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嬌子笑
(熙春璀日騰潮起,柳燕環迎鬧早輝。草色煙光明鏡里,躚翔黃鳥伴雙飛。)
金丹盛會,謝幕之後,各門派已經返程,這日清晨,百靈去往後園,迎面遇見飛鴻。
「隨我去谷外狩獵吧。」飛鴻微笑著邀請。身旁大毛,興奮的捶了捶地面,大地痛的顫抖了幾下。
百靈咯咯大笑,直奔而來,二人向著谷外走去。
後園內,長風環抱著夕月,憐憂寵眄,柔情相視,無言似是千語,不待傾訴已相知。
久別重逢,倆人膩在一起,如膠似漆,如此已不少時日,後園清凈,倒是無人打擾,日出日落,聊訴衷腸。
山谷外,大毛(攪)弄得地動山搖,山豬野兔被震到半空,飛鴻開弓,真氣化作箭矢,百步穿楊。
這逐日弓,不愧是上品法器,萬載的靈竹,精雕細琢,兩根赤藤,攀附其上,稜角處,弓弦靈動,若隱若現,映著弓身,彷彿兩條火龍,正在噴吐火焰。
「飛鴻哥哥,好厲害呀!」百靈在一旁,興奮的拍著手,大毛忙著拾取獵物,收穫滿滿。
谷外春意盎然,風景秀麗,悅耳的歡笑,時時回蕩,暖陽也肆意了起來……
美好總是短暫,似乎是累了,太陽悄悄地爬下了山谷,百靈收拾著倦意,伏在飛鴻的肩膀上,竟睡著了。
飛鴻只好馱著百靈,向著丹鼎派內走去,待到後殿,夕陽已藏在晚霞之中。
百靈醒來,伸個懶腰,重拾精神,便迫不及待的跑向後園,似乎期待著歌舞盛宴。
剛入後園,百靈就呼喚夕月,長風和夕月,回過身來,拾掇心情,熱情的招呼,不久篝火燃起,眾人歡歌載舞。
縱情之後,百靈和夕月悄悄密語,長風遂和飛鴻聊了起來。
「此別一年,你竟進步如此之快,已不能讓人小覷,只是為兄沒有箭技,可授於你,還望今後有緣獲得,也好錦上添花。」
感受到長風的認可和讚許,飛鴻很是開心,便直言道:「百靈贏得一上品法器「逐日弓」,倒是有一箭技,名曰「穿雲逐日」,只是現今尚未掌握。」說完便取出逐日弓來,給長風觀看。
長風看著弓箭,頗多讚譽,復又對著飛鴻謝道:「上次金丹盛會,百靈贏來劫后草,十分感謝,為兄當記於心中。」為不至客套,又接著說道,「我已與你姐姐商量,準備外出遊歷,尋找煉製金丹,所需的藥引,擺脫神仙水的束縛,而後找尋師尊下落。」
飛鴻聽後作勢言語,長風會意,搶言道:「百靈妹妹,剛剛拜師,如今學藝刻苦,你當陪伴,世俗險惡,不如這谷中清凈,待到藝成之時,不妨再外出遊歷。」
聽如是說,飛鴻索性身體后傾,雙肘撐著地面,伸了伸腿,緩言:「大哥只管外出便是,我和百靈在家玩耍。」
飛鴻心中打定主意,待你們出發,尾隨在後,前途若真兇險,也好幫襯一下。
酣暢意猶之後,眾人散去,只余大毛在一旁吞吃,如今大毛壯如山丘,肩膝肘處生出晶石,彷彿鎧甲一樣,這正是覺醒之兆。
丹靈子連日來觀察大毛,建議飛鴻將其帶出谷外,尋一無人之處,靜待覺醒,屆時大毛必將戰力倍增,如今怕是晚了。
不多時,一聲痛苦吼叫,震徹天空,飛鴻忙向著後園奔去,長風也察覺異常,跟隨而去。
