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那被狗日過的青春

羅恆趾高氣昂地看著王浩然，眼神輕蔑，就如在看著一隻螻蟻。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場的人，除了那個很有范兒的女俠，莫不神色震驚，如看傻子一般看著羅恆。

大傢伙兒開始議論起來，議論焦點自然是王浩然和羅恆。

王浩然是什麼人？

那可是一中響噹噹的風雲人物啊，家世顯赫，面容俊朗，跟天南首富晏九樓兒子晏小山更是好兄弟，成績也是出類拔萃，穩居年級前十，更是精通各項體育運動，當之無愧一中校草，無數女生心中的白馬王子，據說還跟校花唐嫣傳過緋聞來著。

而羅恆又是什麼人？

小人物，徹頭徹尾的小人物，名不見經傳，樣貌普通，成績普通，家室雖說不普通，但老爹卻是那個受整個天南官場排擠的羅大愣子，兼且性格孤僻、軟弱，在一中實在沒有任何存在感。

就這麼一個主兒，說一無是處都算抬舉他了，竟然大放厥詞，說要羞辱風雲人物王浩然？這哥們腦袋秀逗了吧！

「哈哈，笑死我了，見過不自量力的，沒見過這麼不自量力的！」

「是啊，這簡直就是蜉蝣撼大樹，貨三輪碰大東風啊！」

「就是，瞧他那樣兒，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模樣！」

大多數人都嘻嘻哈哈笑了起來，其中以王浩然身後幾個球友笑得最為過分，捧著肚子跌坐在地上，捶胸頓足不止。

王浩然倒是不動聲色，笑道：「阿恆，你在說什麼啊，我們是一個大院長大的鐵哥們，怎麼拿我當仇人，你不記得那天你說你喜歡紀蕭蕭，還是我幫你遞情書來著？」

「就他這挫樣，還敢喜歡紀蕭蕭？」

「哎喲喂，這可真笑死我了，紀蕭蕭不一直是人晏小山晏公子在追么！」

「呸，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也不知王浩然是不是故意，話音落下，議論又大了起來，將羅恆埋汰的更加分文不值。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市一中圈子不大，在這個以學習為尊，以家庭背景為基石，以八卦情報為紐帶的地方，永遠不缺少新鮮話題，而話題的中心，永遠圍繞那麼幾個風雲人物。

羅恆其貌不揚，才疏學淺，自然不是什麼風雲人物，而現在他卻徹底火了，當然是以小丑的姿態。

放話要羞辱王浩然就不說了，這廝竟還敢追求紀蕭蕭？有沒有搞錯啊，人紀大小姐才貌雙全，天生一副好歌喉，將來估摸要進娛樂圈的，可是市一中排名前三甲的女神啊！

嘲笑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羅恆不動聲色，背脊打得筆直，看著王浩然，笑道：「王浩然，少給小爺我假惺惺的，你這廝敢找人廢我，就要有被我報復的覺悟，老子今兒就是打定主意要羞辱你了。」

王浩然目光一凜，只覺羅恆好似換了個人一般，目光灼灼，氣勢逼人，好似鷙鳥飛揚，大魚跋扈，竟是讓他有些緊張，他沉吟一番，淡然一笑：「阿恆，我想你誤會了吧，我找人廢你，你有什麼證據？」

羅恆搖搖頭，正色道：「沒有證據，但我就是要羞辱你。」

「不可理喻。」王浩然眼神變得輕蔑起來，「你口口聲聲說要羞辱我，羅恆，我倒是好奇了，就憑你，你拿什麼羞辱我？」

羅恆從容道：「砸你場子，在你擅長的每一方面擊敗你，搶你喜歡的女人，讓你下半生過的生不如死，這羞辱怎麼樣，夠不夠酸爽？」

王浩然只覺聽了個天大的笑話，笑道：「你腦子不會出什麼問題了吧，那你說說，你打算怎麼砸我的場子？」

「很簡單，按照一中的規矩，我單挑你們一群，你輸了就從這場子滾出去，以後也別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這裡！這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在你最擅長的方面擊敗你！」羅恆撿起地上的籃球，指著王浩然一群人，表情囂張。

