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 完結的最終章

華幽收斂了所有情緒，正色聽聞。寞洵說話不緊不慢、不疾不徐，聲線輕緩華幽卻硬是從中聽出了沉然之感：「你想必知曉，蒼天困神大陣以四神殿為陣法，將整個位面籠罩。如今陣法已然破損，是以我們才有了機會破除大陣。」

「破除陣法說難不難，說易卻也是不易，但好在此事關乎整個修仙界，不能飛升上界這等危害當頭的困難便是落在了我等元嬰修士頭上，是以整個修仙界元嬰修士已然聯合破陣。」說到這兒寞洵唇角無奈一閃：「想要破開大陣除了十六位元嬰大修，更是要有兩個元嬰為陣眼，但如今靈氣如此稀薄，能結丹已然是萬幸，想要聚集十六位元嬰修士卻是難上加難。」

華幽在心中默默算了一次，更是將判罰之地的闊蜀與那海猿算入其中，再加上方才化嬰的自己，才堪堪十二人。若是再算上極有可能化嬰的闊蜀也不過十三人，如此一算，竟是有些悚然之*******鬼原朱老兒損落在了神殿之中，不過這些年明霜、海外佛宗天光和尚與你化嬰，加之邪道六臂魔尊這些年在培育假嬰修士，算來已是有了十四人。」

「那就是還差兩位？」華幽挑眉反問，若有所思道：「景黎既然敢碎丹，那定然是肯定能再次化嬰，如此一來只差了一人。」華幽說道這兒眼眸發亮，飛升上界，此事誰人不想？

不僅如此，修仙界靈氣已然讓方才化嬰的她覺得稀薄不已，想要更近一步，幾乎是困難重重。想必亦是察覺到這些，這些面和心不合、生死仇敵的元嬰大修方才決定暫時合作，畢竟和任何仇怨想必，在修行路上更進一步，對所有人都越發重要。

「沒錯！」寞洵唇角噙著笑意：「邪修、正道、判罰之地皆是有人閉關化嬰，只要有一人成功，破除大陣指日可待。」

話語中帶著些微的憧憬，華幽亦是心生感慨。她從未忘記賦樺道尊曾經說過，這個位面不過是低等位面。那最為低等位面的元嬰修士，在上界是否就如同修仙界的低層人物一般？

華幽遮掩了眸中的複雜，與寞洵拋開了這些雜事，便閑聊起來。

華幽的化嬰成功意義竟是比之她所想象的還大，她倒是聽寞洵說起過散修之亂，卻未曾料到竟是給修仙界造成了如此大的影響。一路而來到了南疆，比起七十年前，坊市中竟是少有人煙出沒，而飄渺玉宇新進門弟子比之當年更是不知少了凡幾。

三大派之一尚且如此，就遑論那些本就修士稀少的中、低門派。

華幽的化嬰成功便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注入了些許活力，不多，但足夠讓人覺得有了絲絲希望，是以她的化嬰大殿竟是格外的龐大熱鬧。

面帶微笑坐在上首，見得下方無數修士朝她跪拜行禮，大殿兩旁當年她需恭敬低頭的修士此時已然和她平起平坐。

抬眼看了看闊蜀，七十年前在冰原仍舊含著的些許懼然如今皆是消散，唇角噙著淡笑同眾人一一頷首。

化嬰大殿後，眾位元嬰修士商議大事，此時布置皆是妥當，唯一缺的便是修士，十幾人一一交談一番，便各自散去離開。華幽趁此機會與明霜、賦樺道尊聚會一番，而後將門下弟子安排妥當，見得再無要事便再次往極北冰原而去。

她方才化嬰不久，修為還未曾鞏固，而整個修仙界冰靈氣最為充足的便是鳳凰神殿中冰池，既然如此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那她自然是不會將時間耗費，早日鞏固修為、提升修為才最是緊要。