進入後園,遠遠望去,一隻巨猿,正在奔跑捶打,所經之處,盡皆破壞。
百靈和夕月,已經早先一步到達後園,此時百靈正在呼喊大毛,未曾想大毛早已神志不清,不由分說捶打過去。
飛鴻撕心裂肺的吶喊,長風御劍而起,突然聽見丹靈子呼告。
「長風,快用乾坤袋將大毛收進去!」
長風聞言,掏出乾坤袋,念動真言,待到大毛處,大毛瞬間從地面消失了。
百靈驚魂未定,飛鴻狂奔而至,一把攬在懷裡,后怕不已,長風也落在夕月身邊。
待眾人緩過神來,百靈問道:「長風哥哥,大毛現在如何?」言說間透露著歡喜。
長風屏息內視,靈台顯現出一方世界,凝神看去,一猿一蛇正在纏鬥。
只見那巨猿與修蛇大小相當,身高百丈,晶光閃爍,每一次跳躍都蓄滿威勢,落腳處碎土橫飛。
修蛇則舞動雙翼四處躲閃,銀角不時發出閃電,閃電觸及巨猿,竟有麻痹遲緩之效。
戰鬥持續一刻,巨猿終是累了,身體逐漸縮小,沉沉地睡去,修蛇飛到近前,疑惑的看著大毛,長風頓覺慚愧。
乾坤袋中的情景,長風轉述給眾人,眾人好奇,竟想著進去看看,長風拿出乾坤袋,念動真言,將眾人收了進去。
這乾坤袋真是神奇,萬物可收,不過卻有個最大的缺點,但凡活物如若靈台清明,定會抗拒,如此便無法將其收入。
乾坤袋內,丹靈子和飛鴻,查探著大毛的情況,百靈卻對修蛇起了興緻,修蛇靈性滿滿,匍匐在百靈面前。
百靈好奇的撫摸修蛇的銀角,修蛇竟慢慢縮小身軀,不多時化成一條小蛇,纏在了百靈的手臂上,引得百靈陣陣嬌笑,夕月聞聲過去,又是一陣嬌笑。
長風內視良久,力不從心,只得將眾人放了出來,而後努力從虛弱中恢復。
夕月察覺,上前攙扶,辭了眾人,二人向著後殿走去。
長風離開之後,飛鴻探查完畢,大毛並無大礙,就放下心來,卻見百靈撫弄著一條小蛇,不時開懷。
丹靈子瞅見,捋了捋豎起的鬍子,欣喜的說道:「大毛此次進化,覺醒技能「晶甲巨猿」,戰力恐怖,雖暫不如這修蛇,怕也抵得上,煉虛之境的巔峰強者。」言畢哈哈大笑,有個靈巧又幸運的弟子,怕是誰都會春風得意吧。
飛鴻得知大毛的變化,十分感激,對著丹靈子謝道:「大毛有如此機緣,當要謝謝前輩的傾心培育。」
說完沖著百靈眨眼睛,百靈會意,復又對著丹靈子,一通讚譽,只把這老頭兒,哄得喜上眉梢,而後掏出不少金丹,示意大毛醒后服下。
修蛇看見金丹,忙從百靈袖中鑽出,飛到老頭面前,撲扇翅膀似是渴求。
老頭兒點了點修蛇的腦袋,哈哈大笑。「這金丹你吃著無用,跟著我徒兒,以後怎會少你好處。」言罷,捋著鬍子離開了。
飛鴻好奇的看著修蛇,心想這蛇兒,會有什麼特殊之處。
修蛇似是知曉飛鴻所想,扇著翅膀懸在空中,銀角之上,電光閃閃,直奔大毛而去,地上大毛抽搐起來……
飛鴻瞅見,驚訝過後,甚是心疼,轉身回首,欲要呵斥。
哪曾想,這修蛇已化百丈之身,蛇頭匍匐在地,翅膀上揚,竟示意飛鴻和百靈上去。
飛鴻著實被嚇了一跳,百靈卻毫不猶豫的爬了上去,隨後飛鴻躍身而上,待抓穩扶牢,修蛇一飛衝天。
夜晚星辰點點,蛇背之上,飛鴻望向凡塵,萬家燈火,一時感慨,吹奏起九鳳曲來,百靈從后環抱,臉龐雨幕珠卷。
