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堅信神威,服從神使
蟬鳴,鳥叫,柳顫,自由之城的夏天特別炎熱,蚊蟲肆虐,百姓不堪其擾。這片窮街陋巷環境骯髒,垃圾堆積成山,更是大量蚊蟲的聚集地。
可是,也有例外,比如這處看起來沒什麼人氣的宅院,蚊蟲們好像是被院前那兩扇緊閉的紅色鐵門嚇住了,遠遠避開了,不敢越雷池一步。
如果你湊上去觀瞧的話,便會發現鐵門上落著一層厚厚的土,角落裡還藏有蛛網,似乎是許久沒有被人推開過了的樣子。但是看那大門閉合的如此嚴實,連點縫隙都露不出來,估計早前修築的時候,也是很用心的。
慕容天傾站在庭院的中間,不用左顧右盼便已對院子中的一切瞭若指掌。也不用軒轅無道指引,便循著小路走到了湖中心的亭子內,「水中無魚,身邊無蟲,這樣美妙的仲夏,你這庭院里居然冷清清的像座死宅,有意思,有意思!」
軒轅無道站在他的身後,淺笑道:「我喜歡在靜逸的環境下思考。」
慕容天傾轉過身,正對著他,兩者間既保持著警戒的距離,又不會特別疏遠,「你在思考什麼!」
軒轅無道一字一頓地說道:「誰主天下!」
「滴答!」莫名其妙的,平靜的水面上忽然盪開了一整圈波紋,似乎是地面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慕容天傾道:「你想得到它?」
軒轅無道狂笑:「有哪個女人,不想永葆青春!又有哪個男人,不想問鼎天下!」
慕容天傾擺擺手,道:「那你找我來做什麼!」
軒轅無道道:「我想跟你談樁交易!」
慕容天傾道:「我不是商人。」
軒轅無道道:「你我有利益的交叉點!」
慕容天傾沉了沉,道:「你想談什麼交易!」
軒轅無道指指不遠處的石凳,道:「請坐!」
慕容天傾道:「站著說,亦可!」
軒轅無道道:「我泡好了頂級的茶葉,我們一邊品茶,一邊說話!」
慕容天傾道:「不必費事了,我不會在敵人的地盤上喝東西的!」
軒轅無道道:「我們不是純粹的敵人!」
慕容天傾道:「不純粹,也是敵人!」
軒轅無道道:「那好,隨你,站著便站著!」
慕容天傾道:「交易的內容是什麼!」
軒轅無道道:「我欲奪取自由之城,需要你的幫助!」
慕容天傾道:「我幹嘛要幫你!」
軒轅無道道:「我可以為你除掉韓破虛!」
慕容天傾大驚道:「胡言亂語,你休要挑撥我們五大家族的關係!」
軒轅無道道:「如果你沒有除之之心,今日又何必來呢!」
慕容天傾微微蹙眉,沉默下來。
軒轅無道道:「這兩年,我等受到你們和蕭皓辰的聯手打壓,只能在夾縫中遊走,生存很是艱難,神旨難以廣泛傳播!我需要一塊落腳地,作為神教的根基!」
慕容天傾道:「你看中了自由之城!」
軒轅無道道:「沒有比這裡更合適的了!」
慕容天傾道:「你想的倒好,自由之城,是兵家必爭之地,又被林冢控制著,你憑什麼奪取它!」
軒轅無道道:「正因為它是你們雙方必爭的地方,我奪取它,才成為了可能!我只求殺了林冢,讓這裡換一位城主,讓自由之城,變成奉神之都!」
慕容天傾道:「殺林冢,你自己就夠了,幹嘛找我!」
軒轅無道道:「我找不到林冢,雖然外界都在傳說,他已經死了,可是從這裡井然有序的運作來看,他一定是提前聽到了風聲,藏了起來!」
慕容天傾道:「以你們的力量也尋不著他?」
軒轅無道道:「那傢伙太狡猾了,身邊有無數替身,從來只是藏在幕後操控一切!我們掌控著可靠的資料,他唯一一次以真實的面目出現,就是領沈氏入帝都的時候!那時,他還沒有富可敵國!」
慕容天傾道:「所以你需要我的幫助!可是你要明白,我也只是很久很久之前從長輩那裡聽到了有關他的隻言片語!憑什麼找到他!」
軒轅無道道:「你不知道,沈氏的族長卻知道的很清楚!」
慕容天傾道:「難道你不知道,他們已經被扣上了叛逆的罪名,下了大獄嗎!現在的五姓,是韓氏,慕容氏,南宮氏,納蘭氏和獨孤氏!沈氏早已不在其列!」
軒轅無道道:「韓家與林冢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繫,韓破虛會忽然對沈氏下手,很可能也是林冢在幕後操控的!除掉林冢等於斷去了韓氏的翅膀,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
慕容天傾道:「但是,與奪取自由之城比起來,你開出的籌碼還是太小了。不要忘了,自由之城對於你、我、蕭皓辰都太重要了!」
軒轅無道道:「那麼,再加上這件東西如何!」長袖一抖,軒轅無道纖細的手掌自袖中伸出,掌上托著七枝粗細不等的箭羽,箭頭為星,箭尾為月!