於高階修者而言，百年時間不過一晃而逝，一次閉關、一次感悟，時間就已然過去，此時整個位面天際皆是黑沉沉一片，猶如烏雲壓頂，不管是判罰之地、亦或者是凡俗之地，只需抬頭便能見到宛若世界末日到來的場景。

黑沉幽幽的天際，金光與銀光絲絲縷縷在黑雲之中將整片天際困頓，判罰之地與靈山界尚且還好，蒼天困神大陣之事已然傳揚而出，加之百年間天道門景黎、邪修荊棘化嬰，正道三大派魔域兩宗門早早就告知整個修仙界，如今正在破除陣法，是以眾多修仙界凡人與修士皆是緊緊盯著高空之中，目不轉睛卻又帶著濃濃的期待。

但凡俗界不然，此地早就與修仙界隔離，幾百年時間過去，凡俗界各種污染越發嚴重，本就稀薄的靈脈靈氣早已不見蹤跡。仍舊在凡俗界苟延殘喘的幾個修仙世家早早就運用關係去了靈山界，是以當天際如此情形出現，整個凡俗界就猶如地獄臨世，各國皆是嚴陣以待。所有科學家、實驗室皆是對高空中情形進行預測估計，亦是嘗試著用高科技武器破開，但每每皆是絲毫作用也無。所有人活得心驚膽戰，每天都生怕末日當真降臨。

但一年過去、兩年過去，高空中仍舊暗沉不見天際，金銀兩色仍舊在黑雲中將整片天際覆蓋，除此之外竟是絲毫未曾影響眾人的生活。如此一來，眾人也就大鬆了口氣，開始以平常心對待，更是從這黑幕延生出了無數神話故事。

到了第五年，就在眾人已然習慣這種天色之時，突然間整片天際發出轟隆隆的震顫，黑沉的高空一道整個位面皆是清晰可見的刺目光柱破空而下，帶來濃郁的天地靈氣。

但伴隨而至，四神獸虛影驀然在位面高空浮現，或是低吼咆哮、或是揚天震震，或是堅若磐石、或是傲然於世，將整個位面死死封住，那刺目光柱竟是有逐漸減弱的趨向。整個凡俗界轟然大驚，這可是上古傳說中的四方神獸，竟然……竟然是真的！

無盡黑暗的虛空，廣漠虛然的陣法漂浮在黑暗虛空之中，陣法之上兩個紋絲不動的元嬰盤膝對坐，從陣法四面間無數靈氣與濃厚元氣充足而至，齊齊朝著兩個元嬰灌注而去。肉眼可見，兩個元嬰修為瞬間暴漲，腳下卻像是生了根一般與整個陣法就此生在一起。

鳳凰神殿虛空之中，華幽、明霜、無劍尊者、六臂魔尊四人沉然在虛空而坐，四人眉間緊鎖，雙手掐著一模一樣的法決，手心中央一道奪目光柱齊齊在中央匯攏成一道浩瀚奪目的璀璨流光。流光之下一道影影綽綽的鳳凰虛影帶著陣法的金銀痕迹緩緩浮現，那金銀交纏的絲絲縷縷符文與攀附整個位面上空的金銀，彷彿同出一源。

五年時間，眾人耗盡全力終於是逼出陣法。

四人皆是大喜，面目卻是一派肅然沉沉。齊齊翻手間左手五指併攏，右手逼出一縷精血，口中同樣的口訣彷彿梵音不停，四道血線嗡然輕顫，齊齊在陣法之上與那璀璨流光匯攏。

與此同時下方陣法猛地爆發出一陣蒼茫決絕的浩瀚威壓，四人臉色驀然一白，唇角血腥傾瀉，齊齊大喝：「破！」

遙遠的青龍、白虎、玄武三神殿，亦是同樣的情況，十六人所發出的聲音像是在整個位面回蕩。隨著聲音響起，整個位面清晰可見的四神獸猛地齊齊發出憤怒的低吼，這不過是陣法留下的一縷幻象，但它們仍舊堅守著當年的諾言，而如今卻要為了整個修仙界破除這凝聚了四神獸浩瀚一生的陣法。