次日,眾人在丹靈子處相聚,丹靈子坐於閣中,長風躬身道:「前輩所寫金丹藥引,除去劫后草外,還餘三種,我和夕月已經商量,準備外出,尋找其中之一的養神芝,還望前輩指點迷津。」
聽聞長風所言,丹靈子並未回答,若有所思的捋著鬍子,夕月在側耐心的等待。
百靈很是好奇,就催著丹靈子道:「師傅倒是說呀,那養神芝,究竟有何神奇之處?」說罷,不停地搖擺丹靈子的手臂。
丹靈子耐不住百靈催促,只得開口道:「這養神芝,乃是一種不死草,其狀若禾,獨生沃土,一株可活千人,只是……」
丹靈子沉思,欲言又止,百靈見狀,又要催促,卻被飛鴻拉住。
長風猜想一番,復又看向夕月,開口說道:「莫非這養神芝,所生之處,會有惡獸守護,前輩倒是不用擔心,長風自然不會自不量力!」長風言語肯定,丹靈子聽罷,頷首讚賞。
「如你所言,這養神芝會有惡獸守護,而且多半是那,九首蛇身的相繇。」話音剛落,夕月神色憂慮,丹靈子察覺,接著說道,「這相繇雖然實力強大,卻也不是不可戰勝,聽聞餘杭西湖,內有仙島,每逢日出,隱現霧中,有緣人可以登臨,島上有一棵帝休木,枝幹茂盛,葉狀如楊,長著黑色果實,其果食之忘憂,若以此果投喂相繇,或許兵不血刃,即可取走養神芝……」
夕月聽罷,輕鬆了許多,這相繇蛇身九首,可口吐人言,其軀綿亘九山,其首斬之復生,盤覆之地,草獸不存,這養神芝,正是相繇嗜愛之物,若奪了去,難免一番惡戰。
「師傅,這養神芝在哪裡呀?」百靈仰著腦袋,著急問道,如此,倒是問到了眾人心坎。
丹靈子沒有故弄玄虛,坦言道:「這養神芝,坊間傳言倒是不少,尋常也無人敢去盜取,不如靜待幾日,讓外門弟子收集傳言,鑒別之後,再出發如何?」
長風見有著落,歡喜的答應下來。
往後幾日,丹鼎派外門,書信頻繁,一番研判之後,得出結論:北冥有座孤島,傳聞是相繇,移山填海而成,又偷去燭龍天火,精心培育著一株養神芝,已有千年之久。
得此消息,長風和夕月,便辭別眾人,前往餘杭。
待到谷外,長風心念一動,凝霜飄浮身前,環抱夕月縱身一躍,飛向天際。
二人在雲間嬉鬧之時,後方卻有一條修蛇,不緊不慢的尾隨著……
御劍可日行千里,但長風剛入煉虛之境,實在難以持久,飛行半日,便在一山頂,落下休息。
修蛇慌忙躲進雲層,蛇背之上,飛鴻和百靈靜悄悄地注視著。
長風在山頂屏息靜坐,夕月望著茫茫雲海,暖陽隨著波濤起伏,看得久了,夕月怔怔出神。
長風回想西塘一幕,熱血上涌,健步上前,攬過夕月,一番親吻。
百靈在雲層之上看的清楚,玉面春風浮,三月桃花開。
回過頭來,卻又與飛鴻四目相視,登時眼神迷離。
飛鴻吻了過去,似是過了萬載,待百靈埋頭,長風和夕月,已御劍離開,修蛇主動的跟了上去。
傍晚時分,長風終是到了餘杭,城內夜市,人頭涌動,燈火通明,十分熱鬧。
兩人流連這人間繁華,時常駐足新奇之處,快樂又幸福,直至夜深,才尋了酒家住下。
尾隨的飛鴻和百靈,雖然也興奮異常,無奈只能緊隨其後。
