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回歸虎寨（上）
明月高懸與中天，夜已深。
這個時辰，原本是睡眠的時間，而大綿山脈的第二大寨虎寨，卻是燈火通明，一堆堆巨大的篝火熊熊燃燒著，紅彤彤的火焰驅散了黑暗，將整座虎寨映照的恍如白日。
在足以容納數萬人的巨大演武場上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人頭，人山人海，幾乎所有的虎寨之人都聚集到了這裡。但是，如此多的人聚集在了這裡，卻是沒有半點喧嘩之聲傳出，好似每個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塊重重的石頭，讓他們無心去交談！
此刻，巨大的廣場上唯一的聲音，便是那一堆堆熊熊燃燒著的巨大篝火傳出的「噼啪」火焰爆響聲。
整座虎寨雖然燈火通明，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理卻似蒙上了一層濃黑的陰影，一如那巨大篝火之下火光永遠照不到的那一片黑暗。
虎寨的氣氛異常的壓抑，壓抑到令人感到窒息！
而造成這壓抑的原因，是虎寨的族人們得到了一個他們不願相信卻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實：虎寨的寨主背叛了虎寨，聯合秦人設計誘殺長老，長老重傷三大精衛戰死。
這個消息，對於虎寨的族人來說不亞於晴天霹靂。
寨主背叛虎寨，設計誘殺長老這樣的事，自虎寨立寨兩百餘年來還是第一次發生，而且，還牽扯進了秦國這個龐然大物，這一切都令虎寨之人感到深深的不安與擔憂！！！
不安的族人們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演武場的正前方，那是一座由巨木搭建而成的高台，其上有著數十人，其中有一人坐在了一張鋪著柔軟獸皮的木椅上，滿頭銀髮，面容蒼白，滿臉陰沉之色。
此人正是回歸虎寨的李康，他現在的身份是虎寨的長老李春山。
在李康的身側是滿身傷痕的光頭精衛李天和一臉嚴肅之色的老獵戶，其餘的眾人都是虎寨的一些實權派人物，這些人的臉色也是陰沉似水。
在他們身前的高台木板上，則是放著三具遮蓋上了白布的屍體，他們是為了保護長老而死去的三大精衛。
李康眼眸低垂滿眼悲痛之色的看了眼遮蓋著白布，安靜的躺在高台上的三大精衛，而後，他抬起頭顱看向了高台之下黑壓壓的虎寨族人們。
他剛剛已經將李霸父子背叛虎寨的消息告訴了族人們，並且將其聯合秦人設計誘殺長老的所作所為也告知了族人。
李康的雙手用力的抓著木椅兩側的把柄，手上的青筋暴起，搖搖晃晃的撐起了蒼老的身軀，發出了沙啞、沉穩的聲音道：「我的族人們，虎寨從兩百年前的一個綿山末等小寨，發展為今天的綿山第二大寨，實為不易。虎寨立寨兩百餘年曆經風雨，大大小小的危機不下二十場，從剛開始的清風寨之戰，到與血妖之戰，再到……最後到十年前與綿山第一大寨黑龍寨之戰。這一次次的危機，哪一次不是生死存亡之戰，我們虎寨的祖輩們萬眾一心都挺了過來。
而且，我們虎寨每經過一次戰鬥，都能在戰鬥之後，不斷的強大起來，在風雨飄搖中不斷的壯大。所以，這一次雖然虎寨又處在了最為艱難的時刻，但是，我希望族人們遵循著祖輩的足跡，勇敢的保衛好我們的虎寨，與一切威脅虎寨存亡的敵人血戰到底！
老夫相信，只要我的族人們萬眾一心，沒有什麼困難是無法度過的，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你們有沒有信心，與老夫一起共衛虎寨，讓虎寨傳承千年？」
李康的話語擲地有聲，他說完，演武場上一片寂靜，眾人都陷入了回憶與沉思之中，直到數息之後，場面上突然爆發出了劇烈的吶喊，吶喊聲震天動地。
「誓死與長老共衛虎寨！」
「誓死與長老共衛虎寨！」
「誓死與長老共衛虎寨！」
「誓死與長老共衛虎寨！」
……
在李康身側的光頭精衛李天，激動的滿臉通紅，不顧傷勢，也在揮舞著拳頭奮力吶喊著：「誓死與長老共衛虎寨！」
台上除了老獵戶和少數人之外，其餘眾人也都在激動的吶喊著，揮舞著拳頭
這一聲聲吶喊正是虎寨之人的不屈意志，是虎寨之人的精神脊樑的顯現，也是虎寨在風雨飄搖中得以延續的根本所在。
