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九章:紫嘴唇的男人(四)
「不怕把你的嫁妝給虧掉了?」
「不怕。」孟楚楚搖搖頭,「我對金錢打小就沒什麼具體概念,我需要的只是個人價值觀的實現。」
「我不同。」羅恆搖搖頭。「我打小窮慣了,知道窮人的這個窮字是多麼可怕的字眼,所以我只允許自己贏,不能輸,哪怕輸一次都不能。」
「可你這次已經輸給我了。」孟楚楚強調道。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就是不一樣。」
「好吧,那我還有第三個條件。」
「說吧。」羅恆翻了翻白眼。
「你不能結婚。」孟楚楚說道。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不可能,我結婚又沒擋著你的路,總得有個為什麼。」
「我說沒有為什麼,那就是沒有為什麼,你要不答應我,我立馬叫人撕票。」
「你不講道理。」
「我不需要講道理。」
「好吧……」羅恆嘆了口氣,聳聳肩,「你贏了。」
正在此時,他臉龐出現了極為痛苦的神色。
扭曲起來,接著,他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暗紅的色澤。
他臉色慘白,不可置信地看著孟楚楚。
「蠢女人,你在茶里下毒?」他問。
孟楚楚大驚,她搖搖頭,說道:「不……不是我,我也中毒了。」
她說著,也吐出一口鮮血。
「果然不是你,是你父親。」
羅恆苦笑,說道:「孟省長,怎麼還不現身?」
「哈哈,羅恆啊羅恆。枉你機警一世,卻糊塗一時了,一個人最得意的時候就是他最鬆懈的時候,你剛吞掉陳風雷和齊武夫,逼得晏九樓不敢對你下手,當真是好大的威風。」
孟天行緩緩走了進來,唇角掛著笑容:「但那又怎樣,你今兒還不是要死在我的手上。」
「你……」羅恆咬了咬牙,又是吐出一口鮮血。
孟天行解釋道:「mtg8型神經性毒藥,前蘇聯克虜伯常用來處理叛徒的烈性毒藥,無色無味,大羅神仙也發現不了,比一般性氰化物還要毒10倍,你攝入的量,就是一頭大象也能給毒死了。」
「爸,你好狠。」孟楚楚臉色雪白。
「楚楚,你背我跟殺你哥的男人不清不楚,不給你點兒教訓,你怎麼記得住我是你的父親,你放心,我請了最好的醫生,你死不了。」孟天行笑道。
「爸,你不能殺他。」
「哦,這個男人殺了我的兒子,也就是你的親哥哥,我為什麼不能殺他?」
他拍了拍手,兩個保鏢走了進來,將孟楚楚抬走去解毒了。
「羅恆,滋味怎麼樣?」孟天行看著羅恆,眼裡俱是奚落意味。
能看著他一步一步的絕望,走向死亡,孟天行很滿足。
「不怎麼樣。」羅恆慘笑著搖搖頭,「孟天行,這次我要是不死,我一定十倍還給你。」
「可你還是死定了。」
「不一定。」
羅恆說著,微眯著眼睛突然睜開。
他驟然發難。
如獵豹捕食般彈了起來。
屋子裡的兩個保鏢向他撲去。
啪啪兩聲脆響。
兩個保鏢慘哼一聲,飛了出去。
又兩個保鏢掏出了配槍,羅恆卻已經跑出了屋子。
他動作極快,好似黑暗中疾行的狸貓,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老闆,怎麼辦?」
「不用追了,他死定了。」孟天行眯起了眼睛,擺了擺手。
困獸之鬥罷了。
這樣的致死量,除非這傢伙真是神仙轉世,否則必死無疑。
況且,在外圍,他還布置了三個狙擊手,想逃?他拿什麼逃?
……
今晚的月亮是白色的。
而在羅恆眼裡,月亮是紅色的,蒙著一層慘淡的血色。
他是個很博學的人,一直以為男人嘛,可以沒有節操,但不能沒有文化,所以他能聽懂孟天行口中的mtg8型是一種什麼樣的毒藥。
他在黑暗中穿行,能清晰感覺到舌苔變的越來越厚,能感覺到牙齒中間隱隱有微鹹的味道滲出,像是上火,其實不是上火,如果任由情況發展下去,牙根的出血癥狀會越來越厲害,味蕾會在一個小時之後完全喪失作用。
接著他身體每一塊肌肉都會進入完全鬆弛狀態,在接下來,他或許會因為肌無力而吞下自己的舌頭,把自己給噎死。
老實說,這種死法很臭,很不帥,他很不喜歡。
孟天行以為他會第一時間離開孟家老宅,尋求治療,或者打電話求助,但他沒有。
視線早已經模糊,現在的他,沒能力清晰地撥出去一個電話,述說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
所以求人不如求己,他只能自救。
摸進了孟家沒有多少人用的廚房,打開冰箱取出一桶牛奶,抓起一塊生薑。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腿部肌肉有些松馳的傾向,最麻煩的是視線明顯有些模糊,腦子也開始迷糊。
毒素正在破壞他的大腦神經,哪怕僥倖不死,他都有極大可能變成白痴,亦或是失去記憶。
這種損傷,近乎是不可逆的。
他抱起牛奶桶大口喝著。
所有神經性毒素都能跟蛋白質進行絡合反應,變成對人體無害的物質。
雖說毒素已經被他吸收了不少,但能排出多少就排出多少。
換做一般人,此刻早就失去行動能力了。
然而他不是一般人。
孟天行他攝入毒素能毒死一頭大象,但若是論生命力的話,他其實比大象還強悍一些。
他身體每一個細胞的活力,都遠遠超過一般人,是一般人的三倍以上。
所以對於毒藥的抗性也會大大增加。
當年霍元甲都能扛著劇毒,打死俄國大力士。
按照國術的劃分,霍元甲不過是暗勁巔峰的高手罷了,現在的他,足足超過霍元甲兩個階段。
更為關鍵的是,他不能死。
喝完兩大瓶一公升的牛奶,他擰開水龍頭,開始大口喝著清水,直到整個肚子都鼓了起來。
手指往咽喉里一插。
哇的一聲,一道清水混著牛奶的混合液體吐了出來,直到將胃裡所有的東西全部吐光,直至吐出了青黃色噁心的胃酸,羅恆才艱難地直起身體。
他馬上將生薑塞入嘴裡,大口用力地咀嚼著,任由那些辛辣的薑汁,通過受創嚴重的咽喉,進入空無一物的胃,那種痛楚感瞬間瀰漫全身。
有些踉蹌走出廚房,羅恆抬起右臂,擦掉額上的汗水,跌跌撞撞地貼著牆根向外面走去。
前面似乎有兩個醉鬼正在撕扯著什麼,然後將他的身體裹脅在了一處,沒有糾纏太久,便聽到兩聲沉悶的噗噗悶響。
裝醉的保鏢倒在了地面,身上鮮血噴涌,手裡握著冰冷的手槍。
羅恆撿起地上的手槍,眯著眼睛望著牆那邊的高樓,知道狙擊手就在那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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