這不,就在酒家附近找了個驛站住了下來。
百靈獵奇心切,鬧著出去玩耍,飛鴻只好牽著百靈,去了熱鬧之處。
夜已深,許多攤位都已收了起來,街巷深處,有一看台,圍著不少看客,二人好奇的走了過去。
未曾想迎面遇見幾個醉酒大漢,二人慾要躲開,卻被圍住。
其中一醉漢戲謔道:「呦,這誰家的姑娘,生的這麼俊俏。」說完舔了舔嘴唇,「怎麼這麼晚出來,還帶個情郎,是不是很寂寞,要不要哥幾個…一起陪陪你呀,哈哈哈……」說至興奮處,借著酒勁,徑直撲了過去。
百靈愣神之際,飛鴻挺身向前,揮動雙手。「啪,啪!」脆響之後,醉漢呆立當場。
「你……!」醉漢伸手指向飛鴻,像極了委屈的怨婦。
「啪,啪!」這兩聲更響了,遠處的看客,探過頭來,指指點點,百靈在後竊笑。
醉漢受到侮辱,酒徹底醒了,大喊一聲:「哥幾個,一起上!」
隨行的醉漢紛紛掏出武器,向著飛鴻攻殺過去。
飛鴻回身,攬住百靈,腳下用力躍起,回退數十丈,幾個醉漢,竟也是練家子,騰空躍起。
正當飛鴻拿起逐日弓之時,一條小蛇撲扇著翅膀,迎著醉漢飛了過去,銀角之上電芒閃過。
醉漢們,猶如吃了定身丸一般,渾身顫抖冒著青煙,而後落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飛鴻收好逐日弓,上前探查一番,挨個踹了幾腳,拍了拍手道:「小哥,當把你們射成篩子,膽敢欺負我的百靈妹妹,便宜了你們!」
說完轉身,卻見小蛇飛到百靈掌心,歡快的扭著身軀,大眼睛眨來眨去,古靈精怪的樣子,惹得百靈咯咯大笑。
飛鴻走到百靈跟前。「隨我回去休息吧,此時已經(罷)市,無甚可玩。」
說完躬身示意,百靈千般不願,也只能乖乖的被飛鴻背回了驛站。
清晨,太陽還在熟睡之中,天空微微泛白,長風和夕月,卻早已到了西湖之畔。
二人相依相偎,循著日出的地方,痴痴地看著,朝霞越來越燦爛,頑皮的旭陽,終是躍出了水面,影子在霧靄中若隱若現。
不知誰家的燕子,早早醒來,迎著晨光,在柳枝上飛逐。
遠處的湖面上,一對金絲雀兒,嬉鬧躚翔。
如此情景「熙春璀日騰潮起,柳燕環迎鬧早輝。草色煙光明鏡里,躚翔黃鳥伴雙飛。」
驛站外,飛鴻焦急等候,久久不見長風出來。百靈獵奇,在不遠處閑逛,擺弄著新奇之物。
飛鴻心想,莫不是長風早已離開,趕忙找回百靈,牽著手沉思起來,突然靈光一現,向著城外西湖湖畔走去。
二人尋至湖畔,遠遠便看見長風和夕月,百靈迅速地撲到飛鴻懷裡,偷偷抬頭,看見飛鴻嘴角的微笑,躲得更深了。
飛鴻移開視線,看向湖面,隱約看見一座湖心島,慌忙凝神看去,正要呼喊之際,卻見長風御劍而去。
飛鴻叫醒百靈,指了指湖心的小島,百靈臉頰春潮漸退,驚奇道:「哇,長風大哥和夕月姐姐,運氣可真好啊,我們也去看看吧。」說完放出了小蛇。
長風到了湖心島上,確認沒有危險,便把夕月接了過去,島嶼並不大,似是一塊巨石,水汽繚繞,煞是神秘。
二人行至中央,果有一棵樹木,高約三丈,觀其樣貌,與丹靈子描述的一致,正是帝休!
