成之後,他會再給羅濤兩根。小雅告訴許可,其實兇手在臨走之前就把那剩下的兩根黃魚放在了床上的枕頭底下,兇手還告訴她,要不想惹麻煩的話等羅濤回來后他們就趕緊離開這兒。
「他還真夠大方的啊,三根黃魚,離開魔都到哪都夠置業安家的了。」許可笑道。
小雅把三根金條放到了許可面前的茶几上:「錢都在這兒,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許可淡淡地說道:「我有說過要拿你們的錢么?」說罷,他站了起來對葉紫涵說道:「我們走。」
葉紫涵問道:「就這麼走了?」
「不然你還想幹嘛,等人家請你吃宵夜啊?」他又望向羅濤:「你們最好還是離開這兒,繼續留在這兒確實只會惹麻煩。」
離開了羅濤的家,葉紫涵很是不滿地說道:「就這麼算了?」
許可笑問道:「我說你不會是看上那三根黃魚了吧?」葉紫涵冷哼一聲:「羅濤可是從犯,該把他帶回巡捕房!」
許可扭頭瞪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把他帶回巡捕房,然後你們根本就抓不住兇手,最後他就是一個替罪羊,對吧?」葉紫涵愣了一下,許可說的不是沒有可能,如果一直抓不到兇手,很可能巡捕房真會讓羅濤頂了罪。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還算不得幫凶,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根本就沒有選擇,換你是他,你會怎麼做?報警?你覺得就憑你們巡捕房那些人能夠把他老婆從兇手的手中解救出來么?再說了,胡德奎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馮德偉也好,胡德奎也好,根本就來歷不明,還有他們的錢又是從哪裡來的?」
面對許可的這些問題葉紫涵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承認許可說的有些道理,可是卻帶了很多的主觀色彩,在她看來,自己是個執法者,法律面前是沒有人情可言的。
「但他確實觸犯了法律!」葉紫涵有她的倔強。
許可又笑了:「法律?你真覺得當今的魔都還有法律么?」
許可不無嘲諷:「法律只是用來桎梏那些窮人與弱者的工具,你看看那些名流大亨,地痞惡霸又真有誰把它當一回事。」
「那你還擠進來湊什麼熱鬧?」葉紫涵讓許可說得臉紅,許可的話可謂一針見血,如今的魔都,還真沒有什麼法制可言,就連她自己也很是痛恨這樣的現狀。可是她只是一個小人物,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只是她還在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原則,不讓自己與那些人同流合污罷了。
「我調查這個案子只不過是因為曾經欠了別人一個人情,人家找到我了,我不好意思拒絕。」許可無奈地攤開雙手。
許可看了看錶:「時間不早了,今天就這樣吧,我得回去睡覺了,你是跟我一起回酒店呢,還是……」許可又是一臉壞笑,葉紫涵瞪了他一眼,扭頭便走,許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明天早上九點,我在麗都大酒店等你。」
和葉紫涵分開,許可就攔下一輛黃包車:「麗都酒店。」
大概二十幾分鐘后,黃包車在麗都大酒店門口停了下來,許可付了錢進了酒店。
不過他在進門之前轉身四下里掃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黑暗中某處有一雙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了?
許可自嘲地笑了笑,徑直往服務台走去,拿了房門鑰匙就上了樓。
進了房間,關上門。
許可很小心地檢查了一遍房間,沒發現什麼異常,然後才脫下外套,坐在沙發上點上支雪茄。
才吸了兩口,就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服務生:「先生,您的紅酒。」
許可愣了一下:「我沒要紅酒啊?」
「哦,是一位段先生讓我們送來的,他說您最喜歡喝摩爾莊園的波爾多紅酒。」服務生解釋道。
許可笑了,說道:「段先生他人在哪?」
服務生說:「段先生讓我轉告你,他有點小事要耽擱一下,一會就會到。」許可掏出一張鈔票遞給服務生,服務生忙說謝謝,問許可是不是現在就把紅酒打開,許可點了點頭。
紅酒打開了以後要敞一會,那味道才會更純正。
服務生打開酒,把酒倒入敞酒器里,然後退出了房間:「有什麼需要請隨時給服務台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