這一刻，李康所做的只是點燃了族人們心中那一份被埋藏的最熾烈的情感：對虎寨深深的眷戀和愛護之情。他聽聞著族人們發自內心的吶喊，蒼老陰沉的臉孔之上，難得的流露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他平舉起了雙手，示意演武場上的族人們安靜。
族人們看到了長老舉起的雙手，知道了長老的用意，便都極力壓制住內心澎湃的心緒，靜靜的看著長老，等待著他的吩咐。
李康發出了沉穩的聲音，讚歎道：「這才是我們虎寨的兒女，每一個虎寨之人都應有一腔熱血與一條不屈的脊樑。」
他的話音剛落，突然高台之上有一個穿著獸皮掛著獸牙項鏈，長著一雙三角眼的大漢，滿臉憂色的走出了隊列，來到了長老的面前，看著他的雙眸，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道：「長老，有些話……我不知道該說不該說，但是……不說我心裡又是憋悶的慌！」
李康深深的看了一眼三角眼大漢，他認得此人是虎寨狩獵四隊的隊長李黎，屬於李霸那一脈，有著綠星境五品頂峰的修為，開口道：「有話但說無妨！」
李黎聞言，那雙一雙三角眼中有著一抹狡黠之色一閃而逝，而後，清了清嗓子，開口大聲道：
「長老那我可就說了……您的話語雖然充滿著熱血與激情，但是，我們面對著的現實是冰冷殘酷的。如今，我們不但要面對黑龍寨這個實力強大的勁敵，還要面對大秦王朝這個巨無霸，所以……我覺得長老應該慎重考慮接下來虎寨的對外策略，不能與黑龍寨和大秦王朝硬抗，因為那是以卵擊石……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投靠秦國也未必不是一個權宜之計。」
李黎一說完，整個廣場一片寂靜，眾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接著，他朝著李康低頭彎腰拱手，三角眼中閃爍著銳利之芒，大聲道：「長老，您如果覺得我這一番言語壞了人心，您現在就可以殺了我，將我的身軀拿去餵了野獸，我也無怨言。但是……我依舊堅持我的想法，我這是為虎寨大局著想，不想讓祖宗辛苦創下的基業毀在我們手中！」
他的語氣顯得「很真誠」，聲音很大，以至於偌大的演武場上安靜的數萬人都將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頓時，高台之下的族人們出現了短暫的寂靜，而後是小聲的議論……
「李黎隊長的話，也有道理啊，畢竟與大秦王朝比起來，虎寨實在是太弱小了。」
「是啊，可不是，我覺得李黎的話有一定的道理。」
「如果與大秦王朝硬碰硬，那還真是以卵擊石，這種事我們不能做啊！」
「絕對不能讓祖宗的基業，毀在了我們這一代人手中，不能與秦朝硬抗！」
「哼，你們這些吃裡爬外的傢伙，李黎說的那可是誅心之言！」
「我說，如果虎寨的先輩們都有李黎這種想法，也就沒有了如今的虎寨！」
「哎，這樣說也有道理！」
……
李黎的話語，台下的議論聲全都傳入了李康的耳中，他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雙眼折射出了銳利之芒盯著身前的李黎看了好一會：好一個李黎，包藏禍心哪，在此時說出這樣的話，讓族人們又陷入了悲觀的泥潭之中，磨滅了他們的意志……當真是殺人不見血！
就在這時，李康身側的光頭精衛則是一臉憤怒之色，一雙銅鈴大眼通紅，「哐當」一聲響，背上的鋒銳闊劍已經出鞘，緊握著闊劍不顧傷勢一步跨到李黎身前，大喝道：「你個李霸的走狗，虎寨的叛徒，壞人心的禍種，老子今天就替長老和虎寨的族人砍了你的腦袋!」
「殺了李黎，殺了這個黑心的禍種。」
「殺了李黎！這個妖言惑眾的禍根！」
「殺了李黎！殺了李黎！」
……
站在高台上的一眾不屬於李霸那一脈的虎寨實權派人物紛紛大喝道，要求殺了李黎。而屬於李霸那一脈的實權人物，則保持了沉默。
此刻，在場下的數萬族人們，也停止了議論，靜靜的看著高台之上的虎寨實權人物，他們在等待一個結果：是投秦，還是戰？
這時，彎腰拱手低著頭顱的李黎，雙眼之中流露出了一抹驚恐之色，不過，一咬牙還是一聲不吭的低著頭，保持著恭敬的姿勢，做出了誓死不改決心的樣子。
沉默的李康突然大喝道：「李天住手，退下，李黎的話並沒有錯！」
「可……可是長老，李黎這小子壞了人心。」光頭精衛李天不甘道。
「退下！」李康威嚴的看著李天，沉聲喝道。
李天這一刻，從李康的雙眼之中看到了不容他抗拒的威嚴，對著李黎一聲怒哼，而後退到了李康身後。