長風驚喜之時,夕月走向樹后的石台,石台上立著一塊石碑,寫著「真情可視,痴情可尋」。
夕月看得出神,細想其中寓意,喜露言表。
長風看到夕月痴笑,好奇的走了過去,剛到身前,夕月卻突然躲閃,長風不覺明細,兩人竟繞著帝休,嬉笑追逐了起來。
天空中,飛鴻和百靈觀望著下方,見到如此情景,對視一番,百靈微笑,咬了咬嘴唇。
飛鴻心想,下面莫非出了什麼情況,乾脆催著修蛇俯衝下去,待到近前,環抱百靈一躍而下,剛好落在石台旁邊。
夕月突見有人,便躲進長風懷中,長風拔出凝霜,凝神看去,驚訝道:「你們怎會在此!」
「哇,好巧啊,這不是大哥嗎!」飛鴻忙打著哈哈,「哎呀,我和百靈出來遊玩,沒想到在這遇見了大哥……」飛鴻說的唾沫橫飛,百靈在一旁偷笑。
長風會意,這二人定是故意追來,帝休果實已獲,心想也罷,拉出懷裡的夕月。
一行人在島上觀察起來,只覺得這定是高人所為,不久便一起離開了湖心島,待到了湖畔,再望去已無島嶼。
長風在湖畔戲耍之時,餘杭城內,一處大宅之中,有幾人挨著鞭子,正是昨晚的幾個醉漢。
鞭打之人竟是朱一閣,只聽朱一閣說道:「你們幾個鱉孫,竟然耽誤上使安排的任務,看我不打死你們。」鞭聲之下,鬼哭狼嚎。
「算了,這次就饒過他們吧。」
朱一閣聞言,望見來人,忙點頭哈腰,對著受罰的幾人說道:「還不謝過上使。」
挨打之人,如遇救星感恩戴德。
來人正是劉石裊,雙手背在身後,哼著小曲。
「隨我再去審審那老東西,看他骨頭能有多硬,媽的,呸……!」言罷,啐了一口黃痰。
朱一閣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哆嗦了幾下,跟了上去。
入了宅子,劉石裊打開機關,下了密室,密室之中甚是幽暗,點亮火把,卻見一人端坐在祭台之上。
祭台四周密布黑幡,設有陣法,端坐之人若隱若現,十分虛弱,待到近前一身農夫裝扮,正是長風的師傅。
「老頭,這噬魂陣的滋味如何啊?」音調逐漸拔高,興奮難耐,良久不見回復,劉石裊怒目圓睜,「你這個老東西,還不快說出雷霆的下落,還有你那該死的徒弟,早晚讓你們團圓!」
言說中,沖著祭台吐了一口,揮手示意朱一閣催動陣法,陣中之人,露出痛苦之色,依舊端坐不動。
「媽的!」劉石裊推開朱一閣,親身上前催動法陣,牙齒隨著施法的手掌一起抖動著。
半晌,劉石裊從密室中走出,久嚙雙齒已致嘴角傾斜,朱一閣緊跟其後,顫顫巍巍。
「去給老子找些女人過來,老子今天要好好發泄一番。」說罷,嘴巴四處擴張,脖頸處抖了一下,滿懷期待。
朱一閣如獲大赦,趕忙領命,帶人出了院子。
「聽說你們昨晚遇見一個絕色,帶小爺去尋來,給上使享用。」說完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晌午,長風等人在街邊駐足,遠處的小吃攤販,正賣力的吆喝,眾人有意去品嘗一番,便走了過去。
「幾位客官,裡面請。」攤販熱情的招待。
「老闆這兒的特色菜品,都端一份上來,謝謝。」長風說罷,幾人欣喜的等待。
這一幕,恰巧被朱一閣看到,昨日醉漢欲要指認,卻被朱一閣拽了回去。
朱一閣神色慌張,往回走去,幾個隨從迷惑不解,也只能跟上。
朱一閣又突然停下,對著幾人吩咐道:「你們幾個,去那花樓找些花魁,給上使帶過去。」
幾人得令離去,朱一閣偷偷擦拭額頭汗水,似是慶幸,又四下瞅瞅,慌忙向著宅院跑去。
大宅之中,劉石裊正躺在椅子上曬太陽,嘴角的微笑,如同秋菊綻放。
不久,宅院內便傳出陣陣(嬌)喘,伴著劉石裊高亢的叫喊……
朱一閣守在門外,嘴水掉落一地,待劉石裊出來,忙上前低語。