王浩然頓時大笑，羅恆籃球水品他是知道的，已經不能用蹩腳來形容了，此刻兩人已經撕破臉皮，他也不用再顧及什麼，既然羅恆湊上臉給他打，他沒有推辭的理由，正想答應，就被人打斷，是跟羅恆有過一面之緣的紅衣女俠，這姑娘有些不樂意的跟羅恆說道：「喂，同學，砸場子也要分先後的，明明是我先來砸王浩然場子的。」

「這……」羅恆看著這姑娘娥眉細長、眼瞳淡紫，嘴巴微微撅起的嬌俏模樣，那種莫名熟悉感怎麼也抹之不去，他撓了撓腦袋，笑道：「女俠，那咱倆怎麼的也算站在同一條戰線了，可以強強聯手嘛。」

「不需要，本女俠收拾他分分鐘的事兒，才不要你這個炮灰。」姑娘很傲嬌地拒絕了羅恆好意，她指了指主席台另一邊，跟羅恆說道：「王浩然這犢子雖說水品不怎麼樣，但好歹也是校籃球隊的隊長，你不會是他對手的。你叫羅恆是吧，本女俠很欣賞你大言不慚想羞辱他的勇氣，但你還是先處理好你自己的麻煩吧。」

「我的麻煩？」羅恆疑惑，順著這姑娘所指，就看見一個穿著天藍色連衣裙，扎著小馬尾的女孩子朝籃球場走來，手上還拿著個信封。

這姑娘黛眉細細，皮膚白的過分，尤其好看是她的眼睛，丹鳳眼，桃花眸，裡面蒙著淡淡水汽，好似藏著一彎幽泉，是羅恆喜歡的類型，而她手上的信封，羅恆怎麼看怎麼熟悉啊。

「是才女紀蕭蕭啊，她怎麼來了？」

「她手上還拿著個信封，不會就是羅恆給他的情書吧？」

「喲，看這架勢，不會是來退情書的吧？」

「哈哈，我就說羅恆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紀蕭蕭怎麼可能看得起他，得，這廝大言不慚想羞辱王浩然，現在只怕要被紀蕭蕭當著全校退情書羞辱了吧？」

羅恆終於回過神來，這姑娘就是紀蕭蕭，他高中三年暗戀的對象，少年時的情感總是最樸素的，他當時喜歡紀蕭蕭，只是覺得她眼睛特好看，唱歌特好聽，仔細想了想，在出事之前，似乎真的找王浩然給她遞過情書來著。

見紀蕭蕭朝他走來，羅恆將籃球拋給紅衣女俠，走到了紀蕭蕭面前。

紀蕭蕭吐了口氣，問道：「羅恆，這封信是你給我的嗎？」

羅恆點了點頭，神情絲毫不扭捏，笑道：「是我給你的。」

見羅恆表現大方，眼神清澈，紀蕭蕭倒是有些詫異，她想了想，將信封遞給羅恆：「那我現在把它還給你，因為我不可能喜歡你的。」

羅恆深吸一口氣，只覺心裡念頭有些不通達，即便是兩世為人，被曾經喜歡的姑娘當著全校退情書，終歸是有些尷尬的，梔子花，小馬尾，畢竟這是他曾經被狗日過的青春啊。

好在他很快就調整了過來，笑道：「紀同學，這世界上沒有是絕對的，那你給我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

「有必要嗎？」

「當然。」羅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紀蕭蕭正色道：「強者，絕對的強者。要做我的男朋友，每一方面都要比我強。」

「很好。」羅恆接過情書，撕地粉碎，「相信我，你很快就會後悔的。」

隨手一揚，漫天紙屑飛舞，好似翩躚的蝴蝶，被旖旎的春風帶的老遠，遠處是淡藍的天光，近處是眉眼冷峻的少年。

那被風吹走的，不止是一段無疾而終的暗戀，還有羅恆曾經被狗日過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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