修仙界所有修士此時皆是緊緊盯著高空中，四隻不屈浩瀚的神獸仍舊朝著天際咆哮，所有聽聞之人皆是心底發顫亦是酸澀不已。眾位元嬰大修並未將四神獸的事瞞下，而是原原本本將事情的起末告知眾人。得知真相，所有人皆是沉默又激動，酸澀又感慨，此時見得陣法快破，而四神獸仍舊堅定的守候著當年的誓約，皆是不約而同的跪下，口中無聲呢喃著禱告的祭語。

突然間，黑沉濃濃金銀兩色籠罩的高空猛地被撕裂一般，蒼蒼回蕩的『破』，彷彿從無盡虛空蕩蕩而來，所有人心神一凝，不約而同抬眼看向高空。

四神獸虛影越發黯淡，高空中光柱之處卻散發出灼灼光華，前所未有的濃郁靈氣從天傾瀉而下，許多正待突破的修士深深一嗅，竟是頓時處在了突破邊緣。

天際越來越奪目刺眼，越來越璀璨發亮，濃濃的靈力凝固成液態星星點點滑落而下，整個修仙界卻並未有人大喜出聲，皆是跪拜而下，靜靜向著四神獸禱告。而凡俗界則不然，就在著濃郁靈氣傾瀉之時，污染嚴重的城市、河流、山川、草原，沙漠彷彿迎來了生機一般，向來抵制邪魔外道，崇尚科學的凡俗界簡直瘋魔了一般，所有人都往外沖了出去，或是拿著各種器具接著靈雨，或是撲入靈雨中任憑雨水將他淋透，所有人都將這認為是上天的饋贈，千百年難得一見之事。

籠罩天際五年的黑壓壓烏雲伴隨著四神獸的消失越發暗淡，奪目的光華傾瀉在眾人眼前。

四神殿虛空之上，十六人清晰聽到下方陣法破碎之聲還有四神獸悲憫的低吼，無盡黑暗的虛空之上，生根於陣法上的兩個元嬰修為暴漲至極限，但不過元嬰期的嬰體如何能吃撐如此龐大的力量，虛空中十六人冷淡漠然的聲音齊齊傳來：「爆！」

「砰砰砰！！！」整個陣法瞬間金光破空而起，兩個元嬰霎時間炸成無數星光點點的濃郁靈氣，紛紛揚揚衝天而起，伴隨著浩瀚的陣法轟然在虛空破開一個奪目璀璨的洞口……

整片位面在此時都地動山搖的轟隆隆顫抖，山川林海鳥雀驚飛，大海茫茫掀起滔天巨浪……

一股冥冥中的感應與驅使從天際而來，下方陣法損毀，盤膝坐在虛空中四人緩緩睜開眼，此時不論仇敵、正邪，皆是大鬆了口氣相視一笑。

背後鳳凰神殿傳來轟隆隆的垮塌聲，嗅著天際散落的天地元氣，破陣五年絲毫不能動彈，體內更是疲憊不堪的四人皆是將緊繃的心神鬆懈下來。

六臂魔尊第一個騰身而起，看了看身後鳳凰神殿的垮塌，垂眼嘆道：「這裡不宜多留，走吧！」

華幽三人齊齊應是，身形一閃眨眼間便從廢墟般的神殿中飛出。

極北冰原的蒼茫寒慄仍舊沁人骨髓，濃郁的靈氣撲入鼻尖滋潤著體內乾涸的丹田，四人不知為何此時卻並無太過興奮之色，一一告別紛紛離去。

華幽與明霜齊齊往南疆遁走，卻在這時心神一顫，她猛地轉頭，茫茫冰原中，一身寬袖長袍優雅含笑的男子朝她微微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