劉石裊聽罷,仰天大笑,一掌打出,宅內再無生機,朱一閣咂了咂嘴,二人向著密室走去。
餘杭是一座大都市,長風等人遊玩獵奇,卻不知已經被人盯上。
傍晚,四人尋一客棧落腳,大概是累了,夕月和百靈回到房間休息,長風帶著飛鴻在客棧里喝起了酒。
「外面的世界雖然好玩,卻也暗藏兇險,明日我將去往北冥,你還是帶著百靈回去吧。」
「大哥,北冥那麼遠,你怎麼去啊?」飛鴻避重就輕。
長風嘆氣,搖了搖頭,復又緩緩說道:「若要泛舟前去,怕是需要半年時間,期間定是無聊透頂。」說罷一飲而盡。
飛鴻撓了撓頭,笑著說道:「不如我們一起,搭乘小青去吧。」看到長風迷惑不解,趕忙補充,「哦…,就是大哥乾坤袋中的修蛇,百靈給它取了名字。」
長風聽罷,仔細考究起來,角落裡有幾人,正佯裝喝酒……。
次日清晨,長風和夕月,早早地去了西湖湖畔,看著日出景色,長風終是說出心中想法。
「此去北冥,還是帶上他們吧。」說完柔情的看向夕月。
夕月微笑著說道:「怕是不帶他們,也會偷偷跟去,北冥遙遠,御劍尚需半月,有他們在,倒是方便不少。」
長風隨著夕月的目光,看向遠方,二人心馳神往之時,飛鴻和百靈突然出現。
百靈伴著鬼臉,夕月神色嬌羞,忙用輕紗遮面,婉約間猶如雲中之月。
一番交談之後,長風將眾人收入乾坤袋中,御劍而起。
城內大宅之中,劉石裊望向北方天際,身形被陽光,照出一條狹長的陰影。
御劍三日,長風抵達北海之濱,前程儘是海洋,只得休整一番。
乾坤袋內,幾人正忙著修建家園。
這袋中世界儘是白晝,讓人難記時辰,睏乏之時,便去休息。
唯有夕月時時惦記長風,此番未帶大毛出來,倒是少了不少樂趣。
長風內視,看到飛鴻搭建的木屋,頗多讚許,心想若是以後,和夕月日日相伴於此,豈不美哉!
長風休整之後,御劍而起,遠處隱匿的黑衣人,飛身跟隨……
茫茫無際的大海,讓人倍感疲倦,長風已經行進七日,期間偶爾駕乘小青。
天空慢慢的暗淡,最後不見了陽光,凌冽的寒風,吹起滔天的巨浪,夾雜著電閃雷鳴,似乎勸阻著冒犯之人。
「來者何人?」低沉的音調,猶如悶響的鐘,彷彿在身前,又彷彿萬丈之遙。
長風穩住身形,四下張望,並未找見發聲之人,便運氣高呼。
「在下姬長風,前輩可否現身!」
呼聲在天空中回蕩,似乎助長了雷電,一道道光芒,從蒼穹瀉下。
長風趁機向下看去,海面突然升了起來,凝望竟是萬丈之軀,一條巨大的鯤躍出了海面。
長風自然識得,倒抽一口涼氣,而後屏息戒備。
「人類,所來為何?」巨鯤落入海面。
長風慌忙躲避掀起得巨浪,待穩住身形,將所行目的如實相告。
未曾想鯤竟說道:「那相繇,來我北冥已有千載,常有惡行,如此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長風聽后,甚是詫異,這鯤可口吐人言,想來修行已久,實力怕是早已仙人之上,凝神后慌忙答道:「謝過前輩!」
「到我背上來吧。」長風御劍落下,站在其上猶如地面一樣寬廣,看著星光橫移,比御劍快上許多。
鯤似乎是消解長風疑惑,開口說道:「此前有倆位大能之人,纏鬥在這北冥之上,其間一人,與你氣機相似,若非他數次瓦解威能,我數萬載的修行,都將歸於北冥。」
長風聽罷,心想,那定是江大哥無疑,急切問道:「前輩可否告知詳細?」最終,長風憂慮的嘆息一聲。
有了鯤的相助,長風的旅程輕鬆了許多,海面沒了惡浪,蒼穹繁星點點,美麗且靜謐。
徵得鯤的同意,長風把眾人放了出來,一番詢問,趣說新奇。
經歷極晝,又入極夜,百靈托著下巴,望著星空,久久不能適應,倒是飛鴻,開心的睡了過去。
