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子彈

涼翼心口驀然一疼，然而，當他的餘光瞥到這滿目蒼夷的工廠時，心疼，被恨意所包圍，僅存的理智被恨意與海淺雪的平淡沖刷的一乾二淨。

他仿若癲狂般的哈哈大笑，雙手指著四周，字字指控，句句誅心：「海淺雪，你還好意思問我為什麼。你看看這四周，就在這裡，因為你把晶元賣給了米修，我十幾個兄弟，在這裡，被活活炸死，一具全屍都沒有留下！」

聽到這麼殘忍的事情，海淺雪的表情終於有一絲動容，她甚至腦海中想象出了十幾個在突如其來的爆炸中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場面，久久緩不過心神。

「怎麼？無話可說了？」涼翼一直在觀察海淺雪，看到她眼底的「愧疚」，心裡的怒火噌噌上漲，眼裡更是閃過絕望的失望：「海氏集團有困難，你可以找我幫忙，為什麼，你寧可偷走晶元賣給米修，也不告訴我，你的心氣兒就那麼高嗎！」

北風呼嘯而過，一根焦黑的木柱轟然碎裂。那一刻，海淺雪彷彿感覺到自己的心和那根木柱一樣，碎了……

「如果我說，我沒有偷，你會信嗎？」她的語氣平淡至極，沒有一絲乞求，亦沒有一絲憤慨，彷彿在說一件和自己毫無關聯的事。

「不是你？那你為什麼會認識米修？你為什麼有說有笑的上了米修的車？為什麼在晶元被偷的第二天米修就注資海氏集團？」涼翼滿腔憤慨，句句的不相信，又句句渴望著海淺雪給他一個答案。

然而，海淺雪沒有。

海淺雪的脾氣倔的很。她堅信，若他信她，何須解釋？若他不信，解釋了又有什麼用？

青春如她，嬌狂如她，就像涼翼說的，她心氣兒很傲！寧可自己遍體鱗傷，也絕不卑微的乞求！

「那你打算怎麼辦？」海淺雪面如死灰，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話在涼翼看來就是變相承認偷走晶元是她所為。

黑乎乎的槍口對準她的胸膛，上膛的聲音竟異常的清晰。

他緊抿唇瓣，閉上雙眼。幾秒后，輕抬手腕，扣下扳機……

海淺雪肉眼可見子彈直直向自己飛來，最後，「撲哧」一聲，刺入了自己的皮肉。

她驚愕，她從沒想過，涼翼會真的對自己開槍。她冷笑，笑自己曾經的年幼無知，情錯寄於他。她給了他所有的信任，然而，他卻以句句譴責還有一顆子彈還給她！最後，所有的一切都化作滿腔的恨意！

老天爺十分應景，一時間，狂風呼嘯。

腐朽的棚頂掉下幾塊殘木。正巧有一塊，砸在海淺雪的頭頂。失去意識前，她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涼翼，我們玩完了！

鮮血漸漸蔓延開來……

不遠處的涼翼剛想上前，卻頓下了腳步。他獃獃的看著海淺雪左肩上被子彈射中的地方，心中暗罵自己的無用，最終，自己還是狠不下心來殺了她……

這時，一個明艷的女子終於趕到倉庫。地上的鮮紅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匆匆跑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海淺雪身旁，焦急的吩咐她帶來的人小心翼翼的把海淺雪送到醫院。

而涼翼，就靜靜的站在那裡，像個局外人似的，冷冷旁觀，眼睜睜的看著海淺雪一點一點消失在自己的視線……

女子不放心的跟了上去，臨走前，她路過涼翼的身邊，雙目怒瞪，惡狠狠的說道：「涼翼，你會後悔的。」

後悔嗎？涼翼腦中忽然閃過海淺雪昏迷之前最後的眼神，那種恨意，讓他遍體生寒……他好像，現在就後悔了。可是他清楚，他，不能後悔！

他更清楚，從今以後，他與她，或為路人，或為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