慕容天傾倒吸口氣,遲疑道:「這是……」
軒轅無道淡淡一笑,雙手掐決,掌上的箭羽迎風便漲,由指節長短一下子變作三尺長短,箭身上,星光流轉,似乎是由天外隕鐵製成。
「七星箭!」以慕容天傾之定力,也不禁驚呼出來。
軒轅無道點點頭,道:「這箭僅有七枝,與驚神弓相配,可穿天地!」
慕容天傾嘴角閃過一抹狡黠,道:「你不怕我用它射你!」
軒轅無道不以為意地道:「我有預感,這七枝箭只會用在一個人的身上!」
「哈哈哈哈!」
兩人同時大笑。
「可是,仍然不夠!」語音一轉,慕容天傾將接到手中的七星箭退了回去,「與自由之城比起來,這分量仍然太輕!」
軒轅無道雙瞳中閃過一抹冷光,道:「你還想要什麼!」
慕容天傾道:「林冢的所有家產!」
這次輪到軒轅無道驚訝了,「你說什麼!」
慕容天傾斬釘截鐵地道:「我幫你找出林冢,然後殺死他!事成之後,你獲得自由之城,我取走林冢全部的家產!」
軒轅無道白凈的臉孔有些躊躇,凝望著對方,「這麼多的東西,我怕你吞不下!」
慕容天傾道:「吞不吞得下,和你沒關係,你只需要決定合作還是放棄!」
軒轅無道站在那裡,久久不語。
慕容天傾轉身離開:「隨你!我走了!」
「等等!」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拍在他的肩膀上,「成交,事成之後,你獲得林冢的財產,我拿走自由之城!」
「好,成交,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殺死韓破虛!」慕容天傾順理成章地從他那裡,接過了名為七星的神箭。
「放心,我們神國的人,絕不欺騙!」
……
緊閉的大門,從裡面被拉開,慕容天傾完整無缺地走了出來,一步跨上車輦.
白色的帷幕緩緩落下,裡面的世界與這座荒蕪的院子再沒有任何瓜葛,軒轅無道目送著車子離開,直到聽不到車軸摩擦的聲音后,方對著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灰衣人說道:「把負責盯著他的人都撤回來,不需要了!」
灰衣人微微欠身,公瑾地道:「屬下直言,五世家的人信不得的!」他的頭壓得很低,面孔籠罩在寬大的兜帽下,看不清楚,不過聽聲音,卻有些熟悉。
軒轅無道略現慍色,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他們信不過嗎!」
灰衣人疑惑道:「那您還……」
軒轅無道道:「你懂什麼,此次交易其實就是一場局,明裡是為了林冢,實則另有目的!」
灰衣人壓低頭了頭:「屬下不懂!」
軒轅無道道:「我入世兩年,最大的感受便是人心叵測,世事無常!人與人之間所有的交集,都是由於利益的驅使罷了!那慕容天傾屠光親族,虐殺生父,根本就是個畜生,我又怎麼會真心實意與他做交易呢!」
灰衣人道:「那這次見面的目的是……」
軒轅無道道:「我都說是一場局了,不為別的,只為將那七星箭送出去!」他會如此耐心向身後之人解釋,可見此人地位不低,「那七枝箭上,烙印了神的印記!他之後的一舉一動,再難逃脫我的掌控!我們只是要利用他,尋找到現在需要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灰衣人頭壓的更低了,「不過屬下還有一事不明!」
「你說!」軒轅無道有些不耐煩了。
「白教教義,不欺騙、不自私,不迷茫、不貪食,不驕躁!教主所為,豈不與教義相衝!」
軒轅無道道:「堅信神威,服從神使,這才是白教唯一的教義!」
「屬下明白!」灰衣人弓著腰,挪著步子向後退去,如從未出現一般,原地消失了,沒有留下一點痕迹。
軒轅無道望著車輦離去的方向,眼中的光芒飄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