夕月連日相思,如今膩在長風身邊,二人悄聲細語,傾訴衷腸,終是在長風懷裡睡去。
如此又過了三日,遙遠的天際,出現一縷巨大的火焰,天空明亮了起來,一座高聳的島嶼,漸漸地映入眼帘。
「一會我與那相繇纏鬥,你只管取了養神芝離去。」長風聽罷擔心起來,正要言語,鯤卻繼續說道,「你可放心,那相繇與我實力相當,千年來交戰數次,取走養神芝,也好將其驅離。」
「如此謝過前輩了!」商定之後,眾人便乘坐小青,飛向天空。
島嶼越來越近,然而並沒看到相繇,眾人疑惑之時,卻聽鯤喊道:「九首怪物,可敢出來一戰!」
說罷掃動滔天巨浪,眼看巨浪便要淹沒島嶼,島嶼竟越來越高,猶如解開的繩子,緩緩地露出了九顆腦袋,這島嶼竟然是相繇盤結而成。
「你這條怪魚,幾次三番打攪我睡夢,竟如此討厭,今日要教訓,教訓!」相繇說完,卻見鯤向遠方遁去,立即追了上去,追逐中,不時從口中吐出水珠,竟如箭矢一般。
鯤躍出水面,弄出幾道高聳的水牆,遮擋著攻擊。
長風看準時機,催著小青,向著天火處飛去,飛到近前,向著下方仔細找尋,卻未見有島嶼。
正當長風疑惑之時,夕月卻指著海面,興奮的說道:「你們快看,那裡會不會有養神芝!」
眾人凝神看去,那海面之上,露出一角。
時間緊迫,長風御劍而去,待到近前,嘖嘖稱奇。
相繇竟真的搬山填海,這山頂一方左右,上面有一株獨草,猶如青禾,葉上珍珠點點,泛著銀光。
長風果斷揮動凝霜,劍光閃過,把山頂削了下來,用乾坤袋將其收入,而後御劍飛向眾人。
待到了小青背上,欣喜示意,眾人開心,長風卻將乾坤袋交給夕月。
夕月抓住長風,擔憂的說道:「如今你去也未必能有幫助,不去可好?」音容哀求。
長風將夕月攬在懷裡,溫柔的說道:「你只管放心,我在一旁觀看,關鍵之時,還有帝休果實,若是離去,日後必有心魔。」
夕月終是鬆開了手,飛鴻想要同去,卻被百靈揪住了衣袖。
長風大笑道:「你們先走,我去去就來!」長風御劍而去,消失在天際……
御劍飛了三刻,長風終於追上了,纏鬥中的鯤和相繇,巨大的身軀,激烈的碰撞,天地彷彿傾覆了一般。
渺小且無力的感覺,襲擾著長風,長風屏息凝神,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再看去,只見那相繇,被鯤一尾掃落了兩顆腦袋,正向著長風砸來。
長風躲避,相繇的腦袋呼嘯而過,才發現這腦袋,足有一座山丘大小。
相繇似乎發怒,斷口處流著膿液,新的腦袋正在生長,待腦袋長出,相繇突然躍向蒼穹,巨大的身軀,遮蔽了天火,天空幽暗了下來,伴著刺耳的吼聲,九顆腦袋,張開血盆大口,向著巨鯤咬去。
時機已至,長風發須鼓盪,醞釀人劍合一,身後卻突現一黑袍之人,一掌向著長風打去,只是劍光已射入雲霄。
天空之上,相繇發現一柄巨劍迎面射來,竟一口咬住,向著遠方拋去,長風穩住身形,判斷形勢。
黑袍一擊未中,正在羞怒之中,鎖定長風,身形騰挪,迅速地到了長風面前。
「哼,未曾想,你竟能大難不死,今日看你還逃向哪裡,哈哈哈……!」黑袍笑得愈加張狂。
聽到笑聲,長風臉色鐵青,這黑袍正是魔主,新仇舊恨,不必多言,劍鋒一抖,九蓮牢籠。
「哈哈哈……,你這劍蓮術比上次更精純了,可惜你我仙、人之隔,今日這茫茫北冥,無可顧慮,便讓你見識仙人的威力!」
魔主話音剛落,便碎掉牢籠,看著長風鼓盪的發須,再次笑道:「今天就要讓你絕望,哈哈哈……!」
言畢,口吐真言,一道道金色的光環,嵌入海面,波濤瞬間平息,水面密實起來。
巨大的吸力,拉扯著長風,長風從意境中醒來,憤怒的看向魔主。
魔主再次狂笑起來,遠處的鯤和相繇停止了戰鬥。
「哈哈哈……,這便是我的絕學「金罡陣」,小子還有什麼威能,快些使出,也好助助興緻,哈哈哈……!」
魔主話音落下,巨鯤一尾掃來,大陣騰起金光,陣內未有一絲波動。
漆黑的夜空,小青正閃避著雷電,夕月內心十分的不安,淚水偷偷地從眼角滑落,百靈攙著夕月默默不語。
飛鴻嘆息一聲,催著小青,調轉方向,追尋長風而去。
半晌,在明暗交接之處,終於看到了長風,長風衣袂翩翩,卻布滿血跡,對面一人,正在狂笑之中。
夕月著急大喊,飛鴻迅速地拿出逐日弓,真氣化箭,滿弓射去,卻被一道金光擋下。
「金罡陣,符籙派仙人,飛鴻快用玄天玉鏡,找出陣基,射之可破。」
聽到夕月所言,飛鴻掏出玄天玉鏡,對著金光處照去,果然在海面之下,看到金色的紋路,數箭射去,海面一陣翻騰。
金罡陣破碎之際,魔主回身怒吼:「是誰,破了我的陣法!」
長風已看見夕月,心中著急異常,大喊一聲:「速速離去,我二人仇怨,與你們無關!」話音落下,卻被魔主一掌吸去,抓住脖頸。
「你敢傷他,今日便同歸於盡!」夕月嘶喊,向著空中,扔出一塊符印,天空頓時澄明。
「照天印,瓊宮……!」恐懼猶豫之後,魔主丟下長風,快速遁逃,「相繇,你的養神芝,已被此人偷去,哈哈哈……!」
眾人無暇顧及其他,長風的身軀,正向海面飄落,小青快速地飛去。
相繇聽見魔主所言,將信將疑,一直觀戰,懾於威勢,未有妄動。
鯤卻開口說道:「你這相繇,盤踞我北冥,已有時日,還是離去更好。」
「你……!」相繇慍怒,等待時機。
小青背上,夕月正抱著長風,長風雖然昏闕,卻並無大礙。
夕月回過神來,收回照天印,對著鯤謝道:「多謝前輩,一路相助!」言罷抬眼,望向遠方的相繇。
「此番確為養神芝而來,養神芝與你而言,不過口腹之慾,今日願用帝休果實交換,如何?」
夕月言罷等候,相繇聽到帝休果后,竟歡喜起來,夕月如釋重負。
星空燦爛,海風緩緩,長風慢慢地睜開眼睛,美人映入眼帘,長風的嘴角,露出微笑,如此真好……
「你醒了。」夕月柔聲問道。
長風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清香撲鼻,確認自己還活著,沒有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
時空慢慢地凝固,二人的世界,再也沒有了其他。
百靈在一旁,嘻嘻地笑著。
飛鴻聞聲,看到眼前一幕,拽過百靈,躍躍欲試,卻被百靈吻了一口,二人打鬧,輕聲細語。
似是被眾人感染,巨鯤擺尾,躍出海面,扶搖直上,溫暖的陽光,傾瀉而來,遠遠望去,群山環海,鬱鬱蔥蔥……
北海之濱,眾人與鯤惜別之後,餘下不少興緻,商議起來。
「長風大哥,途徑餘杭,遊玩幾日如何?」飛鴻牽著百靈,詢問著長風。
長風聽聞餘杭,卻陷入了沉思,沒有回應。
飛鴻繼續說道:「大哥在想什麼呢,莫非是那黑袍之事?」
長風緩緩回神。
夕月卻說道:「此人是符籙派的仙人,莫非……」夕月望向長風。
長風回應道:「此人便是登仙台,害我師傅之人,魔盟的魔主,餘杭定有魔盟耳目,我們應儘快回到丹鼎派,準備之後再去查探。」
長風一席話,眾人收了遊玩的興緻,內心厚重了起來,一行人乘著小青,向著武陵山脈飛去。
餘杭大宅密室,魔主躬身一旁,唯唯諾諾。
「你露了身份,以後便留在本尊身邊吧。」說話之人,掃著浮塵,「人間事人間了,動靜大了,本尊也保不住你。」話音落下,身形散去。
魔主深吸一口氣,把劉石裊喚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